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勾起嘴角,看向柒,扬了扬手里的广告单,“靓仔,一起去吃火锅?”
璀璨的灯光在眼瞳中跳跃,像是两簇暖黄色的火,笑容仿佛有感染力一般。
“……”柒看着阿七,眼底血色翻涌,看了片刻,他从口袋拿出一枚铜钱塞给了阿七。
“唔,什么?”阿七接过那枚铜钱,眯细了眼,左看右看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遍。
这是一枚薄薄的铜钱,已然有些年代,表面铜色光亮如新,正反两面都有字,却不是年号朝代。
正面单单写一个令字,笔迹潇洒飘逸,一勾一撇,暗藏锋芒。背面则是八卦纹饰和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楷书阳文。
“袋好,系护身符唻嘅。(收好,是护身符。)”
“多谢,我就不客气了。”是好东西啊!阿七美滋滋地把铜钱放进兜里,溜达着走到柒身畔,拿手肘拐了拐他的胳膊,探长脖子瞅着他,“靓仔,你是不是怕我出事啊?放心,我的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一定会收。”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嘚瑟。
“系啊,我惊你死啊。(是啊,我怕你死。)”柒斜睨了一眼阿七。
“靓仔你嘴有点毒啊,要是担心我就说实话,走什么冰山闷骚路线,现在的美女都不吃这套啦!”
柒没有理会他那些不着调的话,而是说起别的事,“其实噉危险嘅事,唔使你去做,我依今嘟有份工做……(其实这样危险的事,你不用去做,我现在也有工作了……)”
这种话听着怎么像是八点档生活(实则是婆媳大战)剧里头的情节……阿七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该不是会说要养我吧?”
柒偏过脸,直直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系啊,有咩问题?(是啊,有什么问题?)”
看出他确实不是在开玩笑,阿七一惊,方言都被吓了出来,“大佬,你讲真嘅?”
“重有假嘅?(还能有假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友谊变质?阿七试探地问道:“靓仔,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柒垂下眸,沉默了一下,“‘喜欢’系乜嘢嚟嘅?(‘喜欢’是什么?)”
“唔,这个啊……”这个问题难倒了单身狗,不,是孤狼。
两个没谈过恋爱的确定要谈论这个话题?可是想想,这只靓仔又拽又冷,不爱说话,一看就是不开窍、注孤生的命,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瞧见柒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带着一丝疑问,阿七挠挠后颈,“喜欢,就是喜欢啰……”
前行的脚步停了半瞬,他逆着光,血红的眼瞳落进了浅浅的阴影,“噉讲同冇讲一样。(这样说跟没说一样。)”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谈过……”阿七一面撇撇嘴,小声狡辩,一面双手抄着裤袋,慢慢悠悠地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
“慢先!”柒眉头一锁,伸出手攥住阿七的胳膊,将他扯退半步。
空旷的街道忽然降下大雾,前方白气弥漫流动,将人的能见度限定在了一米之内,路灯形同虚设。
迷蒙氤氲的雾气里浮现出一个个诡异的黑影轮廓,看似人形,仔细一看,肢体扭曲,站姿奇特,不像是人。
“又是之前遇到的那些?”阿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警惕地盯着那些黑影,柒点头。
巨大的月亮之下,黑影先是缓慢蠕动,随即猛地加快了速度,就像一脚踩下油门的车,朝他们疾驰而来……
某高级小区,一间精品楼中楼,黑黄相间的警戒线被拉起,几个痕迹科的警员在房间里穿梭,带着口罩,套着手套,谨慎专业,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这是第七个死者。”
“又是那个学校的学生,你说那个学校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是自杀的吗?”
“一个接一个的,这可是自杀,你当是下饺子呢!”
两个守在尸体旁的警员窃窃私语,闪光灯咔嚓咔嚓地晃在一张平静的脸上。死者是一个女生,躺在浴室里,锋利的刀片戳进喉咙里……
客厅里,一个警员在盘问案件的报案人,报案的是这家的保姆和一个女同学。
那个保姆显然被吓得够呛,时而词不达意时而吞吞吐吐,而那个女同学已经被吓傻了,搞得那个问话的警员有点不耐烦。
根据初步调查结果来看,死者的父母经常出差,出事那晚,她一个人在家,门窗紧锁,邻居也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动静。她白天没有来上课,那个女同学跟她关系比较好,因为担心,过来看看,碰巧遇上了来给她做晚饭的保姆,于是就……
“晚上好,我找刘科长。”一个穿深色条纹西装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他抬腿迈过警戒线,步入屋里。
“先生,您是哪位?这里已经被封锁了,闲杂人等请勿入内。”一个年轻的警员拦住他。
“你好,这是我的证件。”年轻人拿出一本证件,亮了亮,又收回上衣口袋中。
警员只来得及瞧见证件上名字……
杜仲?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杜先生,好久不见。”刘科长迎面过来,伸来一只手,表示欢迎。
年轻人轻轻皱眉,还是握住了刘科长的手,公事公办地说:“刘科长,关于最近的校园连环自杀事件,我们决定有必要归类于特殊事件,暂时不会终止你们的调查权限,不过这段时间请与我们保持密切的合作。”
刘科长笑眯眯地晃了几下手,就放开了,嘴上应和道:“这是自然,我们一定配合,这也是为了尽快破案,让广大人/民/群/众放心嘛!”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刘科长的态度那么和蔼可亲,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个拦住他的警员小声地跟同事打听道:“科长怎么那么热情,这人是谁啊?”
不料他的声量没控制好,被刘科长听到了,刘科长扭头给他一个白眼,“多干活少说话。”
这时候,那个负责盘问的警员走上前汇报:“科长,我已经仔细询问过那个保姆,基本上没有疑点,不过那个小姑娘估计是吓懵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带那两个女的回去做笔录,让他们尽快把尸检报告交上来。”刘科长吩咐道。
杜仲扫了一眼,看见那个女同学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不停地哭。
一个女警员递给她纸巾,她抬起头,咬紧嘴唇,肩膀抖了抖,哽咽说了一句:“谢、谢谢。”
杜仲收回目光,投向窗外,一轮巨大的月亮挂在夜幕之中,光芒冰冷苍白。
今晚这月亮……很是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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