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星眉毛一跳，庆幸自己一口水已经咽了下去，不然难保不会给呛住。
【你不要多想，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不如和我说说传说级佑吧，他的特能具体是如何运作的？】
宅邸的工作室中，莱伽斯琥珀色眼眸在雄虫送来的文字上停住，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随后，他提笔写下两句话。
【佑能够以虫的意识作为桥梁，追溯他们一切的记忆和经历。
可以说，他是所有活虫认知的集合。】
莱伽斯从功利中成长，善于权衡利弊，极少听从情绪。
此刻对雄虫毫无保留道出全部，连他自己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他也清楚，这种信任并非仅仅是基于对雄虫的好感，更多还是对方逆理的身份以及传说级血脉的缘故。
直到现在，莱伽斯都没有再次尝试打开那份记事文件。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突兀的“造虫”一词中戛然而止。
很难说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他觉得不该以这种方式去了解雄虫，也许是某种天生的直觉在提醒他，如今还不是时候。
又过了几十秒，雌虫眼中的纸页凭空消失，继而出现在雄虫的面前。
安辰星一连将长官的话读了两遍，新奇与怪异的感觉交叠于心。
【那对于那一位，我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是这样的。
也怪我。
佑从小身子孱弱，时常病痛。
主家重视他，不容许他外出，他最远只是到后院玩耍。
我担心他无聊，每每都将自己在外边遇上的事情讲给他听，并为他作画。
久而久之，他开始对外面的世界变得好奇，渴望了解外界的一切。】
安辰星一个字一个字读完，意识到长官那句“怪我”是什么意思，便宽慰了一句。
【他生来就是三S资质，即便不是激发[全知]，也会是其他。】
可是莱伽斯对于这点，却是意外的执着。
【即便如此，但至少他不会这么快就觉醒。】
安辰星凝视着这行字沉吟，转了转手中的笔，最后写道。
【随你便吧，如果你硬要自责的话。
反正这些很快就不是问题了。】
————
首序殿顶层。
联邦第二序迈入奢华的大厅，站在被束缚在藤椅上的金发雄虫面前，抬手示意服侍虫解开雄虫的口塞的眼带。
金发雄虫获得些许自由，微抿着唇不作声。光看表情，倒分辨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联邦第二序风趣一笑，“阁下，雌虫阿里玛私藏特等，您为何不告诉我？”
“也没有虫问过我，而且……你这是在跟我问罪？”金发雄虫唇线微扬，直白的目光扫过雌虫的手部，出言调侃，“竟然主动去牵一只雄虫的手，这可一点不像你，联邦第二序。”
联邦第二序表情不变，毫不在意雄虫的打趣，将话题拉回正轨，“那么请问阁下，如今联邦境内是否还有罪雌私藏特等？”
“没有了。”佑不假思索，对上雌虫的眼睛，“倒是有虫私藏高等，我知道你们没打算干预，就没必要多说了。”
“阁下，”联邦第二序走近几步，透着洞悉一切的敏锐，“监视科提到您今日的情绪数值波动极大，再比对波动的时间轴，想必您也是十分中意新来的阁下。”
“嗯，他很特别。”佑明白这个时候强行否认是愚蠢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对你产生了应激依恋反应，一片赤诚之心，终将得不到回应了。”佑轻轻一叹，似乎真的在惋惜。
联邦第二序不欲多说，轻描淡写，“我为联邦第二序，自是无法回应他。”
佑却是不依不饶，“是啊，可是谁能想到，堂堂的联邦第二序列，竟然曾是一只坚定的一雄一雌主义者。”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变得格外寂静。
联邦第二序被毫无征兆说出秘密，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他的目光变得幽深，缓缓移至一旁的服侍虫身上，后者吓得不轻，当场“扑通”跪下，深知自己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东西。
俯视地上不断颤抖的服侍虫，仿佛被取悦了，联邦第二序又开始笑得风雅，还在口中啧啧感叹，“真是一只可怜虫，怕不是哪里服侍不周惹恼了阁下，才让阁下这般容不下你……行吧，看在你属实无辜的份上，我便留你一条虫命，以后该说的不该说全都给我吞进肚子里去。”
“是……”服侍虫心惊胆战捡回一条命，当下也不敢站起来，就着跪着的姿势爬了出去。
如此，屋内便只剩下联邦第二序和佑两只虫。
可是佑似乎还不打算结束，近几年来，他已经很少表现得如此有攻击性了，“世虫皆知你是联邦狂热虫，是拥有最顶级血脉的虫，却不知你在决定将一切都奉献给联邦前，仅仅只是一只渴望阁下疼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雌虫罢了。”
“佑阁下，其实您沉默无言的时候，还是很令虫喜爱的。”联邦第二序仍旧在笑，语气却是带上了警告的意味，“羞辱我对您没有好处。”
“我当然知道，毕竟得罪过你的雄虫，都被你给收拾了。”佑也回以淡笑，一双琥珀色的眼瞳锐利有神，半点不像被长期剥夺视力的状态，“承认吧，你可没有那么无私。”
佑说到这里，徒然发动全知，完美而准确地说出第二序的过往，“你出身不高，天赋却高，适龄后最先考取的是首席职能权限——[文明]权限，之后你如愿进入历史院，升序如飞。
你知道特等只能属于联邦，也明白只有特等才能安抚你三S的血脉，但为了心中的一雄一雌，你可以完全不在乎雄虫的等级，觉得只要能够心意相通，哪怕是低级虫，你也愿意。你疯狂积攒贡献奖赏额度，申请姓氏，只为在那只雄虫出现时，让他成为一名无忧无虑的家族雄虫。
在历史院升无可升之后，你开始尝试转入联邦序列，可惜这个过程并不顺利，于是你退而求其次，考取了[生物]权限，同样在生物院一路高升。
生物权限与常年在外走动的文明权限不同，有不少给雄虫治疗的机会，你的出色逐渐引来了一些雄虫的注目，甚至是纠缠与胁迫。几年下来，雄虫们的娇蛮把你的滤镜尽数打碎，一些贵族忠雌的刻意刁难也让你如履薄冰，有一天你猛地意识到，一雄一雌其实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你性格中有果断的一面，作出放弃的决定并没有耗费你太长的时间。你转而开始图名，改变联邦的颓势成了你新的追求，也就是那时候起，你才真正成了一名种族狂热者。”
“阁下，”联邦第二序眼神渐冷，“您说了这么多，可是在向我彰显全知的威能？”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说，”佑看向窗外，音色淡淡，“你明明已经动心，就不觉着可惜吗？他出现在你面前，还与你两情相悦，你却要让他服务联邦？”
联邦第二序皱眉，“阁下，您不要再说了，我是二序，他是特等，即便日后有机会义务接触，也不会发展出其他关系。”
佑“呵”了一声，不可置否，“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
等到第二序列主席离开后，服侍虫才小心爬了进来，恭敬地跪在阁下脚边，“阁下。”
“起来，怕什么？”佑低眸瞧他，“我会那样说，就料定了他不会杀你。”
服侍虫闻言流露感激的神色，“谢阁下怜惜。”
“嗯，”佑漫不经心说，“你打算继续留在首序殿？”
“是，家族那边有些动荡，雌父的意思是让我多待一年。”
“你申请去辰星特等的楼层，就说是我安排的。”
服侍虫表情诧异，“您甚少干涉特等的事情。”
“不是干涉，”佑否认了，“如果你想多留一年，只能去辰星特等那里。”
“为什么？”服侍虫不理解，主要是辰星阁下刚来，他没有服侍好对方的自信。
“你长得讨喜，服侍虫的水平也不错，如果调去其他特等的楼层，很可能会被破处，进而不得已提前退部，但是辰星特等不会碰你。”佑说得有理有据，又问道，“难不成你想和上一只服侍虫一样，到北大门那边做看守？”
服侍虫连连摇头，不由心下感动，原来阁下是关心自己，“我愿意去服侍辰星阁下。”
佑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服侍虫见状，从地上站起，准备服侍阁下重新佩戴眼带和口塞。
可就在他靠近阁下的时候，突然听见阁下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细心的他当即在脑内琢磨，是不是阁下暂时还不想佩戴才以此暗示，又忽的察觉到阁下的体温竟比平时要高上几度！
服侍虫开始忧心阁下是不是生病了，下一刻，一股浓郁香烈的信息素气味缓缓从阁下身上飘出。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服侍虫受宠若惊，难以置信，他无限渴望又无限紧张，口齿也结巴起来，“阁，阁下……”
若是能被传说级的佑阁下宠幸，哪怕不用准孕药，也足以让自己怀上蛋！
虽然联邦主厦不一定会同意他生下，他也必然会因为破了处而提前回归腥风血雨的家族，但与传说级阁下接触这种亿中无一的机会，无论怎样都是值得的！
然而还没等服侍虫找着北，佑阁下的冰冷的音色便将他打回原形，“你滚出去。”
服侍虫心惊不已，因为这恰恰说明，佑阁下并非故意放出的信息素，而是没有控制好！
雄虫控制不住信息素，往往是情难自持……
可是佑阁下怎么会……
服侍虫不敢往深了想，他打心里就觉得不太可能。识时务的他赶紧离开阁下的视线范围，给阁下留下自我克制的时间。
藤椅上的金发雄虫高仰着头，白皙的脸上晕染着不寻常的红晕，额角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意，精致的鼻尖下面朱红的唇齿微张，断断续续溢出几声令虫浮想联翩的浅吟。
他的眼神已然看不出方才的冷漠，反而带着一片迷离与雾气。
啊……
安先生，您在接近我……
我祈求您，求您怜惜。
佑发出的喘息一声声碾过兴奋，胸腔的心脏一下下撞击壁垒。
可想到自己这副模样不但无法被迷恋的安先生看见，反而还会便宜监视科那群低贱的雌虫，他就倍感扫兴。
于是雄虫稍稍偏过头，让金色的额发掩住俊俏的眉目。
————
安辰星洗过澡，在脖颈上随意搭着一条浅色的毛巾，闲适地走出了房间。
然后他像是临时起意般，开始沿着阶梯往上走。
这个举动无疑引起了守卫军雌们的注意。
由于辰星阁下初来乍到，军雌们并不了解他的性情，都不愿意去做第一只阻拦阁下的虫。
如果辰星阁下像科斯莫阁下还好，给雌虫甩个冷脸就算过去了。
但若是像莫尔阁下那样，但凡有雌虫胆敢坏他兴致，横竖得挨一顿打。
安辰星假意没有发觉他们的异样，仍旧自顾自地往上走，没有停下的意思。
而他越是走，军雌们就越是焦躁。
终于，在阁下即将到达顶层的时候，五只守卫军雌集体出现，拦在了他面前，“阁下，请您留步。”
雄虫一惊，仿佛被吓到了一般连退了几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你，你们怎么了？”
“您不能再往上了。”军雌们为难地看着阁下。
“为什么？”雄虫神情疑惑。
分辨出阁下确实没有发怒的迹象，军雌们暗自松了口气，“上面是其他阁下的领域，您请回吧。”
安辰星望向不远处那扇紧闭的门扉，遗憾地笑了笑，“好吧，我还以为可以在天台吹吹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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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关于全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