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盅静静卧在桌面上,像一只沉默的怪物。
穆特盯着它,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光裸的上半身在灯光下白得晃眼,在充足的冷气中微微发抖,泛起一层薄红。薄薄的肌肉线条紧绷着,平直的锁骨微微凹陷,兜着小片深邃的阴影。少年腰肢清瘦,线条流畅地收束进牛仔裤中,在腰背处勾勒出两个浅浅的腰窝,像某种含蓄的邀请。
周围的雌虫接收到了这份邀请,都在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仿佛在用眼睛品尝一盘细嫩鲜美的肉。
“哟,这小雄虫的身材还真不赖。”一个雌虫懒洋洋地开口,引来一片附和的轻笑。
穆特充耳不闻,只是紧张焦虑地盯着骰盅,思考对策。
不能再靠运气了。运气这东西,从来不站在他这边。
他必须赢,用尽一切办法赢。
一个疯狂的念头猛地闪过脑海,如果不能靠运气的话,那就只能作弊了。
用精神力。
他虽然只是个B级雄虫,精神力算不上强大,但用来做点小手脚,影响一下骰子的走向,应该……可以吧?
他从未用精神力做过这种事,但为了法比奥,他必须试一试。
下定决心后,他反而镇定了几分。他抬起眼,看向主位的雌虫,开口道:“这次我想换个玩法。”
“哦?”主位雌虫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我来摇骰子,你来猜单双。”
穆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思考许久,认为最有可能获胜的方案。
只要骰盅在他手里,他就有机会操控结果。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在揭开骰盅前的最后一秒,用精神力稍稍拨动其中一颗骰子,就能改变最终的点数。
无论单双,都可以轻易操纵。
胜负,将在此一举。
主位雌虫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穆特看不懂的纵容。
“当然可以,雄虫阁下。你的赌局,你定规则。”但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得提醒您,在极乐之宴,玩家可以输,但是不能作弊。”
穆特的心脏漏跳一拍。
“一旦被发现作弊,”雌虫的声音依旧平缓悦耳,却像冰锥刺入穆特的耳膜,“惩罚可就不是脱件衣服那么简单了。作为惩罚,作弊者将无条件地服从赢家的一切要求。这一点,我要提前告知您。”
他顿了顿,目光在穆特紧张的脸上转了一圈,轻笑一声:“当然,我相信您不会作弊的,对吧?”
冷汗沿着背沟滑落,穆特怀疑对方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但他没有选择,只能赌这一把。
“当然。”穆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响起。
“很好。”主位雌虫满意地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穆特拿起那只沉甸甸的黑漆木骰盅,入手冰凉,像是穆特此刻紧张得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一样。他将三颗象牙骰子放进去,盖上盖子,深吸一口气,开始用力摇晃。
为了掩饰精神力的波动,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臂的肌肉都绷紧了。骰子在盅内发出哗啦啦的密集撞击声。
在这片混乱的声响中,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精神力,像一根看不见的、颤巍巍的丝线,笨拙地缠向其中一颗骰子。
这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骰子在快速运动,而穆特又不擅长精神力操纵。他在学校上学时就没好好听课练习,总觉得精神力够用就行。反正法比奥和他一样是B级虫,他的精神力足以安抚他。现在他后悔了,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精神力丝线在他的操控下很不稳定。那颗骰子在盅壁上疯狂弹跳,好几次都差点脱离控制。穆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只能更加专注,将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这微小的操控中。
“哐!”
穆特猛地将骰盅扣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猜双。”主位雌虫懒洋洋地开口。
穆特的精神丝线微微一动,骰子无声无息地翻了个面,从双数变成了单数。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手颤抖着掀开骰盅。
六,六,五。
十七点,是单数。
“你猜错了,我赢了!”穆特的声音因为狂喜而拔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
他赢了!他终于赢了!法比奥有救了!
巨大的喜悦像浪潮一样将他淹没,冲刷掉了所有的恐惧和屈辱。他甚至想笑,想跳起来,随便抱着谁欢呼转圈圈,他努力忍住了,嘴角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扬起。
“恭喜你,雄虫阁下。”
主位雌虫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断了他的狂喜。
穆特抬起头,却奇怪地看到那只雌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懊恼。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穆特,眼神含笑,反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阁下的精神力用得不错,”雌虫声音轻描淡写,却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穆特瞬间从头凉到脚,“只是……还不太熟练。”
穆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你说什么……”他强撑着道,脸色十分难看,“我没有……”
“哦?”雌虫笑了,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勾,桌上那三颗骰子中的一颗忽然自己翻了个面,从五点变成了六点。
“你看,熟练的虫,是这么做的。悄无声息,不会引起任何多余的精神力波动。”
“还是说,您需要我们调出赌场的监控?”他玩味地看着穆特惨白的脸,从容一笑,“忘了告诉您,极乐之宴的监控摄像头,配有军用级别的精神力检测成像仪,从不出错。”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雌虫都看着穆特,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打量和凝视,而是带上了某种毫不掩饰的、属于捕食者的贪婪。
他作弊了。
他被抓住了。
他违反规则了。
“尊贵的雄虫阁下,按照规矩……”一个雌虫拖长了声音,用指尖卷着自己的发梢,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亢奋,“您现在,要无条件服从我们的一切要求了。”
穆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绝望瞬间将他吞没。
“好了,愿赌服输。”主位雌虫拍了拍手,一个侍立在旁的雄虫侍者立刻端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上铺着黑色的丝绒,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皮质项圈,上面缀着一圈细小的银色铆钉,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项圈正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银环,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系上去。
穆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个侍者,这才注意到,在场所有雄虫侍者的脖子上,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项圈。
“既然阁下作弊了,”主位雌虫的语气轻快得像在宣布一件趣事,“那不如……就请阁下戴上这个,今晚就作为我们新的侍从,亲自为我们服务,如何?”
他顿了顿,目光在穆特**的上身扫过,又落在他紧绷的牛仔裤上。
“噢,差点忘了,这一把是您输了。按照赌注,您还要再脱一件衣服,请动起来吧。”
所有雌虫都看着穆特,表情各异。他们露骨的目光在他**的上身逡巡,充满侵略性,仿佛无数湿滑的舌头舔过皮肤,带来黏腻的恶心感。那贪婪的视线并未就此停歇,反而得寸进尺地向下滑去,仿佛要伸进他的牛仔裤里去。
这些不怀好意的眼神与无处不在的**交织在一起,终于彻底压垮了穆特的精神。
不!
他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无声的呐喊。
“什么?阁下,您的声音太小了,我们听不见。”一个雌虫用轻佻的语气调笑道。
恐惧、绝望、还有被彻底践踏在脚下的羞耻感,瞬间引爆了穆特脑中最后一根弦。
“不——!”
一声尖叫冲破喉咙。
伴随着这声尖叫,一股混乱而狂暴的精神力以他为中心,猛地炸开!
房间里的雌虫们猝不及防,齐齐发出一声闷哼。离得近的几个当场脸色发白,捂住了头,感觉像是被一柄重锤敲在太阳穴上,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就连坐在主位的雌虫,也皱起了眉,端着酒杯的手晃了一下,洒出几滴猩红酒液。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穆特转身就跑,他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厚重的木门。
“抓住他!”身后传来又惊又怒的吼声。
穆特已经拉开了门,外面的喧嚣像潮水般涌了进来。他想也没想就一头扎了进去,赤着上身,光着脚,在赌场奢华柔软的地毯上疯狂奔跑。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他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跑!他撞翻了侍者的托盘,推开了狂欢的虫群,酒水和筹码洒了一地。惊呼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他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地狱!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朝着远离那间房的方向跑。
就在他跑过一个拐角时,一只手突然伸出,猛地将他拉进旁边的阴影里。
穆特下意识地惊恐挣扎,想要尖叫,嘴巴却被另一只手死死捂住。
“别动!是我!”一个刻意压低的雄虫声音在耳边响起,陌生,却透着一丝诡异的熟悉。
穆特浑身一僵,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勉强辨认出眼前这张眉头紧锁、面色憔悴的脸。
“……莱恩·安德森?”
忘记安德森这个名字在哪里出现过的童鞋,可以回顾一下第16章,亚历克斯和塞尔斯吵架时,亚历克斯提到的那个在帝都政治斗争中失败被清算导致雄虫失踪的家族[狗头]
前面隔得有点远了,本来有几章想修一下文的,但是那几章又比较敏感,怕修了就不给我过了,所以只能难受地放在那里,保持不动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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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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