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玉簟秋不敢相信,天正帝是近视眼。
赵醒说着从袖袋里拿出木盒,打开,里面陈列着几块上好的玉料,他让玉簟秋自己选。
玉簟秋虽然不知做什么用,但还是选了块碧透带金的玉石,便自己靠在床边。
“我会尽早做好送来的。另外,我的眼线告诉我,主角回府了,不日便会入国子监学习…”
“我会让陛下下旨,至于你去后需要做些什么,伺机而动吧。”
赵醒收好木盒,点燃一旁与其他蜡烛不同的一根:“此乃安神香,能睡个好觉。回见。”就离开了。
玉簟秋接过李山递来的汤药,盯着发黑的药,看样子那玉料是打耳坠子的。不过,他去了国子监也并不知道主角有什么重要故事线,伺机而动很难。
李山瞧玉簟秋盯着药碗发呆,便将食盒下层打开,露出两盘蜜饯,轻声唤:“主子,可是苦了?奴才专门备了蜜饯,可配着喝。”
玉簟秋回过神,将汤药一饮而尽,管他这么多,只要主角做什么他都一起,抢过来不就行了?
他侧身,从食盒捏出一枚话梅,瞧见立在一旁的李山:“你以后就专门伺候我,其余的不用担心。”
李山心里一惊,面上仍维持着原状:“那…奴才可要去领近侍腰牌?”
只要领了近侍腰牌,他的地位就是定了。李山小心翼翼地看着玉簟秋。
玉簟秋挑眉,他自认为意思很明确了:“嗯。”李山是个新人,应该来不及做手脚,他身边的贴身太监必须是值得信赖的,从现在开始培养,来得及。
“对了,不曾问过你家情况如何?”
李山还沉侵在提近侍的喜悦中,听见玉簟秋问,立马回答:“奴父母尚在,有一妹,也还过得去。”
“可有婚配?”
“不曾。”
“以后遇着困难尽管开口,我会尽力的。”
“嗻。”
玉簟秋早早被叫了起来,才过了几日清闲日子,今个儿就要去国子监,看着李山为他编发。
赵醒也不用通报,轻车路熟地进来,见玉簟秋正在编发,精神头也好。
他便走近,将木匣子放在玉簟秋镜前,对上后者不解的目光,开口解释:“耳坠子,自己选一个。”
玉簟秋点了点头,打开木匣子,木匣中的耳坠子不多,也就三枚,但重在精美,有一只还用了掐丝工艺。
他挑了只朴素的,在赵醒面前晃了晃,问:“我没耳洞,怎么戴?”
赵醒移到玉簟秋右边,弓下身,不知用什么在他右耳一刺,随后接过玉簟秋手中的耳坠子,不由分说地摁进去。
“疼啊,大哥!”
玉簟秋捂着耳朵。
“嗯,做戏做全套。”
李山编完发,自觉地退出去,留下二人。
玉簟秋用手帕擦着右耳垂渗出的血丝:“你天天来我这儿,不会令人生疑?”
赵醒盯着玉簟秋的头顶,转着佛珠:“不会。我是为你祈福的,你不好,我就不能脱身,再说,谁敢诟病我?”
玉簟秋收了手帕:“哦。那我这具身体几岁?我看还没有束冠,二十没有吧?”
“我派人查过了,十六,弱冠还早着。在国子监,我不会插手,你自己看着办。”
玉簟秋下了马车,下意识看向与他一同到达的人,偏头问李山:“那是谁?”
“回主子,是顾肆意,顾将军的次子。”
玉簟秋皱眉,这么巧?顾肆意的样貌不错,按照一般小说剧情,肯定是要继承将军位的,至于女主……
“见过十三皇子。”
玉簟秋点头,走在顾肆意前,先人一步进了国子监。却发现其他人没有带下人,就他一人带,皇帝还给他特权了?
落座,顾肆意坐在他右上方,挺好,离得近,好观察。
“呦,这不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十三弟嘛?不用吃药保命了?”
玉簟秋抬头,一身张狂紫衣,除了那个二皇子也就没谁了,他拱手行礼:“见过二哥。”
二皇子立刻就收了笑,身旁的小弟立马给玉簟秋送上一个小瓶子,他转过身,毫不在意地说:“国师让我给你的。要我说,十三弟还是好好吃药,活着才重要啊。”
李山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去接,却被玉簟秋抢先一步收下:“李山,你就去外头等。恐夫子会不高兴。”
李山犹豫着:“主子…奴才遵命。”
夫子前来授课时,见十三皇子身旁并无近侍,心觉得还算明事理。
玉簟秋以为国子监只教知识,结果,骑射乐都得学,第二天偏偏还是一月一次的考核日。
不出所料,他一样都没过关,骑马时还不慎摔下。被二皇子嘲笑,直接吐了人一身血,吓得人消停了好几天。
“十三弟,今个儿考核后可有大喜事。”
喜事?玉簟秋疑惑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将垂下的一根刘海一捊:“知道吗?听说刘夫子,就是那个才华冠绝上京的夫子,他要选一个学生做徒弟!”
“嗯。”玉簟秋从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直接吞进口中,赵醒给的药能维持他病弱的样子,得一直服用。
二皇子见人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挠了挠头,将自己私藏的一包蜜饯放在他桌上,推给玉簟秋。
“不是,十三弟,这都不感兴趣?那这样,我们来押个宝,我赌肯定是顾肆意能拜师成功。”
玉簟秋挑出一颗大的蜜饯,丢进嘴里,看了眼顾肆意,可能性跟大,考核顾肆意次次都是第一。
“二哥,要不押我?”
二皇子眉毛一挑,十三弟这是吃错药了,以他倒数第一的成绩,根本没有夫子愿意教他。
“十三弟不要玩笑,倒数第一怎么跟正数比,洗洗睡吧。”
玉簟秋不以为然,不管怎样,他都得试试。
午膳过后,所有学子被叫到后院,按照考核成绩排位,玉簟秋在最后一个,往左边一看,二皇子怎么在这?
“二哥?”
“嗯。多亏十三弟来了,二哥就不用垫底啦。改天请你喝花酒啊。”
二皇子冲他挤眉弄眼,玉簟秋直接转过头,他也是受够这个二哥了。一天嘴贱加手贱,言行也放荡不羁。
玉簟秋努力挺直身子,朝左上角望去,没看到顾肆意,全被长得高的挡得严严实实,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不消片刻,一身绿衣的刘夫子从廊前走出,看了眼为他准备的座椅。径直略过,走到诸位学子面前。
刘夫子抬手,下人搬上来一个香炉,他看着学子们:“我是来收徒的,要的是真才实学。在一炷香内回答出令我满意的考题,他就是我的徒弟。”
“听好了。我的考题是——花县常年干旱,兵患不止,问如何?”
下人马上点燃香。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二皇子趁机偏头:“诶,十三弟可有良策?”
玉簟秋没理他,花县?他记得看过地图,是个边陲小镇。缺水,还战乱,麻烦。
二皇子也不烦他,反而开始打量这位矮小的十三弟,十六才进学堂,也不知父皇召他回来干嘛?
等等,他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十三弟脖后居然纹了梅花,这形状…他想起来了,他在一本风物志看过,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玉簟秋悄咪咪挪远了二皇子,二皇子对他笑的太猥琐了,有点遭不住。往前凑了凑,听听别人怎么讲。
“我说,拨点银子不就行了?”
“不行,银子到了万一被敌军抢了怎么办?要我说。得先解决兵患。”
……
一炷香已到,刘夫子落座:“有良策的尽管上前,夫子我不批评。”
一连好几个学子上前,都被刘夫子摇头否定了。
玉簟秋观察着情况,怎么顾肆意还不上?
正想着,顾肆意往前一步,向刘夫子行礼:“夫子,我有一陋计,见笑了。”
“无妨,尽管说。”
顾肆意正首:“花县的兵患是第一要位,但那里的兵力远远不行,要得不是从别处调兵,而是一个熟悉地形的将领…”
“从别处调兵,将领也不熟悉地形。只会做了错事。不但不能胜反而可能输。将领之事非我能议论的,朝廷自会定夺。”
“至于干旱,赈灾粮是要发的,银子也不能少,但经过那些贪官层层剥削后也就没多少了。祈求神明也不会降雨,我认为要从地方官查起…”
“天自会降雨,我们改变不了,只能从别处调粮缓解危机。”
久久,刘夫子也没动静,随后,夫子就在众目睽睽下点头了!他认可了顾肆意的说法,比起其他人的纸上谈兵,顾肆意更落在实际。
“别啊,夫子,我也有一计,自认为不比顾公子的差。”
众人齐齐朝声源望去,玉簟秋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对夫子行礼:“夫子不妨听听?”
刘夫子:“说来听听。”
二皇子直接瞪大了眼睛,十三弟真上啊?又听见别人议论的声音——
“不是吧?十三皇子还有更好的计策?”
“假的吧?他倒数第一诶。”
玉簟秋刚要开口,喉咙一股痒意袭来,赶紧拿出锦帕掩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咳嗽了半分钟才直起腰。
毫不在意的将染血的帕子往袖子一揣:“我不反对顾公子对于兵患的解决方案,这是可行的。但干旱,他也不过是泛泛而谈,不落实处。”
“干旱是天灾也是**,只用粮食和钱财解决不了。解了燃眉之急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所以我建议——李山!”
李山立刻捧着地图上来,将地图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玉簟秋不慌不忙地走到地图前:“诸位请看,花县的确干旱,但是它的邻县岭县并不缺水,相反,水灾令人堪忧。”
“那我们何为不将水引到花县?这样,岭县的水灾解决,花县的干旱也解决了,一举两得。况且,两县的距离不算远,修水渠的费用比赈灾款要少的多。”
话毕,场面鸦雀无声。
玉簟秋看向刘夫子,刘夫子站起身,甩袖:“满纸荒唐言!简直是荒谬。”
“十三皇子,民生不是纸上谈兵,此计不可行。顾肆意,你且随我来。”
说完,刘夫子带着顾肆意就离开了。留下被一群人围住的玉簟秋。
“干嘛都?还不去学习?咋们十三皇子倒数第一不用学。你们也不学了吗?”
二皇子一语就给玉簟秋解了围,他拍拍玉簟秋的肩膀:“十三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玉簟秋还没回房,李山就告诉他外头有人让他去找刘夫子。
“?”找我作甚?玉簟秋不解,但还是跟着去了。
刘夫子的住处就是不一样,庭中竹树,虽然简单,但看起来雅极了。
刘夫子招呼他坐下,将茶盏往他面前一推:“我问你,你的计策是从哪听来的?”
玉簟秋刚摸上茶杯的手立刻收回来,被发现了?
“夫子,近来我偶然得到一本书,书中所言皆是大逆不道,不过句句在理,我很赞成,所以学了。”
刘夫子看着他,似乎早有所料,问:“什么书?”
“《不拘》。”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