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

见他们父子二人都又好奇又惊讶，深秋抿抿唇，无奈地再次重复道，“事实上，这种影响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深秋愿意相信小超，但对于伦多博士的行为却一直心有芥蒂。不过既然小超和伦多博士已经冰释前嫌，她也不再多计较。

深秋简单讲了一遍自己在梦境中的经历和后来发现自己能力的变化，然后成功收获到小超震惊崇拜的眼神。

“那你能和我这么交流吗？和代欧奇希斯呢？就像你和黑鲁加它们一样？”小超兴奋地问道。

黑鲁加警觉地抬起头，瞥了小超一眼。

“很可惜，精灵可以，人类不行。”

深秋摇摇头，“人类的心……过于复杂，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精灵们的内心世界是非常纯粹的，但人类内心却壁垒高耸，难以捉摸。虽然小孩子比大人更纯真，但她试过，确实办不到。

被当做成孩童对待的小超愣了一下，闷闷不乐地小声嗫嚅：“明明深秋也没有比我大几岁嘛。”

伦多博士轻咳一声。

“最近代欧奇希斯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们的精神力如此亲密，应该会有一些感应才对。”

“……毫无动静。”

深秋垂着眼帘，看向那颗蓝色晶体，陷入沉思。

她最近在病房里呆得无聊时，也有尝试过呼唤代欧奇希斯，但一直没有回答。本以为代欧奇希斯在上次调用能力为她作出指引后便一直沉睡，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按照伦多博士刚才的意思，她的能力变化能直接影响到代欧奇希斯。可这通过什么？精神力传输吗？可是这段时间她们根本没有过精神连接！

除非平日里一直有，她感觉不到……？

——不，硬要说的话是有的。之前为了沟通方便，紫红色代欧奇希斯直接令她处于“被精神控制”的状态……

但就算有过链接，那也不是自己这只代欧奇希斯啊？

并不知道两只代欧奇希斯在那次精神链接中暗中争斗的深秋直接忽略过这一可能性，转而仔细思考另一个奇怪的问题。

按照那只紫红色代欧奇希斯的说法，她被“精神控制”后应该有相当大的副作用才对，可那段时间她分明半点事都没有！

「代欧奇希斯，你在吗？」深秋再次尝试。

曾经她这么呼唤的时候，即使没有声音，也至少会有一定的回应。但自从裂空座事件以后，连回应也没有了。

深秋想不明白，代欧奇希斯为什么要拒绝与外界的所有交流？

「我跟随着你的指引来到拉鲁斯市，你很想醒来对吧？为什么此刻却……不再理会我了？」

……

诡异的沉默。

“等等。你最近除了精神力量的增长，身体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疼痛，窒息感，或者别的什么？”伦多博士突然问道。

深秋茫然：“和裂空座链接时确实很不舒服，但之后并没有什么……不如说我醒来时就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体无比轻松，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伦多博士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身去旁边的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

密密麻麻的复杂代码一闪而过，一份份文件从他面前略过，过了很久，他突然调出来一张图片，上面有着时间之神帝牙卢卡，和一位身穿古典优雅白色长袍，双手交叉握在胸前的女士。

“帝牙卢卡？”

深秋立刻认出了这只传说中神奥三龙之一的时间神，十分惊讶：“和它有什么关系？”

伦多博士利用全息投影在空中投射出帝牙卢卡的庞大虚影，又把旁边一个身影在他们面前放大。

“你说的流星之民我实在不了解，但我认为你和这位女士有许多共同之处。”

深秋睁大眼睛。

“简单听懂精灵的意思并不困难，但链接心灵，跨过种族的壁垒，如同人类之间那般对话就复杂多了。一般的超能力者在这上面各有天赋，对战塔的大君莉拉是其中一位佼佼者。”

伦多博士见深秋听到对战塔时愣了片刻，笑着解释，“两座对战塔并不一样。拉鲁斯市的对战塔是一个多功能建筑，而那座对战塔是「对战开拓区」的七座设施之一。”

对战开拓区？

深秋眼睛亮了亮，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先不说这个。除那些超能力者以外，也有别的家族可以和精灵沟通，最出名的——比如这位神秘的女士。”

伦多博士指着图片的那位女士。

“他们避世生活，远离城市，几乎无法找到踪影。但我通过一些渠道听说这种力量被称为‘超克的能力’，倒是和你的描述非常相似。”

“超克……？”

伦多博士点点头。

他伸手在虚空的投影里画出一道圆圈，把人类和精灵相互隔开：“但是这种能力十分有限。如果把自己的内心屏蔽，与这个世界隔离开，那便怎么都无法办到心灵沟通。我们的大脑非常非常脆弱，强行链接的话……变成植物人都有可能。”

他边说边观察着深秋的表情，见深秋似乎有些后怕和余悸，心里又确定了几分猜测。

无愧于高科技城市的新奇技术，不知伦多博士操作了什么按键，空中的投影便如同动画一般放映起来。

画面里，这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士阖上双眼，嘴唇微启，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便突破圆圈的禁锢，向帝牙卢卡涌去。但在即将接触到帝牙卢卡的一瞬间又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阻碍而瞬间弹开，强大无形的力量甚至让她直接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瘫倒在地。

“和‘神’相比，人类实在是太过弱小。”

一声轻叹打破寂静，伦多博士结束演示，把吓傻了的小超和震惊的深秋叫回神。

深秋立刻想到了彼时的裂空座。

无独有偶，那愤怒的赤红色精神领域内充满着磅礴窒息的力量，很显然不想让任何生物靠近自己的内心。

但她们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即使有流星之民身份的加持，她和裂空座的沟通也称得上是无比顺利——但第一次就成功的概率也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深秋不知该如何回应博士的感慨，只好沉默着，像是在等待他的下一个结论。

“可你，一位神秘的旅人，竟然成功地链接到了裂空座的内心。除了受到一定反噬外，身体几乎没有受伤，也没有后遗症，甚至精神力反而变得更得心应手……”

关闭空中的投影，伦多博士停顿片刻，揉了揉眉心。

“不是我不相信你。但那种危险的情况，有能力且可能帮到你的，只有代欧奇希斯！”

深秋心脏猛地一震。

“请允许我大胆猜测——代欧奇希斯的精神领域暂时被裂空座的力量‘污染’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应该是从你那里转移了一部分……不，是所有你受到的反噬伤害。”

“现在这种更强的光亮并不代表它正在恢复，相反，代欧奇希斯正在对抗裂空座的残余力量……而这种交锋使得能量暂时溢出。”

举个更确切的例子的话，就像人类发烧，体温的上升是因为自身的免疫在和细菌病毒作斗争一样，打得越激烈温度越高，只不过代欧奇希斯是通过“发光”的方式。

这种时候，当然无法回应外界的呼唤。

小超恍然大悟。

深秋皱眉，声音艰涩：“您是说，代欧奇希斯它……为了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和紫红色那只代欧奇希斯链接，“被精神控制”后也没有受到反噬；和裂空座链接，除了昏迷了几天，她也几乎没有受什么伤！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代欧奇希斯在暗中帮她转移伤害！！

望向蓝色晶体，深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她越推测越焦虑愧疚，然而现在却无能为力。

她甚至不知道激光的照射此时对代欧奇希斯是好是坏——毕竟人类发烧都需要按照不同的病情使用不同的药——如果现在照射激光是帮倒忙的话，她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没有办法帮它吗？”深秋追问道。

“我们不是代欧奇希斯，对代欧奇希斯本身的了解甚至也……全靠你我。”

伦多博士闭了闭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怎么这样……”

小超也无比失望。

如果那两只代欧奇希斯在的话还好，但它们在看到深秋醒来后就看望过她，用一知半解的语言相互道别后，便直接离开了地球。

现在代欧奇希斯就剩深秋这边唯一一只，偏偏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我想到有一个办法，但不确定是否有效。”

“请讲。”

“用你自己的精神力去治疗它。”伦多博士指了指她的脑袋，“但是千万不能着急。”

“不不，您可能误会了。”深秋疑惑，连忙摆手，“我只是能「交流」，做不到「治疗」啊？”

伦多博士意有所指。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

早些时刻的另外一边。

温馨的童话故事毕竟只是小孩子们看到的视角，尔虞我诈的肮脏大人世界才悄然显露出冰山一角。

在经过深秋若有若无的提醒后，大吾首先联系了他那远在卡那兹市的老父亲。

“没想到你一声不响地跑到拉鲁斯市了！竟然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的双打，真是出乎意料啊，哈哈哈哈——”

然而大吾的沉默与对面兹伏奇社长的调侃形成了强烈反差。

他神色严肃，眸色微沉，沉默地看着屏幕对面乐呵呵的父亲，接下来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嗯？怎么这副心事沉沉的样子？是不是碰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年轻人，难道是恋爱上的——”

“够了吧父亲！”

大吾少见地压低声音怒吼，“你还要再装傻到什么时候？！”

兹伏奇社长微微一愣，笑容淡了几分。

“看来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他微微眯眼。

“……”

大吾深吸一口气，哑着声音，死死盯着手里的白纸黑字，一字一句地问道——

“「裂空座捕捉计划」……是你们干的吧？”

小剧场：

深秋：怎么最近都是父子吵架的戏码，这不怪我啊。我只是觉得有蹊跷，不知道后面有这么大的瓜。

深秋（怀疑）：你和小超真的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吗。

大吾：（表情纠结）（有口难言）（语无伦次）（放弃狡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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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111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