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青被白肃真这一拉，缓过了神来，挑着眉看向手中的竹叶，照着低声念了一遍。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叶青青抬头一脸迷茫地问身边的白肃真，“为什么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天赐良缘？”

她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几个俊美的小公子。

那边儿几个妖丹期、凝魄期的妖被叶青青突然一cue，顿时哑了声儿，白肃真顺着叶青青手指淡淡一瞥，吓得几个可怜的小少爷差点咣当跪一片。

“没什么，不必在意。”白肃真移开目光，揉了揉叶青青的头，“只是仙语笺有时会为有缘人指点出情缘罢了。”

“哦？”叶青青扁了扁嘴，把自己的竹叶笺随手一丢，“我对姻缘全无兴趣。不如哥哥试试，哥哥试试好不好？”

叶青青之所以没了兴致，不仅仅是因为她本就抵触所有情爱姻缘，更是因为系统对这棵树刚才的能量波动提示，等仙语笺出现后，便显示了说明：“仙语笺——可占卜姻缘。”

敢情就是个占卜点。

根本没有隐藏剧情，姻尼玛的缘。

“你不看自己的，倒关心起哥哥来了。”白肃真浅浅笑了。

方才提醒大家别不要命的绽魄期大妖见状，倒吸一口冷气，默默装作若无其事，退了退，再挪了挪，暗自回忆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敬言论。

“哥哥试试吧。”叶青青拉着白肃真往艳美红衣女子身边走了半步，“这位姐姐，能不能让我哥哥试试？”

反正也来了，该占卜姻缘的是她家女（？）主角白莲蛇，不是她。

女人朝白肃真抛了个媚眼，笑嘻嘻地对叶青青说：“可以呀，我想后面的各位也不介意让青城老祖插个队吧？”

“不介意！”

“自然、自然的！”

“老祖您先请呀！”

“噗嗤”

叶青青又听到有人叫自家白莲蛇哥哥老祖，一时没崩住笑出了声。

白肃真向前半步，一手仍牵着叶青青，一手以食指中指轻轻一点树节，向仙树中融入一丝灵力。

仙树再次颤动起来，只是这一次，与刚才那一次完全不同，这一次，仙树仿佛周身都亮了起来，通体变得晶莹剔透仿佛水晶，随后水晶似乎自上而下开始消散，似乎渐渐羽化成为虚无，最终，整棵水晶树彻底消失，整棵仙树都不见了！

“哇！”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震撼，连畏惧都忘了。

叶青青有些惊讶，她用力向仙树的方向看，想试着分辨那么粗的一棵树是不是真的消失了。

所有妖的耳边突然响起清脆的风铃声，伴随着清幽的叮叮声响，那棵化为水晶消散的参天大树重新出现在原处，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一枚冰凝成的花瓣自树瘤中缓缓飘出，落在白肃真的手心。

白肃真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一捻，花瓣化为闪闪冰晶，被他随手散入夜风之中。

“哎？哥哥，上面写了什么啊？”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我都给哥哥看了，哥哥不给我看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白肃真勾了勾唇角，牵着叶青青的手，从人群让出的道中走出，向仙集内继续走。

在他们走后，几个妖凑在一起嘀咕。

“真不愧是青城老祖，今年他来，仙树直接给他和他的那个，一人一个仙语笺啊！”

“哎你说他俩的仙语笺是不是指对方的啊？”

“咦，我猜不是哎！”

“你怎么猜的？你又没看到！”

“你没看那小姑娘把她的仙语笺随手塞袖子里了，老祖把自己的直接捏碎了呀！”

“妈哎！不会是真的把！你这么一说我汗毛都立起来了呀！”

“天哪，我听说老祖的性格……”

“嘘，禁声！你们都别多事，他们是不是对方你们管得着么？不是你敢上啊？”

“不是为什么不能试试啊~”方才一直想去搭话白肃真的软萌声女妖突然加入对话，“说不定能得青城老祖垂青呢！哎，奴家一会儿要去追他们，一定要试试呢。”

“喂，哥哥你太过分了！太不公平啦！”

“青青看，前面有琴艺比赛哦。”

“哪里？哪里哪里！？我要去看！弹琴的美男最养眼了！”

叶青青本就对那个什么姻缘指引抱凑热闹的态度，她看出白肃真的确不想提，便装作顺利被转移话题，不再追问，乐呵呵地往琴艺比赛那处而去。

白肃真知道叶青青喜欢听他弹琴，每次他月下抚琴，叶青青便会仰着脑袋，一脸憧憬地看着自己。

可没想到叶青青竟就这样转移了注意力。

他侧头去看一脸认真打量台上弹琴少年的叶青青，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到他的笺文，心底的不快难以抑制地生长。

“哥哥。”叶青青拽了拽白肃真的袖角，“我们回去吧。”

“怎么不看了？”白肃真声音冷淡，隐藏了他的揶揄。

“都没哥哥好看，弹得不及哥哥万分之一。”叶青青一幅不屑的模样，“哎，饮惯好茶，怎可再煮蒿草？回家回家~”

白肃真笑了。

“那哥哥回去弹琴给青青听可好？”

“真的吗？当然好了！”叶青青高兴地笑起来，“这个什么集也没多好玩嘛！哥哥早说愿意给我弹琴多好~何必来此这儿呢真是的！”

两妖就这样回了青城山，星光散落紫竹林，灵泉边的石台上。

月色衣袂飘飘，素白纤指下琴音叮咚。

叶青青侧躺在白肃真身边，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弹琴的俊美男子。

她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敬与骄傲，炽热的目光中几乎满是纯粹的喜爱。

一曲终了，白肃真手指离弦，侧头对上叶青青的双眸。

“看什么？”

静谧竹林，灵泉水汽袅袅。

他的声音低低，在此时此刻，美得令叶青青不敢呼吸。

她压低声音，用气声回答：“看哥哥。”

“为何这样说话？”

“哥哥可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什么？”白肃真歪了歪身子，把腿上的琴放在身侧，学着叶青青的模样半躺在叶青青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说啊，”叶青青声音更低了些，“我不能大声说话，哥哥会飞走的。”

白肃真眸光软了，化成了水：“就会贫嘴。”

“哥哥本就是仙人，清风一吹，就乘风而去了。我真幸运，能在这样好的夜晚，听谪仙儿抚琴。”叶青青对白肃真，从来不吝溢美之词。

白肃真被她说的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尖：“青青都这样吹捧，哥哥再给你弹一曲可好？”

“好啊。”叶青青眸中如有星海，望向白肃真时闪闪发亮，她又一次故意压低了声音，以气声说话，“哈，我要轻一点声音~”

白肃真被她逗得摇了摇头，轻勾着唇角，坐起身，扬袖，抚琴。

“青青为何全不在意自己的姻缘？”

指腹挑弦，抬头望天，璀璨星光落入白肃真的眸底，长发偶被清风吹起一缕，滑过耳边。

“我啊？”叶青青用正常的声音回答，语气随意，“哥哥可会爱上谁？”

白肃真按停了琴音，想了想，淡淡道：“何为爱？”

他重新拨转琴弦，换了另一首曲子。

“我也不知道咯。”叶青青笑得恣意，“既然不知，何必想什么姻缘呢。我对男人全无兴趣，也不会为任何人伤情。”

“更何况，我要照顾哥哥嘛。”叶青青换了个方向，歪倒在琴边，“先前就说过，我要保护哥哥的，我要有了爱侣，就不能常陪哥哥了。”

琴声悠悠，竹林风飒飒，温泉雾浓，两妖都没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叶青青捡的那只兔子凑了过来，伸着两只小小的前爪，努力扒着大石头的边缘，使劲蹦后腿，努着三瓣儿嘴。

“小可爱，你也要听我哥哥弹琴呀？”叶青青压低声音，翻身起来，抄起小灰兔，把它抱在了怀中。

白肃真斜睨了一眼那尚无灵智的小兔子，目光在它灰色的软软绒毛上掠过，淡淡地落回琴上。

“爱侣吗？”他在心中问自己。

又乜一眼那只兔子，那一双，只有自己牵过的手，正在轻轻地，一下一下抚摸着灰兔柔软的背毛。

喜欢灰色的有毛动物？

他勾了勾琴弦，心里的不悦又有些复燃。

小兔子似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一双小耳朵背在脑后，缩了缩脖子，往叶青青手心里钻，小三瓣儿嘴卟呢吥呢地蹭叶青青的手腕。

“嘻，你撒娇啊？”叶青青被小兔子蹭得有些痒，双手抄着它的小胳膊将它举到面前，用鼻尖蹭它柔柔软软的肚皮，“不好好听琴，蹭什么呢？再蹭，把你吞掉哦！我可是蛇哦！”

白肃真轻轻皱了皱眉，他再一次斜乜了一眼抱着兔子的叶青青，一把按停了琴音。

叶青青奇怪地看着银光流转，琴被白肃真收起。

他站起身，掸掸袖子：“既无事，便修炼吧。”

叶青青隐隐感觉到白肃真的语气有些冷，但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毕竟她家白莲哥哥大多数情况下就是这种淡淡似乎毫无情绪的状态。

想到修炼就等于要一起泡灵泉里，等于又要赤诚相见，叶青青决定今夜好好给白肃真上一课雌雄有别。

“哥哥，我们可以分开修炼吗？”

白肃真刚下石台，听见叶青青的话，转过头来看她。

小兔子猛地缩了下身子，挣扎着突然从叶青青手里跳下草地，嗖地一下蹿进了竹林。

叶青青懵了一下，眼看着小兔子一溜烟跑没，没搞明白这小灰兔怎么就突然吓成这样。难道是才反应过来说自己是蛇要吃它？

有点可爱啊。

叶青青看着兔子毛茸茸的屁股钻入草丛消失，笑了笑，转过头重新直视白肃真。

“为何。”白肃真嗓音低低的，带着沉沉的喉音。

“哥哥，我是雌性，哥哥是雄性。我如今已经化为人形，与哥哥赤/诚相对，是不合礼数的。”

“何况，将来哥哥会有伴侣，不论对方……”叶青青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加快了语速，“不论对方是男是女，咳，作为妹妹，我都该避嫌的。”

“人类都有男女有别，哥哥应该知道的。就算是修行，我、我也不该那样……”

“也许哥哥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可我的心境并不似哥哥那般无挂碍无尘埃，我，我觉得。”

“我不同意。”

这是白肃真第一次拒绝叶青青。

从未有过的拒绝。

他的声音低而沙哑，深黑的眸中似燃起了暗火，看得叶青青动弹不得：“青青从未去过人间，怎就知人间男女有别之事？青青本就属于哥哥，难道不是吗？”

“是，可是，可是那是不同的。”叶青青被白肃真看得有些发慌，他平日里似清泉的眸光，此刻像是冰冷的幽海。

“有何不同，何况，青青刚凝丹就莫名修为倒退，再不勤加修炼，谈何变强保护我？”白肃真冷冷道，“我说不行。”

“哥哥。”叶青青没想到白肃真会有这么大反应，听他这样说，便明白他是替自己先前突然失百年修为而担心，便放缓语气，上前几步，拉住了白肃真的袖子。

“哥哥，不然这样，”叶青青想了想，决定先退而求其次，循序渐进，“我以蛇身与哥哥同修，可好？”

她想着，原型的自己，视力不佳，好歹不用看着白肃真那生得完美至极的身体，算是对他少了些侵犯。

再说，一蛇形一人形，也就没那么多需要避讳的了。

等日后，寻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分别修炼的事儿吧。

毕竟哥哥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自己修为尚浅，有个接近满级的大佬带飞，修行速度自然是比独自修行快许多。

想来想去，叶青青在心中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好不好，哥哥，我以原型可好？”

白肃真敛去寒意，语气恢复了淡淡缓缓：“可。”

话罢，足尖轻点，月白氅衣化流光而散，随即落水瞬间中衣中裤也尽散为光点，乌发散落灵泉水中，身/体被泉上水雾笼罩。

“还逃懒？过来。”

“哦……”

青光一闪，衣衫坠地，叶青青扭身入水，顺水面游向白肃真，被他伸手托接住蛇头。

叶青青再次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感慨，高高兴兴地在白肃真的引导下缠上他劲瘦的腰背，轻车熟路、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的蛇头搭在白肃真的脖颈边，一如从前那般，贴上了他的锁骨。

好一个雌雄有别。

“呵……”白肃真无声一笑，闭上漆黑的双眼。

白肃真：呵，你从未去过人间，怎知男女有别？

叶青青：这我无法回答……

白肃真：所以你还想着和谁男女无别？爱侣？

叶青青：我是说哥哥的伴侣！！

叶青青：我作蛇，我作蛇就没有男女有别了！

白肃真：我想，你是忘了，我也是蛇吧？

猫骨：是啊，女儿，我真想为你的智商点蜡，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还在那儿沾沾自喜啊！你蛇形还是人形和你哥都没个蛋的物种区别啊……蠢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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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