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微末的岔子不算什么，听说族王和王女坐着轿辇还在继续游街，祈盼能招到个称心如意的驸马与之结亲。

沈琢随着人流往前挤，等真正看见声势浩大的仪仗时，其实就看见了一个轿辇，上面垂着软软的纱帘，隐隐约约能看清里面是个女子的身形。

沈琢握着兜里昨天艾尔斯给的袖珍手枪，自言自语着：“怎么未见到族王……”

旁边的人也是个自来熟，上来就搭话：“嗐，刚有个不知哪冒出来的疯子，竟然要杀族王。”

“然……然后呢？”

“族王那么英明神武，这种场合怎么可能真现身啊。”那人叼着根烟，一副嗤笑地语气：“自然是有替身啊，那替身死了，所以现在你就看不见族王喽，只有王女。”

“可惜到现在我还没见过王女的真样貌，听说婀娜多姿地宛若天人，我真想看看啊。”

沈琢没有管这人之后的话，强压着不让声音颤抖：“那刺杀的人呢？带哪去了？”

“当场就给抓住了，带哪去了我哪知道。我这平头百姓的。”这人又吸了口烟，嘟囔着真漂亮啊，随着王女车驾的移动往前挤去了。

人头攒动的人群里，只有沈琢站那不动。脸色青白地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大病。

“哎呦不好意思，撞到你了。”这个行人一看就是没多大，还没长开，个子只到沈琢胸膛那，他道着歉：“真没看见。”

沈琢低头一看，只看见个半大孩子，他摇摇头：“没事。”

这个行人稚嫩，原来看见这人青灰的脸色还发怵，担心自己会不会挨打，结果被说没事，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也就脱口而出道：“你长这么好看，脸色黑的像锅底，刚吓死我了。”

“……对不起。”

“没事没事儿，小事而已。”那行人拍拍他：“走了啊。”

沈琢一动：“等等。”

“啊？咋了？”

沈琢手指曲了又曲，才问：“你刚说……我好看？有多好看？”

“啊？！”那行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随后笑了：“长的好看的人都会这么问吗。”

“好看就是好看啊。不过……的确，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你要是去选美，能排第一哈哈哈哈。”

“是吗？”是吗……

沈琢失魂落魄地往前去了。

那行人瞅着沈琢的背影，咂咂嘴，果然好看的人连背影都好看呢。

沈琢路过的时候，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猛灌了大半瓶，而后掏出兜里的东西和瓶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

王女车驾前。

守卫们冲出来，数支□□对准了前方冒出来的人。

“你是谁？快走开！”为首的守卫怒道：“否则我们要开枪了！”

“王女……”来人明显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与家人走散了，现在孤身一人，我想进宫……”

轿辇纱帘传来一声轻嗤。

守卫们立刻会意，但也犯不上为了这么个肮脏玩意儿浪费子弹，便调转了枪头，用枪尾去砸人。

只一下，来人耳朵上就流了血。

可来人并不放弃，道：“王女您看看我……看看我……”

王女也是坐地无聊，遂用一只玉手撩开帘儿垂眸一睨，随即叫停了守卫们再次砸下的动作。

来人闭着眼没等到再一次的击打，却等到了一声婉转地叫停声。

王女乘了一天车驾，愣是一个看入眼的都没有。正待失望，却看见一个不要命的人来自荐枕席，守卫们半遮挡了他的身影，所以王女撩帘去看。

王女一看，就呆了。

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比之前父皇介绍的那些公亲贵族家的儿子们都好看。

从上到下，简直无一处不合她的心意。

王女斜靠着扶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他的心脏砰砰地叫嚣，试图告诉他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但身体的主人还是说：“沈琢。我叫沈琢。”

“好，遂你心愿，准你入宫。”

沈琢垂下眼睛：“谢王女。”

“来。”王女拍拍轿辇：“上来。”

守卫们再不愿也变得恭敬了，依例搜了身，就请了沈琢上去。沈琢在轿子上坐好，叫了声王女殿下。

“喏，给。”王女从坐垫的旁边拿起一只帕子，帕子上绣了一朵缩小版的并蒂牡丹，叠成四方的往沈琢面前递：“擦擦血。”

“不用。”沈琢随口回答：“我有纸巾。”

王女递的手没收，脸色不清不楚地盯着沈琢，打量探究的意味实足。

沈琢神经一敏，随即眼睛一弯，笑了。刹那间，王女晃神了。

足足三秒后，王女冷淡地说：“擦完帕子扔了。坐好。”

“……是。”

没有族内医生检测身体前，王女是不会碰他的。这是族里的规矩。

沈琢前几天刷光脑看见这条异兽族规矩，一笑而过。如今却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出此下策。

王宫内。

“这两排都是分给你伺候的仆人。”王女在沈琢身后坐着，惬意地喝着茶：“你从中选个近身伺候的吧。”

沈琢看看这两排的人，又看看王女，道：“近身伺候的，得是个男人吧。”

“这倒是我疏忽。”王女闻言放下茶杯：“可是男仆有些少，调集需要时间。”

“等等有什么难。”沈琢走近了，站王女面前：“再说我刚刚路过那的……那个场子里就有不少男人，我瞧着就不错。”

“啊？”

王女回忆刚刚看见的，就觉得他们粗鄙恶劣：“他们那些只会弄枪的糙男人，做仆人完全不够格，欠调教死了。”

“我这不是……”沈琢走地更近，已经贴上了王女的性感的红裙摆，小声地、暧昧地说：“我这不是为您守身如玉吗。”

王女立刻高兴了，未有过多思考就允许了，吩咐旁边的女仆：“无论他点了那的任何人，一律带回来，调教好了伺候他。”

“是，奴明白了。”

还未入训练场大门，空气中就弥漫着男人们运动后的汗味，女仆们都恨不得把头低领子里去，期待沈琢能赶快选完人走掉。

听说这位很有可能成为驸马的人要来选男仆，这职位不比成天在这沙子堆里打滚有出息，都纷纷地凑过来显脸。

人一聚堆，味道就更冲鼻子了。沈琢看出女仆们的强颜欢笑，套近乎地叫她们‘姐姐’，然后善解人意让她们在外面等，自己去去就回。

女仆们连连鞠躬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女仆们一转身，沈琢笑容立刻抽离。他之所以来这儿是有原因的。

他刚刚亲眼目睹了艾尔斯被反绑着押进一个入口，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沈琢佯装着挑选并不满意地摇头，来到了训练场的末尾那，明知故问地指着：“这是哪？”

“额这是这是……”

另一个士兵怕这个嘴笨的同事抢了风头，便快言快语道：“这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里面的人凶恶的很，而且都是预备给我们解渴的，脏极了。”

“哦？那我倒好奇。”说着抬脚往里走。

“欸贵人贵人，这儿不宜踏足，欸欸……”

试问谁的喊声能阻碍得了沈琢现如今的脚步，当然谁都不能。

沈琢一步步踏过，直到在一处牢门前停下。

身后的那个士兵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立刻上前一步介绍：“这是我们今天刚抓的，贵人若喜欢，我们可以把他拉出来给您展示展示。”

“怎么展示啊？”沈琢的手心被指甲抠出月牙状的伤口，表情却控制地很好。

“嗐，当然是鞭子板子上一上。”士兵谈吐顺畅着：“铁钩烙铁什么的也行，贵人喜欢什么我们就可以为您表演什么，给您解解压。”

“哦。”

“嗯。”听贵人应了，士兵摩拳擦掌地准备，拿起腰带上的一圈钥匙，作势要打开。

“放出来吧，我要他。”

“啊？”士兵怀疑耳朵突然出问题了，“您……您再说一遍？”

“我说，放他出来，我要他。”

“哈这是不可能的。”士兵猛地把钥匙收回来：“这人是重刑犯，未经调教就不说了，他有反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结果您，这可不行。”

“你要不上去问问跟我过来的那些女仆，王女的命令是怎么说的。”

士兵不信邪，真去问了。结果得到的回复是‘任何人’。士兵还不服，添油加醋地说：“那是重刑犯，明日处死的啊。”

女仆们纠结了，商量着要不要回去请示王女。

正巧沈琢走过来了，他蹙着眉头瞅她们，用天真地语气问：“不可以吗？”

吐字清晰地添：“姐姐们？”

这谁能顶得住？！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女仆们点头，贴着沈琢小声道：“你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

“对呀。谢谢姐姐们。”

不多时，艾尔斯被蒙着黑布押出来了，沈琢要给他解绑，士兵们不让。他们说这家伙强悍，等入了室内调教了规矩再松。

沈琢只好点头。

艾尔斯被押着，一路进了沈琢的临时宫殿。

“这……”

“你们先下去吧。”沈琢瞅着地毯上跪着的人，挥手说：“我自己松绑。”

“哦是，那贵人小心点儿。我们就在外面，有事您喊一声就行。”

“嗯。”

外人关门的声音与沈琢膝盖砸地的声音同时响起，沈琢的唇几乎下一秒就会被咬出血，他极度颤抖着，去摘艾尔斯的头套。

黑布一去，然后松绑。艾尔斯的双颊早已濡湿，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声线是那样不稳和嘶哑：“雄主……”

无需多言，两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良久后。

“雄主，您怎能如此涉险？！”艾尔斯的泪，眼眶根本盛不住，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我不涉险？不涉险的让赫西带我回去？”沈琢问他：“你觉得可能吗？”

“雄主……这太危险了。”艾尔斯看着沈琢的眼睛：“何况我作为军雌，牺牲是我的荣幸。”

“你不要想着牺牲。”沈琢捧着艾尔斯的脸吻了上去。

然后分开的时候，沈琢一字一句地坚定承诺：“任务会被完成，我也会带你出去。”

“相信你的雄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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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