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想象一条直线，一条无限细无限长的一维直线。想象线上面附着有两个点，它们能在线上自由滑动，可是谁也不能越过谁到达对边。

如果这时有一股力量，将其中一个点从直线上拿起，放在另一个点的另一边。

那么对于那另一个点来说，这个点就是突然神奇地从世界中消失，然后神奇地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另一边。

但这并不是不科学的，只是一维直线上的点，无法感知到二维的存在罢了。

下面请想象一个平面，一个无限延伸没有厚度的二维平面。想象面上有一个点，被一个封闭的线圈圈住，点可以在线圈内随意活动，却不能越过线圈抵达外面。

如果这时有一股力量，将点从平面上拿起，放到线圈的外面。

那么对于那个线圈来说，这个点就是突然神奇地从世界中消失，然后神奇地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外面。

但这也不是不科学的，只是二维平面上的线圈，无法感知到三维的存在罢了。

请再想象一个空间，一个无法衡量边际纵深的三维空间。想象空间中有一个点，被一个密闭球体包裹住，点可以在球体内部任意活动，却不能穿过球的表面到达外部。

如果这时有一股力量，将点从空间上拿开，再放到球体的外部。

那么对于那个球体来说，这个点就是神奇地从世界突然消失，然后神奇地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外部。

但这也不是不科学的，只是三维空间上的球体，无法感知到四维的存在罢了。

各位，我们就像那个三维球体，无法感知四维，也难以理解四维。我们理所应当认为自身是三维生物，也认为宇宙是三维空间。后者太宽泛我们无从定论，但关于前者，我想通过上述的几个发想和现实中存在的某些现象，提出自己的一点想法和猜测。

恐怕习以为常的各位没有留意到，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有意识地运用第四维度吗？无论是阁下用雄核导出体内信息素或精神力，还是雌虫用雌纹释放力量或者虫化自身。

让某种物质凭空从体内变出，在三维世界看来，不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所以，雄核和雌纹或许是我们步入了四维领域的器官，只是我们大多数的感知系统还停留在三维，才会仍然坚定不移地以为自己是三维生物。

可另一方面，我们也还远远达不到四维生物的标准。说到底，低维环境几乎不可能进化出高维，因为根本延展不开其他蜷缩扭曲的维度，所以雄核与雌纹的诞生大概也是一个奇迹。

至此，相信各位已经明白我将要讨论的主旨：虫族是三点五维生物。】

——辰星·亚玛，选自[三点五维猜想]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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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当苏格兰把手放在那位阁下白皙温软的脖子上时，他就知道自己有哪里在开始失控。

对一只珍贵稀少的雄虫动粗，是最被世虫诟病的事情，也绝不可能是守旧家族的雌虫该干出来的事。

苏格兰倒是没有后悔对那只雄虫进行了恐吓，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轻易地被激怒，哪怕是在对方大概已将自己调查得一清二楚的情况下。

可苏格兰也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一时刻的感觉：仿佛是被狠狠地撕下了伪装的面具，真实得再没有半点秘密。

所以那诞生的情绪与其说是怒意，倒不如说是害怕。

嗯，大概还伴随着一份激动与战栗。

很新鲜，也很特别。苏格兰确信自己被激起了少有的探知欲和接触欲。于是在那天冷静下来之后，他主动返回了登氏家族，重温雌虫礼仪，默诵守旧家规。

后来听说安辰星生病了，他又返回费米德看望，得知阁下居然一直有在服用抗恢复药时更是心中惊讶，也不由更加地疑惑与好奇。

不过苏格兰并不着急引起阁下注意，作为最受雄虫欢迎的守旧家族的虫员，他有的是技巧与耐心。

只要时常待在雄虫看得见的地方，给予其欢乐与倾听，那么哪天雄虫觉得孤寂了，自然而然就会第一个想到他。

可是苏格兰没有料到，安辰星在他还没有做出任何行动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他。

苏格兰不是第一次进入星辰号，但却是第一次进入末舱的实验室，看清室内的科技含量后，见多识广的他也花了好几秒才收起惊异的神情，“阁下，你找我？”

“苏格兰。”安辰星颀长的身躯倚靠在一墙密密满满的书柜上，一双如宝石般的异色眼瞳温和地注视着苏格兰，“两个月内，我会做出你所期待的事情，但条件是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除此之外我还会额外付你一笔报酬。”

苏格兰不禁抬了抬眉，先是看向了阁下身旁无言站立的金发雌虫。真是不可思议，莱伽斯居然开始让一只雄虫发号施令了，看来阁下的本事确实不得了。

苏格兰收回目光，对安辰星微笑，“您说。”

安辰星脸色依旧温和，却说出了最令虫不解的事情，“我要你退部第一总指。”

苏格兰一愣，确认道，“您在开玩笑吗？”

“没有。”安辰星继续说，“退部后你先去联邦主厦，陪你位于联邦第六序列的雌兄一段时间。”

安辰星说完，看见红发雌虫沉默下来。他也不急着催，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离开费米德前要做的第三件事，需要苏格兰的配合。

黑区大多远离主星，更远离星系中心。时间流速普遍比主星慢上许多倍，如果安辰星没有把握好时机，太早抵达了黑区，那么很有可能一直等到他的雄核恢复完毕，都等不到那只爱逛雄虫会所看雄虫跳舞的联邦第七序的现身。

所以安辰星琢磨着把苏格兰暂时弄进联邦主厦，让他不着痕迹地打探到联邦第七序的行踪。这样自己就能在最合适的时间中先一步抵达黑区，得以更流畅的完成计划。

而且也刚好可以趁这个时机把苏格兰安顿好。

“我需要足够的理由说服雌兄。”苏格兰再次开口的时候，模样依然谦恭，却让虫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安辰星浅笑，知道他不服气，“就说第一总指待腻了，今后想转回历史院吧，你雌兄知道你有这个爱好。”

苏格兰委婉，“阁下，我天赋不足，家族不会允许我在那里消磨时间。”

“我说过会额外付你一笔报酬，”安辰星抬起手，用指尖从靠着的书柜中勾出一份文件夹拿好，递给红发雌虫，“不必看低自己，你或许只是缺少一个引导和方向，这个你拿去，做出了成绩之后，登氏家族就不会阻拦你。”

苏格兰此时已经明白，同这位阁下委婉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索性直接开口，“阁下，我恐怕……”

安辰星立刻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苏格兰见状顿了顿，没接着说下去。

“苏格兰，你连看一下都不愿意么……”美丽的阁下垂下眼帘，声音难过，“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

“失礼。”苏格兰心中生出一丝悔意，两步走上前接过阁下手中的文件夹，然后缓缓读出总标题，“[三点五维猜想]？”

“嗯，”安辰星双眸顾盼生辉，又突然道，“明天你就提交退部申请。”

“……”苏格兰压根就不想离开第一总指，但此刻显然不合适落了阁下的脸面，便将文件夹翻开来，有一眼没一眼的阅读下去。

然而仅是看了序言的前几段，他就猛地脸色一白，“这……”

见雌虫彻底失了神，安辰星轻笑点评，“看来你对我的这份报酬很满意。”

“三点五维……”苏格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追问道，“也就是说我们曾有过完全三维的时期吗？如果连久远的遗失纪都不是最初，那我们的文明究竟从哪开始？”

安辰星的笑容顷刻消失在脸上，没有回答。

苏格兰，你到底还是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可是这回，我不会再公布[辰星理论]，也不会同意你躺上我的实验台。

更不会让你意外怀上我的蛋。

————

深夜，莱伽斯送安辰星回月夜殿堂。

当两虫沿着蜿蜒的弧形阶梯踏上二楼长长走廊的时候，欧洛维正好从音里的房间中走出来。

欧洛维轻合上门，身上散着浓郁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在看见莱伽斯少将后，他站直身体敬了一个标准军礼，又对少将身旁的辰星阁下微微低下头颅，那是寓义为恭顺的联邦雌虫礼节。

最后他才靠边站了站，等待少将和阁下率先走过。

莱伽斯在楼梯口停下脚步，侧头给了安辰星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就送到这里。

安辰星心领神会，独自一虫往前走去。

莱伽斯目送雄虫，欧洛维将头颅低得更低，似乎是很有默契一般，谁都开口没有说话。

一时间，只有安辰星一下下轻浅的脚步声。

突然，一声浑厚的钟音由远及近轰然响起，震荡空气，“咚！”

众虫反应过来后紧接着又是一声，“咚！”

那是建造在第一娱乐星中心，同步于主星月历的最大摆钟，只在转月的时候响起。

所以钟声理所应当还没有停止，“咚！咚！”

一共四声，意味着虫族又一次进入了39462年的4月。

安辰星淡淡地看了眼欧洛维，又看了眼音里闭着的房门。徒然想起从前逃亡时期，寡言的欧洛维在醉后反复忏悔的一件事情。

时间也对得上，难不成……

确实有试一下的必要。

安辰星的思绪只是一瞬，他的脚步没有片刻的停歇和犹豫。

在莱伽斯看来，黑发雄虫仅仅是径直从欧洛维的面前走过，在自己的房前停下，然后进门关门。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却叫欧洛维眼中闪过困惑与惊觉。作为双S中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雌虫之一，他的感知能力无疑是优异的。

就在刚刚阁下走过的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改变了，很细微，但确实有——比3克重一点，比7克轻一点。

注意到属下的异样，莱伽斯出声询问，“怎么了。”

“少将，阁下好像给了我什么东西。”欧洛维如实回答，随即把手伸进口袋查找身上物品，却只掏出了那个装有糖和毒的金属小盒子。

去见音里阁下前，欧洛维细心收拾过自身，除了智脑和这个盒子之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携带。

莱伽斯对眼前的情形似有所觉，唇线拉直，“打开。”

欧洛维照做打开，然后看见了诡异的一幕：那唯一一粒深红颜色，被音里阁下误食的毒药，竟然还好好地静置在盒子里面！

他难以置信地低呼，“怎么可能？明明已经……”

“欧洛维，”莱伽斯神情严肃，从他的三言两语中推测出了一个大概，“我现在下达第一总指最高保密指令，内容是方才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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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三点五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