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认定秦岚在乱说,觉得从秦岚这没办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连杯茶都讨不到,江渲再次站起了身,意图离开。
“坐下。”
感受到身后传来道道锋芒,江渲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忍辱负重地再次坐了下来,咬牙切齿:“该死的封建社会。”
江渲已经通过方才响起的提示音知道了秦岚的身份,颇觉得有些不公平,皱眉道:“凭什么你是当朝四皇子。”我却是个死爹死娘没权没势的可怜蛋?
“哦?我们大少爷心里不平衡了?”秦岚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了然,显然江渲的身份对他而言不是秘密。
江渲自然也看了出来,联想到方才从自己身边挤过去的马车,哪还不明白,语气微沉:“你故意的?”
“不小心的。”秦岚也不管江渲信不信,自顾自解释了一句,宽慰道:“过了十八年要什么有什么的好日子,遭点报应也是应该的。”
江渲:“?”
看江渲的表情,估计手边有把刀就要冲上来和他同归于尽了。
在把江渲彻底惹炸毛前秦岚终于玩够了,收了笑,正色道:“好了,说正事。”
“皇帝病危,如今太后与丞相分庭抗礼,共同掌政。”秦岚意简言赅:“不管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方便推进任务,这皇位都得争一争。”
江渲听出了秦岚话中的意思,压下火气挑眉问道:“你想我帮你?”
秦岚摊开双手,眸中似有无奈:“高位有高位的烦恼,很多事情不能轻自下场,我信不过别人。”
信不过别人,就信得过江渲了?
秦岚显然知道江渲心中在想什么,没头没尾地答道:“你比他们聪明,知道我想做什么。而且在这个世界,那些无法对旁人说出口的——比如系统、任务,你只能对我说。”
“你帮我,自然是不亏的。比如能多一份作死保障——就算你作进了天牢,我都有办法把你捞出来。”秦岚循循善诱道:“你我合作,就是最优解。”
从理性的角度说,秦岚这话没毛病。
但从感性的角度说,江渲实在不想和这个随时可能反水坑他一把的秦岚合作——更别提帮他做事了。
“那可真是抱歉。”江渲不想给自己找事,委婉拒绝道:“我如今不过一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多走几步就要歇半天的废人,恐怕帮不到四殿下。”
“好说。”秦岚将江渲的反应猜了个透,不假思索道:“钱、权,我都有。原身虽不受宠,但赏赐从未断过——你就算娇弱到只能住黄金屋,我都能给你盖出来。”
接着,似乎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秦岚直接透露给了江渲一个消息:“皇帝病得厉害,太后下旨,说南有珍草,名为雪兰,可治百病。谁能寻到这味草药,重重有赏——几位皇子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已经派人南下寻药了。”
“那些被派往南方寻药的人没一个活着回来,你猜为什么?”
“懂了。那你记得多带点驱蚊药草和救命药丸,一路平安。”
江渲张口就来,似乎已经认定秦岚准备亲自南下。
秦岚:“……”
秦岚顿了一下,然后问道:“谁说我要去了。”
江渲:“……那你告诉我干什么。总不能是让我去吧?”
“不。”秦岚摇了摇头,将手中一口未动,已经冷下来的茶泼在地上,意有所指道:“我只是想劝你,歇了去结识除我之外的皇子的心——不管你是为了什么,都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江渲:“……”说到底还是想让我乖乖投奔你呗。
想得美。
秦岚将空了的茶盏反手扣在了桌面上,放松往后一仰,道:“你想做什么都逃不开钱与权的助力,找其他人不如找我,他们能给你的,我自然也能给你——双倍。”
“哦,富哥。”江渲知道秦岚是对的,但要让原本和秦岚针锋相对,平起平坐的他突然变成秦岚的手下,江渲十分不爽。
江渲伸出右手,手心朝上,道:“给我一百两,看看实力。”
秦岚:“……”谁会带一百两出门?!
秦岚面色不变,往前探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江渲伸出的右手,顺势站了起来,说道:“你若答应和我暂时结盟,信息共享,绝不隐瞒,坦诚相待的话,一天之内,两百两就会送到你府上。”
“没问题。”江渲答应得很爽快。
反正一没录音二没画押,他拿了钱就毁约,秦岚能怎么办。
秦岚似乎完全不怕江渲毁诺,随口落下一句“记住你说过的话”就转身离开了,顺便带走了藏在草丛中的一大群侍卫。
等确定秦岚走远之后,江渲直接开口唤出了系统:“秦岚的身份经历之类的能查吗?”
“能查是能查,但查出的是原身经历过的事,并非那位宿主的,亲需要吗?”
“查。”
他倒要看看秦岚说的“重生黑化剧本”是真是假。
而在另一边,秦岚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悄无声息地招了招手,一位蒙着面的黑衣人就闪身来到了秦岚身边。
秦岚压低声音,吩咐道:“去查查江渲这个人,越详细越好。他的人生经历、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去没去过青楼……能查的全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黑衣人点了下头,消失在原地。
两人在对方走后都不约而同地当场毁了诺,毫无信任可言。
对此,江渲自然是一无所知的。秦岚没有带走吃食和暖炉,江渲对赏花宴上那些虚以委蛇的人也不感兴趣,理所当然地留在了这座温暖小亭中。
可惜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很快就有人打扰了江渲的清静。
来人也是一副大阵仗,侍卫开道,太监引路,要不是声音不对,江渲差点以为秦岚又折回来了。
“久闻江公子大名,今日可算得见,果真如传闻所说啊。”一道笑吟吟,却带着一丝油腻的声音遥遥传来。
江渲皱眉,他哪儿来的大名。
“我的传闻?竟连我自己都不知我有什么传闻,能不能说出来,也让我听听?”江渲看着自然而然落座于对面的男人,语气比和秦岚对话时更冷。
“大胆!这位是二皇子,休得僭越!”一旁长得尖嘴猴腮,还有双三白眼的太监掐着嗓子说道。
原来是火坑……二皇子。
这二皇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原身效忠于他,他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原身推了出去,自私虚伪至极。
“诶,无妨无妨,你说话别这么凶。吓着江公子怎么办?”二皇子痴痴看着江渲,殊不知在江渲眼中,他和那些整日喝酒寻欢的纨绔没什么区别。
“二殿下找我有事?”江渲态度冷淡,要不是周围围满侍卫,他早找借口溜了。
二皇子何等尊贵的身份,想爬上他床的美人数不胜数,早就见惯了热情如火的类型,江渲这样的冰雪美人对他而言,就像一道解腻小菜。
“倒也无事,只是闲逛至此,见江公子一人坐在亭中,有些稀奇。”二皇子摇头晃脑,身上带着一股酒气,想必刚从胭脂堆里爬出来:“漱玉园的花开得正好,江公子怎么光盯着了无生趣的湖看呢?”
“看花的人太多,我不过想寻个清净罢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想自己待着,你能不能赶紧走。
正常人都能听出江渲没什么交流的兴趣,换个人都已经识趣找理由告辞了。
奈何二皇子一惯任性,江渲这话在他耳中成了欲擒故纵,是用来吸引他注意力的小把戏。
“这有什么意思,来来来,我带你吃酒去,我那些朋友可想见你!”说着,二皇子就站起了身,伸手要去揽江渲的腰。
江渲皱起的眉就没松开过,敏捷地往旁边一躲,让二皇子扑了个空。要不是二皇子及时扶稳了桌子,恐怕就要头朝地,摔个没脸了。
二皇子也不知是恼的还是酒气上头,从耳垂红到了脖子根,面上透出一丝不悦来:“江公子,欲擒故纵也讲究个擒字,你别不识趣!惹恼了我,大家谁也别玩,那可就没意思了!”
江渲听完简直要被气笑,到底是谁不识趣!很难想象二皇子耳朵中间夹的是个什么,猪首吗!
秦岚的对手居然就是这样的货色,也难怪系统会评价“迟早要完”,这皇位要是落在了二皇子身上,离灭国也不远了!
“我身体不适,恐怕会扫了各位大人的兴,就先告辞了。”江渲直觉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做出些只有回档才能挽救的事,迅速告辞。
随后,江渲连看都不想再看二皇子一眼,快步绕过他,却被二皇子抓住手腕,同时,围在旁边的侍卫也拔出剑,挡住江渲离开的路。
江渲挣了一下,没挣开,抬起了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腕,寒声道:“殿下要强人所难吗?”
“明明是你自愿的,凭什么说我强人所难?”二皇子目光中划过一丝森然,将江渲往自己怀中一扯,“装什么呢!身体想得不得了,还装作一副清高样,私底下都不知道被玩过多少遍!我愿意来找你,已经给了你很大面子,别不识好歹!”
“?”江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二皇子和这个世界总有一个疯了,猛地往旁边一躲,远离了二皇子,瞋目道:“醉得没边了吧二皇子!不是所有人都想参与你们的糜烂酒宴,自重!”
江渲甚至都不知道二皇子是如何得出,“他自愿”这个结论的,顿时对秦岚说的“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有了实感。
正当江渲飞速思考该如何脱身时,一个面生的瘦太监却领着两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走了过来,朗声道:“江公子!我家殿下叫我送您回去,这边请。”
江渲眼睛一转,他一路走来就没见过几个人,知道他在这儿,还有能力从二皇子手中抢人的,也就只有……
江渲转过了身,不再去看二皇子,放心地跟着那瘦太监离开。
还算秦岚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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