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只大猫

在秋语的日子里,纱叶遇到了她生命中的另一个重要存在——秋瑾。坦白说,纱叶对他的最初印象,糟糕透了。

秋瑾是秋语的哥哥。他第一次出现在纱叶面前时,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冰冷。纱叶作为对情绪极其敏感的拉鲁拉丝,几乎在瞬间就被他身上那种复杂、低沉、甚至带着一丝死寂的情绪波动所刺痛,下意识地想要远离。更让纱叶无法接受的是,只要秋瑾一出现,秋语的注意力几乎会完全被吸引过去。那双总是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会充满了担忧、心疼和一种纱叶当时无法理解的沉重情感,牢牢地锁定在秋瑾身上。

那种被“夺走”了最重要之人的关注的感觉,让纱叶心里酸溜溜的,对秋瑾的抵触情绪与日俱增。她会在秋语看不见的时候,对着秋瑾的背影做鬼脸(虽然她的小脸做鬼脸也没什么威力),或者用念力悄悄把他手边的东西挪开一点点。这些幼稚的小动作,是她无声的抗议。她从未让秋语知道这些小心思,因为她不想让秋语为难。

这种背地里的别扭,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纱叶一点一点地从大木博士和秋语、秋瑾之间碎片化的交流(主要是秋语写,博士和秋瑾说)中,拼凑出了一些关于过去的真相。

原来,秋瑾并非生来如此冷漠。他也曾拥有开朗的笑容和单纯的心思,像阳光一样温暖。原来,在他们的母亲去世之前,秋瑾一直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坚定地守护在秋语身边。原来,母亲的离世,给这个家庭,尤其是秋瑾,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其中似乎还隐藏着某些复杂而痛苦的缘由。

这些信息,像零散的拼图,逐渐改变了纱叶对秋瑾的看法。她开始明白,他的沉默和阴郁,源自于巨大的悲伤。然而,理解并不等同于接纳。纱叶内心深处,依然嫉妒着秋瑾占据着秋语心底那个最重要、最不可撼动的位置。

当纱叶成长到可以开始尝试训练和对战的时候,秋瑾开始介入她的训练生活。秋瑾不懂那些复杂的培育理论,但他的战斗经验丰富,实力强大。他会带着纱叶去挑战研究所后山那些野生精灵,作为陪练,亲自指导她如何更有效地运用念力、瞬间移动等技能,如何在实战中保护自己,攻击对手。

毕竟,秋语学业繁忙,大木博士更是事务缠身,不可能时刻关注纱叶的训练。于是,秋瑾阴差阳错地成了纱叶实质上的教导者。

秋瑾的教导方式,与他的人一样,冰冷而严厉,近乎残酷。他没有鼓励,没有安抚,只有精准到毫厘的要求和不带感情的评价。“速度太慢。”“角度偏差三分。”“念力凝聚不够,散而不实。”“站起来,继续。”

纱叶最初是憋着一股气的。她不想在这个她讨厌的精灵面前示弱,更不想被他看扁。每一次被击倒,她都会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再次凝聚起念力。她要努力变强,她要快点长大,然后——把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家伙狠狠地打倒!她要向秋语证明,她纱叶才是最能帮助他、最能保护他的精灵!这几乎成了支撑她艰苦训练的第二大执念(第一大执念当然是照顾好秋语)。

然而,面对纱叶眼中明显的敌意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秋瑾毫不在意。他的眼神始终是空洞的,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其中留下倒影。纱叶后来才绝望地意识到,自从母亲去世后,秋瑾就对除秋语之外的一切,都抱持着一种彻底的漠然。他活着的意义,似乎只剩下两件事:为母亲复仇,以及守护弟弟秋语。他愿意搭理大木博士,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来训练纱叶,仅仅因为他们是秋语在意的人和精灵。

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执行者,麻木地看着纱叶因为幼稚的争宠念头而单方面与他较劲,内心毫无波澜。直到一次高强度的训练结束后,纱叶累得几乎虚脱,瘫坐在地上喘着气。秋瑾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说出了那段让纱叶终生难忘的话:

“我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也不需要你喜欢。我训练你,只有一个目的——让你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好秋语。”

那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纱叶。不是因为话语本身的内容,而是透过心电感应,她清晰地感知到了秋瑾传递过来的情绪——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死寂,一种仿佛燃烧殆尽的灰烬般的漠然,一种……早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纱叶被吓到了。那股冰冷的死寂,比她面对过的最凶猛的野生精灵还要让她心惊胆战。她在秋瑾面前前所未有地乖巧了好一阵子,训练时不再带着赌气的情绪,只是默默地完成每一个指令。她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去理解秋瑾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她渐渐明白了。秋瑾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要去复仇,那是一条可能无法回头的路。如果他侥幸活了下来,他会用剩余的生命默默守护秋语;如果他死了……那么,保护秋语的责任,就需要落在其他力量身上,比如她,纱叶。

所以,他才会如此严厉,如此不留情面地打磨她。不是因为讨厌她,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将秋语的未来,一部分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秋语铺设后路。

想通这一点的那一刻,纱叶心中对秋瑾所有的讨厌、嫉妒和不满,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怜悯和难以言喻的心疼。她无法再去讨厌那样一只精灵——他如此强大,内心却早已千疮百孔,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准备为了他在乎的人燃尽自己最后一丝光亮。

从那时起,纱叶的训练有了新的、更沉重的意义。她追求力量,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秋语,更是为了能够积蓄足够的力量,或许……或许能在秋瑾义无反顾地走向毁灭之路之前,有能力拉住他,帮助秋语一起,将他从深渊的边缘拽回来。她想要守护的,不仅仅是秋语的温柔,还有秋瑾那看似坚固实则脆弱不堪的灵魂。

尽管纱叶自己还处在需要被照顾的幼生期,但她的心智却在一次次的情感冲击和残酷训练中,迅速成熟起来。这或许就是天赋的代价,她过早地触碰到了生命中的沉重与复杂。

“没办法呢,”纱叶有时会看着正在伏案学习的秋语,又或是望着窗外独自静坐的秋瑾,心里默默地想,“无论是温柔却需要被保护的阿语,还是明明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却总是想着守护别人的秋瑾,他们在纱叶心里,都是需要好好照顾的人呀!”

这个认知,让她小小的身体里,涌动出一种近乎“母爱”般的情感。她看着秋瑾那孤寂的背影,会在训练结束后,悄悄用念力递过去一颗树果;会在秋语因为担心哥哥而蹙眉时,蹭蹭他的手心,传递过去安慰的情绪。

“明明自己都还需要别人照顾,却总是默默承担一切的秋瑾,果然……是我第二喜欢的人呢!”纱叶在心里,郑重地宣布了这个排名。

她的幸福,从一开始只围绕着秋语一个人的光芒,到现在,已经悄然扩散,将那个有着冰冷外表和滚烫内心的哥哥,也容纳了进来。她的誓言,也从单纯的“保护秋语”,变成了“守护这个家”。未来的路或许布满了荆棘,但纱叶相信,只要他们在一起,总能找到前进的方向。而她,会为了这个目标,不断变强,直到能真正成为他们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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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番外[纱叶视角2][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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