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禾独自停留在院中。三九时冬日阴寒,她也丝毫不觉得冷。
她气恼阿术,成婚前竟和前恋人来了一次旧情复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她更加想念王青桑。好在娘亲要来了,她应该从来不会为这种事烦恼吧。
雪中靴子踩出吱吱轻响,阿术拂开树枝,心情复杂。
树下百禾仰头凝思,肌肤比雪白,衬着红梅,安祥如仙子。
阿术的燥气顿消,满眼是百禾素净的侧颜,连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
就算他有负于乌图雅又怎样,他这辈子已被这个女人给牵住了。
“这里太冷,进屋里吧。”高大的身躯拦在百禾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攥住百禾垂下的手指。百禾想拒绝,可阿术眼神深得能融化人,没来由地让她沉浸。
“我不去。”百禾小声地回答,已经没了底气。
“我屋里暖和。”
阿术却很坚定,拉着不情不愿的百禾,一路拽回了屋中,
屋中的乌炭燃烧了一整天,温暖如春。
阿术试探地触了一下百禾的唇角,见她似乎也并没有生气,吻得渐渐深了下去。
百禾闭上眼由着他吻,突然呜呜的哽咽起来。
阿术离开她的唇,看见百禾的眼泪鼻涕都流满了脸。
阿术只得蹩脚地解释,“刚才,不是我的意思。”
百禾睁着清亮的眸子,眸中泛起一层雾,“你难道不曾想过?”
他们幼年相识,也成过婚,她从来没有问过,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阿术苦笑,就算他有过一瞬间动容,也抵不过百禾看他一眼。
“没有,我从没有喜爱她。”阿术低低地说。
百禾抹着眼泪,“你是欺负我。”
阿术无计可施,不得不说,“我是和乌图雅好过,可那是幼年的事了。 认识你,我再没有过旁的心思了。”
百禾哭泣慢慢弱下来,终于哭不动了。她伏在桌上,连日来的疲惫袭来,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的眼睑挂着泪水,合眼睡着了。
阿术摸干她的眼角,抱她到塌上,口舌干涩。
火苗四窜,屋里的火旺盛地燃烧着。
他今天不过是稍微闪了一下神,百禾就生了这么大气。他要是真吻下去,恐怕她真的不会原谅她了。
他只能慢慢等,直到百禾解气的那一天了。
王青桑的马车停在平章政事府前,王青桑白衣素裹,肃庄出了马车。
眼前白雪红墙,巍峨耸立,是当年汉人建立的府院,可如今这早已不是汉土了。
百禾唤了一声娘亲,一头扑进了王青桑的怀里。
王青桑笑着抚摸她,这孩子都快成亲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她四处左右观看,却没有看到平章政事兀良阿术。
王青桑眉头微皱,她本不愿意前来大都,只是托那个人的福,不知下了什么命令,几乎是把刀架着她脖子上逼她来了。
这笔账,她可会好好跟他算算。
“百禾,怎么不见你那郎君?”王青桑谑弄地扬起唇角。
百禾躲在怀里呜咽不答,两个月,她都不愿意再见阿术。王青桑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到阿术的行事方式,立刻就猜中了七八份。
“他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娘亲替你出气。正好,我也正有事要找他。”
王青桑拍拍百禾,若有其事地带她进了府门。
百禾双眼立刻冒出了泪花,还是有娘亲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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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术和同僚聚参加完酒宴,回来碰见管事一件他就禀告说,“百禾姑娘的娘已经接到了。”
手下办事得力,阿术满意地点点头,便吩咐带她们到主挺见面。
院中的廊道缦回,积雪从梅树间掉落,发出沙沙的轻音。
阿术瞳孔一缩,扶住了腰间的弯刀。
“出来。”
见被人发现,一个深青色的人影缠着一把长剑,直直向他刺来。
阿术举刀迎击,和人影纠缠在一处。
府卫应声而来,拢起战圈,围在阿术身后。
刺客落单,却益加神勇,竟抵挡住众人好几个十回合。
百禾带王青桑走到花门,便听到院中吵嚷不休。
花门内,围着七八个侍卫,阿术和一人人打得难分胜负。
眼见阿术的大刀砍向刺客腰间同时,深青的人影也举剑撩向阿术的脖颈。
“阿术,小心!”
“王著,住手!”
百禾和王青桑同时出声。
刺客闻声不禁看了一眼花门,目中全是震惊,剑尖竟失了力度,被寻机而上的府卫架住脖子。
阿术也被百禾这一喊惊了一下,急急后退。
缠斗的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花门下的两人。
阿术几月不得见百禾,这次听她主动关心自己,看着她尽是柔情。
百禾却被刺客的反应吸引住了。
阿术年轻,脉脉含情的样子并不奇怪,但一个头发快白的中年人,满脸痴情,激动地微微颤抖,这样子实在有点好笑。
百禾忍不住问,“娘亲,你们认识?”
王青桑面色淡然,说,“认识,不过已经几十年未见了。”
她碎步上前,礼貌向王著福了一福,“王侠士,好久不见。”
对面的王著几乎不能自已,动情说,“青桑......”
百禾一点也不相信娘亲的话,王著的模样,肯定是熟识王青桑。而且,很可能早对王青桑情根深种。
阿术不知王青桑在做什么,向百禾投来不明所以的一眼。
百禾顿悟,跑去被卸了剑的王著前面,拦下府卫,“一个误会,你们别激动。”
府卫们哪信是个误会,七八把大刀已久警惕地指着王著。
阿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王著立在原地,只望着王青桑,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此时,府中管事匆匆的闯入院中,说,“将军,中书省政事阿合马大人说有要犯进了府中,为了将军安全,要入府查看。”
阿合马和阿术的官级一样,这些年很受忽必烈重用,阿术思忖着该如何答复他。
王著是娘亲的事,绝对不能被阿合马给带走了。百禾一点也不敢怠慢,自作主张说,“你去和阿合马说,府中没有犯人,让他回去吧。”
管事看向阿术,阿术看了百禾一眼,点了点头,管事便去传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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