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晏准备带宁帆去帝国队伍那边汇合。

宁帆惦记着陆勋的体检报告快到出的时间：“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见他不动，卫晏反正也不急干脆驻足掏出光脑回消息，边问：“你也不相信帝国？”

宁帆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都说‘也’了。”

收了光脑，卫晏顺手调整了下颈上有点膈的限制项圈：“这不一样。”

他目前仍在监察期内，还没拿到帝国公民，而且多次不听指挥，离摘下可以说是遥遥无期。

宁帆下意识也摸向自己的脖颈，手伸到一半转去碰手腕，回他：“又有什么不一样？”

卫晏沉默，抱臂看向远方。

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钢筋水泥防腐蚀的银色涂料，无论天上地下都是维坦公司货运基地的一部分，地面、头顶都是四通八达的通道口，宛若置身蜂巢。一间间仓库就像储存蜂蜜的蜂房，到处的运输机器、来来往往的雌虫就是勤劳的工蜂。

自成一副完整的生态，自有一套生存的规则，有规则就有竞争。

但卫晏想不明白：“为什么陆勋对我的敌意比你还重？”

宁帆眨了眨眼：“我也挺想知道，说实话他一个劲追着你不放，我还挺嫉妒。”

“你？嫉妒？”卫晏嗤笑一声。

好似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不就最喜欢看我跟他打么，装什么蒜，当我失忆了还是你忘了？”

宁帆不禁笑眯了眼，呼了口气如释负重。

“还好，我真怕你也失忆了。”

卫晏注意到他用的字眼是也字，挑眉：“所以失忆的另有其人？”

只见宁帆脑袋一点肩一耸。

卫晏马上就猜到是谁，乐了，指着他大肆嘲笑：“你还挺能装！这么能搞事，怎么不把他的记忆搞回来？”

话说开后更是百无禁忌。

一个月前，莫逾郑重地引见他俩。

同一张桌，各坐一端，莫逾夹在中间泡咖啡摆果盘，热情介绍双方。

宁帆喝了咖啡苦得皱鼻，煞有其事说着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云云，一边恶作剧般摘了又不吃，把藏在葡萄串里青涩的葡萄放至顶层。

他全程低着头，偶尔瞥去一眼，生怕笑场，配合着演了出主宾尽欢。

他笑，宁帆也跟着笑：“我也不确定你还记不记得，真怕只有我记得……”

后半句的声音越来越低，化成气音叹出来。

卫晏惊奇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宁帆理所当然地点头：“恐惧作为最原始的情绪之一，没有才不正常。”

打开光脑查陆勋的定位依旧空白。

忽然他眼前的屏幕、地面都晃动了起来，他也跟着摇晃，一条裂缝突兀地横亘在手背，撕裂开露出漆黑一团水一般的物质，里面还飘着很多泡泡。

是幻觉吗？

宁帆使劲闭上眼再睁开，裂缝消失，但视野像糊了层雾，脑袋眩晕得直往地上栽。

他好似听到卫晏说了什么，却听不真切。

强撑着阵阵眩晕向光脑输入一串特殊指令，宁帆只来得及在昏迷前把自己的光脑塞给卫晏求助：“算我欠你一次，把陆勋从未来会带走……”

卫晏早在他状态不对时就捞住他的肩膀，问他。

“先前我欠陆勋一次，你现在欠我一次，干脆你替我还他？同意你就点头。”

话音刚落，宁帆脑袋一垂失去意识。

还亮着的光脑上仅有一个坐标红点，还在不断移动。

“我可看见你点头了，就当你是同意。”卫晏拿走了光脑，叫了手下的医生来看，只是精神力抽空导致昏迷才放心离开。

离开前卫晏没忘记给他拍张照，发给莫逾报平安说明情况叫他别担心。

想了想顺手也把宁帆昏迷的照片转发给陆勋，知道陆勋不识字也懒得打字解释，至于陆勋看到会怎么想完全不在他思考范围。

几乎是收到新消息的第一刻，陆勋就察觉到光脑震动。

天知道，他忍了明喉一路，跟个牛皮糖似的亦步亦趋，连上厕所也跟着。视线直白地看着他，他看什么都得凑过来瞅两眼点评几句。

本来他还嫌宁帆跟在身边烦，没想到是还没遇见一个更烦的。

陆勋把光脑转向手腕内侧装作无事发生，问明喉：“距离你说的地方还得走多久？”

但偏偏明喉不只注意到他的光脑震动，还伸个脖子过来看，直接伸手去指他的屏幕：“你有个新消息会不会是你弟发的？”

陆勋握住他的手腕丢开，冷声道：“再有下次我扭断你手。”

明喉浑身都下意识绷紧，他把不准他哥跟陆勋交情如何，但显然冒犯了陆勋的界限他说到做到，立刻乖巧如鹌鹑般点头。

指着路：“就快到了，老皮的店就在前边。”

越走陆勋看街边景观有种熟悉感。

直到明喉把他引进所谓老皮的店，终于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

陆勋见过老皮。

现在老皮依旧窝在沙发里津津有味看着前方，店里播的不再是陆勋厌恶的演讲，而是投影出一个虚幻的场景，看起来像是一个雌虫给雄虫做菜。

高大的雌虫腰弯得快跟餐桌齐平，摆好盘后每样菜夹一筷到雄虫面前的盘子里。才夹了几盘几乎堆满了盘子，雌虫便收筷没继续夹。雄虫看着盘子蹙眉，突然毫无征兆地打翻面前菜盘。雌虫不顾身上淋淋洒洒的汁水立即跪伏在地，雄虫却猛然从桌下扯出条鞭子挥打起来，一时啪啪作响。

看得陆勋瞳孔地震，接下来的走向他更是满头问号。

鞭打边骂之下，雌虫不仅跟着辱骂自己还扇起自己的脸来，然后更是限制级内容。

陆勋曾经真的有认真想过帝国虫族不在打仗的时候都在研究些什么，但如果都是这些难以描述的内容……他还不如不知道。

老皮扭头一看，发现还是熟面孔，打趣道：“兄弟又来买光脑？”

“认识啊？”明喉奇道。

老皮终于关掉了吵闹的背景音：“给钱的上帝我每个都认得。”

明喉毫不客气坐他身边勾老皮肩膀：“他弟你见过没？被挟持了，昆哥叫我帮他一起找。”

老皮拍开肩上的手：“那你去帮他找啊，别妨碍我做生意。”

明喉往边上啐一口：“呸，说错了，是叫我们一起找。”

老皮伸手去拿遥控，却被明喉摁住手：“少看点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昆哥跟单哥引荐的他免考验入会。”

“什么？”老皮见明喉不像是说笑，满脸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陆勋。

陆勋心头一紧，他突然想起来老皮道破宁帆的把戏，以为他叫方柠，明喉知道他真名，一旦他俩谁喊名字都要糟。

“凭啥？”老皮震惊地看向明喉。

明喉摊了摊手，顺势陷进沙发：“大概天赋异禀，快去找下他弟位置，我找半天比不得你就出手两下子。”

老皮狐疑地又看了陆勋几眼才磨磨蹭蹭起身走向里面房间。

陆勋要跟上去时被明喉拉住：“消息灵通的都不乐意被围观怎么搞的消息，尤其是些比较有技术的。”

陆勋心想，那宁帆还真是心大得很，任他随便看。

见陆勋没有接话，明喉主动凑过去压低声音给他讲老皮的事。

“老皮到现在都还不算完全加入未来会，他资质不够，他的能耐也就地方小能大展身手。现在就靠给咱们消息换神迹，神迹喝再多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不知道这么久他为什么还不放弃。”

陆勋打断他：“那你又是怎么加入未来会的？”

因为老朋友明烟对明喉产生的微末好感几乎消失殆尽，他们完全不一样。

明喉指了指自己：“我？”

眼神放空了一瞬，很快回神笑了笑：“在坐星际航行昆哥捡到的我，当时正打算去个新地方打工，算是最早进未来会的一批，那时没加现在这么多门槛要求，想进就进。”

他马上又接着补充：“当然提高门槛好处也是有的，排除了很多不怀好意、想白赚的，内部分配的也比之前多，整体的素质都拔高了不少。”

陆勋看了眼老皮走进去的门，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随便找点话题问明喉：“你哥也加入了未来会吗？”

明喉摆摆手：“没，他全身心都在赚钱上，哪里懂这个。你弟会加入我们吗？”

陆勋看着他毫不在意地切到下一个话题，他嘴里的明烟倒是像个什么都不懂还讲不通的隔代一般。眼神转向门外、屏幕，那里都好，失去了跟他交谈的**。

光脑适时地震动了下，新消息比起明喉更能给他新鲜感。

完全把先前克制不看光脑的原因抛之脑后，陆勋点开才反应过来迟了。

但点都点了，无所谓明喉看就看吧，反正他看不懂。

按顺序一个个来。

先看宁帆发了什么，点开居然是宁帆昏迷蜷缩成一团，视角明显不是自己拍的。

盯着照片出神，陆勋忽然脑袋一片空白。

真的假的？

还是他又在玩什么戏做全套，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串通卫晏跑了又给他发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脑海却不自觉涌现那次他碰见宁帆发病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蜷到紧紧抱住自己，和他睡着时的姿势完全不一样。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药剂，上次就是用了药宁帆才转醒。

他听到明喉在问：“对方有提什么条件吗？”

“只发了这张照片……”他反复上下滑动记录，最新的仅有这条。

明喉有眼色地跑进去催老皮查快点。

陆勋想不明白宁帆在搞什么，却又忍不住再次打开照片看宁帆的情况。

越看越心烦，索性关了看新消息。

只看了一眼陆勋猛然站起，惊疑不定地在店外街头和里面房门之间来回看。

新消息没有字，只有一个在巷背的定位，发消息的是之前结识合作追寻安然一个亿的雇佣兵团队。他们先前约定好的，分享消息一同出击试探真假。

去找宁帆还是安然？

不过刚起了念头，千百次训练出的肌肉记忆就快过脑子就有了选择，陆勋夺门而出直奔定位。

等明喉回来却不见陆勋，到店门口左看右看也不见身影，急忙跑回去找老皮：“陆勋不见了？”

老皮迷茫地从光脑繁杂的数据中抬起头来：“陆勋是谁？”

明喉傻眼了。

日后知道真相的莫，眼泪掉下来

不好意思，以后不会断这么久……（想尽办法申签，前三章除非完结不会再改了，以后小修小改尽量不改变信息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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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当我失忆了还是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