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霍恩斯家族的当家,格里菲斯公爵莱恩·霍恩斯正式踏入议会下议院的那天,西尔维亚跟随临时照看他的克罗默,离开第一军团哨站,前往在位于人马座星区的指挥舰。若无变故,西尔维亚将在战线扫荡完成之后随着第一军团的舰队一起出发前往首都星区复命。

……

时间节点:长子梅菲斯特·费洛斯·霍恩斯死亡宣告后第二年,次子西尔维亚·费洛斯·霍恩斯离开离开第一军团哨站的前几个月。

地点:帝国议会

“格里菲斯公爵,您的提案或许有些太过于天马行空了。”

“霍恩斯议员先生,请您再考虑一下您的发言吧。”

“格里菲斯大人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啊!”

莱恩端坐在帝国议会大厅的一层发言席位,嘴里的香烟也不点燃,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叼在唇上,莱恩听着下方一众反对声雀起,只觉得好笑,且唯恐自己松了力气,因为如果自己的烟掉了,百分百会直接当着所有当权者的面笑出来。

等到大厅的喧哗声渐渐息止下去,又或者说,等到莱恩终于可以很好地控制好自己嘴角的笑意。他才屈尊降贵地抬起指尖,哒哒哒地敲了敲细长的发言话筒。

“安静些各位,话可不能这么说呢,帝国对外的战事的确很是成功,这很好,作为帝国的公爵,即使无法登上战场,可我也是很欣赏在那片未知星域厮杀的各位将军们呢。”

……

一些不算年轻的雌虫政客们,想着反正有着帮着他们记录会议的家族小辈来做秘书,心思不由得飞去了别的地方。

莱恩的声线和很多年之前的他没什么太大区别。岁月带给他的只是沉淀,于是酒水愈发醇厚可口。

莱恩的声音在二十年之前是一种风靡帝国的奢侈品,当时赫尔墨斯集团负责运营的语音通话业务因为战争因素和家族内乱受到波及,上百万份帝国居民的通话语音内容,约占全帝国通话总量的百分之十七点八的语音散布全帝国。其中少年时期莱恩,堪堪成年的年纪,与恋人玛伊亚弥的上万条语音被帝国每一位公民倾听。

随意点开一个语音通话内容都会是少年时期莱恩如同大提琴般悠扬低沉的嗓音在诉说他的爱情:“你知道的,我欲求的是你的海洋,所以千万条河流也不会解开我的渴求。”*“我总觉得我会孤独终老,又觉得有一个存在正穿过无数潮水朝我走来*,我爱你,玛伊亚弥。”“嗯?你要去出征了?不用担心我。对于那些用心和灵魂在相爱的伴侣来说,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离别*。”

那个时期,由于赫尔墨斯集团和帝国法庭执法队的合力围剿,被泄露的音频在追踪到之后全部销毁。也由此黑市对于这份当时的‘弄潮儿’的标价一路高过了同时期泄露的军事情报,到现在,有‘莱恩’‘语音’‘爱情’三个标签的黑市语音素材价格还是居高不下,且奇货可居。

(源语音,即没有经过翻录的原版,一旦出现就是高价拍卖。)

这份源语音的刻录带一度成为黑市某种意义上的奢侈品。黑商们只要动动手,剪辑掉玛伊亚弥的名字加入些许引人浮想联翩的杂音,四舍五入,就是天然的R级片录音。简直不要太香。香得一帮政坛雌虫老油条腿软。——霍恩斯家族在那几年的社交季节几乎被邀请的信件挤爆内网。(ps:悉数拒绝,并且整个家族淡出贵族社交圈)

虫族长寿,莱恩虽然有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他结婚很早,所以现在按照虫族的年纪也不算大,并且在没有了少年时代的青涩和青年时期的莽撞之后,完全成年期的貌美昳丽像是一种熟透到糜烂的果实。他的两位双亲死去多时了,并且没有虫会担心会有个雄虫上校端着□□顶着他们脑壳——他死得连尸体都没有从战场上留下。

……

“但是,诸位,凯旋是一件幸事,而非常态。如果一时之间无法停下连年不休的战火的话,不如考虑考虑休战?在我看来,我们和联邦的交火没有太多意义,只是休止与联邦之间的战斗。当然,对资源勘探和帝国稀有矿藏的军事保护还是必要的。”

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大臣们松了一口气。——这位漂亮的雄虫阁下所提出的建议并没有极端到过度战略收缩的地步。

什么叫做‘对资源勘探和帝国稀有矿藏的的军事保护’?或许另外一个名词会更加深入人心。

殖民掠夺。书面一点,对外侵略战争。暂且不论第一军,第二军团外号就叫‘少爷兵’,士兵多来源自贵族,统领为诺亚·布莱克上将,布莱克家族的家主,赫尔公爵。赫尔公爵的爵位便是来自这位上将和他已经去世的雌父总计长达五十年的对外掠夺,赫尔原本处于靠近联邦共和国的边境的星区,虽然是资源丰富的星区,但是所处的战略位置让联邦共和国放弃了开发,只是把这片领域和领域之中生活的的存在作为边境护城河之一。布莱克们通过得到这片星区一跃成为勋贵之首。

而普罗斯佩帝国自建国以来已经历经数代帝王权力迭代,平民和贫民窟早就已经不能够满足贵族们愈发贪婪的奢侈成习。

‘那些贱民有什么油水可以去刮的。’

‘贱民就该乖乖在垃圾山里活一辈子!’

‘帝国为什么要给没有姓氏的贱民什么劳什子福利保障,反正这些蟑螂靠着垃圾不也可以活得很好吗?’

‘我就说他们不该拥有知识!’

‘自从帝国允许那些没有姓氏的家伙和我们坐在同一间教室之后,布莱克街道上就没有一天是安安静静的。’

‘不止有布莱克街,还有帝国玛格利特大道,见鬼!他们居然敢在正对皇宫外的大街上游行抗议!’

发出这样毫无遮掩的污言秽语的自然是年轻和无知无畏的贵族子弟们,但是他们的长辈,帝国贵族之中真真正正掌握实权、对帝国政局有较大影响力的家族族长、长老们可不会这样鲁莽,失却他们引以为豪的‘教养’——就算他们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平民的榨取难度上升了。平民的榨取收益下降了。

一升一降,帝国的底层赋税堪堪只是杯水车薪。对于真正的实权贵族来讲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小贵族们贪婪不知分寸的难看吃相早就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和帝国公民们的笔伐口诛。

他们早晚玩完。

节流做不到,那就是时候开源了。贵族们的目光长远,将触角伸到了隔壁联邦国家和其他小国家,以及未开发的原始星球星系。

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平民终于算是有了不错的上升渠道,他们可以公平地依靠厮杀得到自己想要的军衔,以此来改善自己贫困的家庭,为自己的家庭带来不错的收入,为自己的雄父雌父带来荣誉,甚至为自己得到一位雄虫。

与此同时,在远离战场的大后方,贵族得到了数不尽的财富,平民不再大吵大闹,权力和财富都得到了巩固。

……

靠着帝国之外的浮尸千里,血流成河,这样的病态诡异的平衡居然被维持住了。

……

而现在,有一位同族,说——

“停止。”

这种节骨眼,就算他是雄虫,就算他是贵族……或者说,嗯,他是皇帝都没用。

实权的贵族们和政坛军部的老油条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会毫不留情把他撕成碎片。

但是他们还没动手。

开个玩笑,但又是个事实。

其中有个原因是莱恩的脸——莱恩在贵族社交圈实在太出名了。

他过去不爱社交,但是不代表岌岌无名。

得益于霍恩斯家族严苛的教育,接受着下任家主教育的他是少有没被宠坏的雄虫贵族。青年时代在贵族社交圈一出道就斩获不菲的战果。完美到无可指摘的言行举止,严苛的身体健康管理培养出来的身材,继承霍恩斯家族传统美貌的黑发绿眼,眉眼精巧。

关键是还纯情,当年单纯的莱恩一经逗弄就会脸红到失措,一到宴会就会围满未婚的雌虫青年和已婚的雌虫。——他没有情人。身边除了自己唯一的恋人(霍恩斯家教:默认未来会结婚的当家雌君),没有任何雌虫可以有资格和他共赴**。

所以,玛伊亚弥背叛他,两者分居后,瞬间点燃了雄雌间隐秘的**,贵族们隐晦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从格尔那成功案例之后,莱恩对于雌虫恋人的温柔点燃了不被雄虫,不被雄主眷顾的雌虫们。

帝国雄虫滥情残暴,对于他们来讲,出轨是不存在的,有雌君的,大不了娶回家当个雌侍,要是雌奴,当个口物品发泄完了就随便任其死活。贵族雄虫更甚,无不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不是贵族出身的平民雌虫往往竖着进贵族雄虫的卧房然后横着出来。

在贵族眼中,玛伊亚弥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就应该被莱恩活活打死,就算莱恩心软不动手也应该交给雄虫保护协会的惩戒所来动手,但是出乎所有贵族意料。

莱恩没有任何责怪玛伊亚弥的意思。

他像个被雄虫抛弃的雌虫一样亲自抚养两个孩子。

偶然出席友人琼斯的宴会,孤身坐在角落饮酒的莱恩像是蛊人的妖精。一杯一杯的红酒流入莱恩的红唇之中,一部分消失,另一部分分成小股,像是血液一样染红他洁白的西服内衬。醉酒的莱恩,碧色的眼瞳一般是没有焦距的,随着自己的性子痴痴地看向某个方向,半长的发丝微乱,凌乱的红酒衬衫。

简直盛景。——还是马上离婚的单身雄虫。

……

被莱恩扫视的雌虫大臣和雌虫军官们一时之间莫名愣住,年岁久远一些的莱恩醉酒的样子和时间近一点的梅菲斯特上校的言笑晏晏,和此时淡笑着的莱恩合在一起,居然暂时蛊惑到了一众雌虫。

不过这样的场景很快被打破了。

一位大腹便便的雄虫贵族站了起来,破锣鼓般的声音借着音箱响彻整个大厅,“我看霍恩斯你这怪胎是寡惯了脑子进水失了智吧,贱雌不去打仗,联邦会乖乖地年年吐钱把资源给帝国?资源勘探再多比得上隔壁联邦的战利品?怎么,霍恩斯,不会你家又要出一个下贱的雄虫上校去前线找死,你管不住了所以来这卖惨吧?”

贱雌、下贱。

恶心、残忍、无礼。

好吧,这才是典型的帝国成年的贵族高等雄虫,像莱恩、琼斯和伊万诺那样的雄虫简直是……他们中的‘怪胎’。

……

“莎法蒂元帅,您觉得呢,联邦和第一军团的战役确实在屡屡大败,但是第一军团的死伤比例已经攀高出历史新高了。”

莱恩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是那副淡淡的笑意,只是不时地以手掩住口鼻咳嗽,越发苍白的脸上反倒因为身体的剧烈反应而染上绯色。

莎法蒂和琼斯有亲属关系(琼斯娶了他唯一的子嗣),琼斯的至交好友又是莱恩,出于这层关系,莎法蒂没有第一时间在意莱恩的话,反倒是关注到了莱恩愈发不妥的脸色。

“霍恩斯……”

“好吧好吧,”莱恩打断了莎法蒂,语气添上了一丝丝孩子气性,“权当我是在如同曼纳斯先生所说的卖惨吧,不过么,在我的孩子死在第一军团之后,有一点爱屋及乌第一军团的将士们,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被允许的罪过吧。”

“……”

“别这样,我只是不希望再有同族死在战场上了……他们,也是有雄父雌父在等他们回家的吧。”

莱恩面无表情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气场震慑得一帮贪生怕死的雄虫议员闭上了嘴。他们不是曼纳斯——那个破锣鼓和皇后一个姓氏。谁会敢在一个帝国公爵的雷区玩命蹦迪?

……

“格里菲斯公爵,”经过讨论,雌虫们推出了莎法蒂元帅,“军部会慎重考虑您的意见的,陛下也是同样的想法。”

莱恩深深看了眼位居上首,从头到尾把他这场戏看完的帝国皇帝。

“感谢帝国的太阳,以及帝国的利刃。那么我就先行离席了。”

……

“我需要更多的药物。”

“你今天的剂量已经超标两倍了,再多就是不可逆的了。”

“我们的交易内容不包括你的关心。”

“啧……只是担心你的腺体,我的……热潮快来了。”

“……听话,格尔那。再给我一点吧,我保证这是今天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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