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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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满座皆惊,就连常常也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不可能!”常常说。

台下骚乱不止,就连九座高阁上的卷帘也被掀开,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林却身上。

林却仙君是鞠月仙尊唯一的弟子,可他说鞠月峰是十恶不赦之地,难道是开玩笑吗?

在场的众人对于鞠月仙尊的滤镜高的可怕,大半人都觉得匪夷所思,认为林却是在危言耸听。

林却将常常放在地上,常常跳开直接变回了人形,冷着脸质问,“仙君这是何意?若是不想我等入鞠月峰,便不要办这论道大会,又何苦在外抹黑鞠月峰?!”

不办论道大会你们怎么会来这么多人?林却腹诽,但面上不变。

“诸位可还记得诸门派族内消失的天骄?”他笑盈盈的说,“都在天水河底沉着呢,比如我那师姐,便是从天水河捞上来才大难不死的。”

他的话让众人再次哗然,玉露也站在阁楼之上意味不明的看着林却。

林却曾在鞠月峰的藏书阁内翻阅过整个修真界的卷宗,虽然是四百年前的卷宗,但当时他就发现了蛛丝马迹。近三千年来,几乎每隔几年或是十几年便会有一位天资出众的人暴毙,或是失了道心自尽,或是在秘境里不幸遇难,。原本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林却发现了他们有两个共同点——他们暴毙的地点离天水河很近,还有就是他们都参加过还真仙门三千年前开办的宴会,那场宴会是玉盘掌门的万岁寿辰,所选地点便在鞠月峰。

林却将这些疑点一一与众人细说,意在引导他们把目光放在那场宴会和天水河上。

“你胡说!仙尊为何会害他们!”

“就是就是,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师祖他们确实都参加过那场宴会的啊……”

在场之人议论纷纷,高阁上的人依旧端坐。林却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他,就连最有可能知道的玉盘也在阁楼之上静默。

“魔尊也是知道的吧?”

他目光转向魔族的高阁,希望穆衔蝉能与他搭台唱戏。

污蔑鞠月峰不是他所愿,他只是希望能把知晓此事的大能逼出来,让所有人彻底面对天水河暴乱这件事——他不会让卢雪深一人抗下,这太不公平了。

没人站出来,他只能再加一把火来了。

“知道,仙门的献祭阵法嘛,不然鞠月仙尊何来如此修为。”

穆衔蝉懒洋洋的声音从高阁之上传来,传遍了整个水幕。他身为魔尊说出来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一时竟真有人开始怀疑起来。

“不可能,你们有什么证据?”

质疑声还是存在,但众人的口风已经开始变换。他们或多或少都有长辈好友参加过三千年前那场宴会,而且仔细算下来,掌门之女玉露仙子刚好也近三千岁。这么一想,令他们毛骨悚然。

林却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变化,他目光落到水幕外,外面依旧暴雨连连,属于鞠月峰的方向一片寂静。

卢雪深,你还不出来吗?

“天水河不浮鸿毛,即便是修为再深的大能也无法从中上浮。林却仙君既然说玉露仙子是从天水河归来,是真是假一测便知。”

穆衔蝉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手一抬,自袖中飞出一块浅紫色的石头,石头在祛败宫广场上变大,直到有三人合抱那么大,才缓缓落到地上。

“此乃测谎石,说谎之人接触后测谎石便会变色发红,反之则不会变化。”穆衔蝉朝阁楼说,“玉露仙子,请吧?”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顺着看向阁楼,玉露站在玉盘掌门身侧,面无表情的说,“我为何要测?”

林却对上她的目光,一阵心虚。

“是你的亲亲师弟说的,难道还能有假?”穆衔蝉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欠揍至极。

林却恨不得给他嘴巴缝上,他原本打算温和引导。被穆衔蝉这么一打岔,竟有了几分逼宫的意味。

“仙子,你也不想你师弟为难——”

“啪!”一条剑柄拍到了穆衔蝉面前,被他闪身避过去。

“聒噪,”玉露冷冷的收回手,长剑已经出窍。她是藏器峰这三千年来最出众的弟子,执剑而立的气势不熟穆衔蝉。“注意你的言辞,小却。”

林却心虚低下头。

“露露,去吧。”玉盘掌门此时突然开口。

“掌门……”玉露皱眉。

她很清楚自己真是掌门从天水河里捞上来的,不过是因为她与林却同被困四方天地,没办法才跳入天水河。她也清楚自己的父亲玉盘掌门有很多秘密,所以她从不问为何自己能被他从天水河里捞上来,而且这一捞还让她的境界莫名其妙上了一层。

起初她认定是渡劫,但听林却这么一分析,饶是亲身经历的她都有所怀疑。

“去吧。”掌门温和又包容的笑着,看上去十拿九稳,笃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玉露最终还是站在了测谎石面前,林却一直心虚躲着她,所以问题是由穆衔蝉来问的。

“你是否自天水河归来?"

玉露眸光一闪,“是。”

测谎石颜色未变,众皆哗然。

"天水河是否有献祭阵法?"

玉露:“不知。”

测谎石依旧没变,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林却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高阁和阁楼上的玉盘,心里越来越着急。他仓惶的咬着自己的指甲,心里不停祈祷有人站出来。

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人知道天水河献祭的事情吗?不可能!

林却知道自己不能站出来揭开这个秘密,轮到修真界镇压天水河,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该卢雪深去,他作为鞠月峰的人若是站出来,便是推卸责任,到时候若有人都会怀疑他的动机。

为什么?那些人都死绝了吗?难道现场真的只有穆衔蝉一个人知道吗?

不可能!一定有其他人知道不然三千年前那位凡间天子不会自愿献祭,一定有人提前告诉了他!

那个人是谁?!

测谎石前,穆衔蝉没再继续问下去,所以玉露将手放了下来。在她放下来后,穆衔蝉将自己的手贴了上去,“劳烦玉露仙子将上一个问题再问一遍。”

玉露冷脸看他,皱眉开口,“天水河可有献祭阵法?”

穆衔蝉笑得春风满面,“有。”

测谎石还是没变,四周登时一片死寂。

“难道……林却仙君说的是真的?”

“怎么会……怎么会……”

“连魔尊都说有献祭阵法,鞠月峰上那位其心可诛!”

场面逐渐失控,林却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圆缘不知什么时候从佛修的高阁上溜了下来,他带着罗荡默默站在林却旁边,轻声询问,“仙君还好吗?有什么是贫僧可以帮得上的?”

林却勉强的笑了笑,“大概好吧。”

他很清楚普度寺并不知情,当初那群人一定对普度寺隐瞒了此事,否则,以佛修的性子断不会让天水河的暴动威胁任何一个人,他们会选择自我牺牲。

所以圆缘不知道,也帮不了他。

圆缘和罗荡明白他的意思,故而说:“仙君,普度寺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林却惊讶,罗荡也跟着说,“加我一个。”

“你们不问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我背叛师门,背信弃义啊。”

“你不会做。”圆缘笃定。

他们的无条件信任让林却焦躁的情绪缓解了不少,他现在才能沉下心来思考。

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穆衔蝉将自己包装成了局外人,便是由他站出来说明天水河暴动的问题,众人大抵不会信。只要那个人站出来说,只要那个人站出来……

“诸位,”阁楼上,玉盘端坐,“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掌门还有什么可辩解的?”穆衔蝉回应。

“自然要辩解,鞠月兼济天下心怀苍生,绝非做出此事之人!”玉盘声音带着威压,震慑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已有上万岁,即便仍是化神期,但修为已经深不可测。

林却眼里划过一分欣喜,“掌门师叔是要说什么?”

说啊,快说啊,把真相公之于众,让大家一起承担。

“天水河确有献祭阵法,但那阵法并非是为了增长鞠月的修为,而是为了压制天水河的暴动。”

“什么!天水河何时有暴动?”

“你还真别说,前段时间我去看了看,那里的怨气侵蚀是比以往严重很多。”

“我们如何能信?不过都是掌门的一面之词!”

玉盘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他扶着凭栏,依旧很温和,“诸位不信我的话,那魔尊呢?”

穆衔蝉抬头。

“并非是这位魔尊,而是前任魔尊穆穿柳,”玉盘抬手,水镜在水幕上展开,“魔尊穆穿柳曾在六千年前以自身修为镇压天水河暴动,此乃当时的场景。”

水镜里,天水河中心的河水汹涌,无数怨气凝结犹如实质。穆穿柳一身黑袍立于天水河,自他身上散发的魔气源源不断流入天水河,而玉盘正在一旁为他护法。

水镜场景真是无比,不可作假,此番众人也都信了大半,只有少数人还在争论。

“那林却仙君说的那些参加过宴会的人呢?那都是我们的长辈亲族啊!”

玉盘面露哀伤,“他们都自愿献祭天水河。修真界、人界和魔族约定轮替,三千年前本该凡间天子献祭,那天子却先一步自刎。无人献祭天水河暴乱不止,我同他们说与此事后,他们皆做出了决定。”

他的眼睛适时有泪光一闪而过。

“那为何不同我们说!”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人越多,越容易引起骚乱,今日若非小却发现端倪,我是绝对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他这一番话下来,让众人恍然大悟。

“没错,此事不能由一人抗下,应该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大家纷纷附和,林却很轻易就发现那是离开他身边的罗荡。

他似乎猜到了自己的打算,选择加入人群进行引导。

“对啊,既然那些前辈都能做的事,我们为何不能做?”

“天水河的暴动是全世界的事,三千年前压在凡人身上已是咱们仙人失职,现在尤其能置身事外?”

大家说的激动,林却站在高台上,脸却冷了下来。

三千年前献祭的分明就是那凡间天子,不是什么参加宴会的仙人!那位帝王是寿阳公主的亲弟,励精图治为国为民,称得上是千古一帝。那满身的功绩若是安生转世,必得成一方大能游走世间。但他最后选择了献祭天水河,因为他是人间的三千年来最合适的人选。

玉盘为何要这般解释?那些参加了宴会的仙人又为何纷纷暴毙?

等等,宴会!

一个可怕的想法涌现在林却心头,他紧张的看向人群,刚想开口,却在下一秒无法动弹,耳边只能听得见玉盘温柔的说。

“嘘,小却,先别说话,认真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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