在我舍弃了两条小鱼后,裴赜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我恨恨地盯着他微微低垂的脑袋,恨不能给他脑壳上烧出两个洞。
也许是我怨气太重,他终于有所察觉,抬起头看着我,淡淡说了句,“中午想吃什么?”
吃吃吃,吃你个头啊!
我没兴趣地撩了撩眼皮,“随便。”
果然,小说里烟视媚行大杀四方的女主,都是骗人的。我亲自尝试了,根本不靠谱!
反正,我是不会承认自己本事不够的,一定是小说骗人!
等收拾好东西出了图书馆,我还是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连裴赜为什么揽着我的肩膀,都不想去追究了。
忽地一片黑影落下,我感觉到我的唇被轻轻一压,稍触即离,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声道:“行了,开心点。”
我反射性捂住嘴巴,“你......”
这可是,我这辈子的初吻哎!就这么没了?!
也许是接收到我眼神里的控诉,他好笑道:“怎么,我还不能亲你了?”
废话,你凭什么亲我!
“男朋友亲女朋友,天经地义。”他正色道。
我差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我们什么时候建立的恋爱关系?”
我怎么不知道?
“滑雪那天,你不记得了?”他反倒诧异地看着我。
难道?不要告诉我是牵手缔结的盟约啊?我不承认!
才怪!
我能怎么办,只能含泪接受。
但到底不太情愿,弱弱反驳道;“你都没有跟我告白。”
我已经不奢求他能给我仪式了,但连句喜欢都不说,委实欺负人了啊。
他面带窘然,竟然一时语塞,“我们心里清楚就行了,不用说了吧,挺奇怪的。”
我坚持,目光灼灼盯着他,“不行,必须说!”
他的嘴跟拿胶水封住了一样,半天张不开,好不容易开了嘴,吭哧道:“我......那个啥你。”
我不依不饶追问:“哪个啥我?”
他面有破釜沉舟之色,语速快得跟后面有狼追一样,“爱你。”
爱我?
我以为他顶多说个喜欢我。
他知道爱是什么吗,就敢说爱我。
我的心突然有点酸涩,又很快振作起来。
毕竟,我重活一次,不是来求爱的,只求富贵。
我以为他说完之后,会要求我说,我都准备好了说辞,他却只是牵着我去了食堂。
再后来的日子,很平淡。
我在裴赜的帮助下,正式转了专业,没再修什么第二学位。其实我之前有想过转系,但是,哪里是那么好操作的。
果然,抱紧大佬的粗大腿,准没错!
裴赜没多久就着手准备创业,哪怕他跟我说了是小打小闹,我仍旧很激动,我提出要出资出力和他一起奋斗,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事情顺利的让我无法置信。
哪怕以后和他分手,我也算是公司元老了吧。
虽然我能力不足,但我干劲十足,比他本人还上心。
技术上的事儿我不太懂也不掺和,有需要我帮忙的情况不多,多数情况下我都是做一些行政后勤工作,即使这样,看着他们拼搏的身影,我也成就满满。
他们去拉业务喝酒时,裴赜从不让我作陪,哪怕我们都心知肚明,有我这种级别的美人在场,那群挺着将军肚的油腻中年男签合同的几率会直线上升,但他一次都没有利用过我。
其实,我试探过他,有一次,我去给他们喝醉酒的当开车小妹,酒店门口,中年油腻男一眼就瞥见了一旁等着的我,在看到我迎上来叫裴赜后,他色眯眯地说了句,“让她陪我一晚,我就签,三千万,你稳赚咯。”
回应他的是,裴赜的一击重拳。
那一拳,穿越时空,击中了上辈子的我。
裴赜走过来,晕乎乎地站都站不稳,却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柔声说着“不怕不怕”,一边给我擦眼泪。
我这才发现,我的眼泪糊了一脸。
我抱着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嚎啕大哭的那种。
我没法隔着时空,跟他诉说我上一世的委屈怨恨,我只是想通过哭泣来发泄。
为什么,为什么我上辈子遇到的人,不是他,我第二次在心底默默想着。
*
其实陈世伟这个人,矮子里面拔将军,也是很不错的。他抽点小烟喝点小酒,但不嫖不赌,出人头地后,也没有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妻,也算是有良心了。
在他跪着求我去陪他们那个满脸横肉肥头大耳、年纪快能当我爹的领导睡一觉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后,我想起了被我忽视的那些事,他在我的身上是很舍得花钱的,保养美容,从不手软,买衣服的时候,也舍得给我买贵的,可他眼神不行,净挑选一些不衬我的暗沉老式不显身形的衣服,我一直以为他是审美异于常人,原来是想金屋藏娇。
如今的我想来,只恨自己上辈子心太善,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只是甩了他一个巴掌,过后为了孩子,还是忍气吞声继续熬着。
熬到他被领导穿小鞋,他喝得酩酊大醉,甩了我一巴掌,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他,不过是睡一觉,又不会少块肉,再说又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有什么金贵的。
骂到后面,对我拳脚相加,孩子吓得哇哇哭,给我爸妈打了电话。弟弟喊上堂兄弟连夜开车赶了过来,围着陈世伟一通暴揍,我头一次没骂弟弟粗鲁蛮横。
看着陈世伟被揍得哇哇求饶,我擦了擦眼泪,笑了。
一米八的汉子眼角通红,站到我跟前和我说,离婚,以后他养我和孩子。
我哭着摇头,我回不去了。
他和弟媳妇刚生了二胎,弟媳没有工作,全靠他一个人早出晚归送快递,我怎么好回去增加他的负担。
他满脸失望,泄气地跟着堂兄弟走了,临走前恶狠狠地警告陈世伟,“你再敢打我姐试试,我揍不死你!”
家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第二回,陈世伟直接打掉了我的求救电话,其实,我没打算给弟弟打,弟弟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次次都来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姐姐主持公道。
我准备报警的,我连命都快没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我爸妈教我的家丑不外扬。
可我自己不争气,警察也是管不了的,他们只能劝诫、调解。
后来,我是真的想过与陈世伟离婚的,可他不同意,我不甘心净身出户,又没钱找律师,这城市大,消费高,找个律师都得好几万,我的工资不高,用于家里花销,再给我爸妈转一些零花,每个月也没什么结余,陈世伟的工资倒是高,但我也见不着,他说我脑子笨,让我管着钱,我也管不清。
一说起脑子好坏,我就平生矮他半截,我一个大专生,找了个博士,谁不说我是烧高香。以前我一直觉得他的钱就是我的钱,他平时也大方,不缺我们娘两吃喝,发了年终奖,还会带我们去旅游,谁不羡慕我的日子。
从来没想过,他大学硕士博士拢共读了十年,是我打着工,给他寄生活费,还照顾他瘫在床上的老娘,给他娘送了终。
等我看明白这一切,却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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