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有两把刷子,他摆弄了一会儿,太极阴阳鱼缓缓旋转起来,鱼眼的位置慢慢凹进去,出现了两个小坑……然后,然后就不动了,一群人围上去又开始研究起来。
反正他又不会开直升飞机,怎么逃也逃不出这个岛,何况这个岛上也挺危险的,阿七干脆待在一旁看热闹,余光注意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垂下一匹布。
在登山头盔的顶灯的光照之下,雪白的布反射着荧荧的光,润泽均净。其实更准确地说,应该更像上好的丝绸,宛如流水那般垂下来。
阿七踱过去,仔细一看,那不是什么白布,而是数量惊人的蛛丝。
……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着惊呼声,阿七有所觉察地望过去,头顶垂下一束足有手指粗细的蛛丝,末端挂着一只货车车**小的蜘蛛。
它落到地上,腹部微微一抬,喷出一股白丝,粘住了一个红发男人,眨眼间就把猎物缠成了一团白茧。
向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枪,一梭子弹扫过去,每一发子弹都没有落空,却只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这样也足够激怒蜘蛛了,它猛地抬起腹部,向导往旁边一滚,喷出来的丝黏在石壁上。
等向导站起身,却见蜘蛛张开大号老虎钳一样的双颚,对着他就咬,还没等他躲闪,一株红花刺入蜘蛛的复眼,迅速将蜘蛛吸成虫干。
然而一根蛛丝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粘在向导背上,将他拖得倒退了几米。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上空降下来三、四十只车**小的蜘蛛,血红的复眼盯住了他们。
阿七赶紧转身往人群里一躲,谁知一转身的工夫,他就觉得背后飕地一声,接着啪地一声,他就跑不动了,卫衣被蛛丝粘住了。
幸好只是卫衣,阿七想脱卫衣,但是手腕处的登山绳绑得太紧了。
情急之下,他用牙齿撕扯咬断登山绳,结实的绳子磕得他的牙有点疼。
绳子一断,他连忙将双臂抬起,身体一缩,头往衣服下摆一钻,卫衣从他头顶滑走,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接着拔腿就跑,甚至不敢回头看。
又一束蛛丝袭来,黏住阿七的登山头盔,阿七打开头盔的卡扣,嗖地一下,头盔也没了。
幸好山洞不算很暗,还能瞧见路。阿七双腿跑出残影,好不容易才跑到洞口,却见几只蜘蛛也跟着追了出来。
阿七急忙闪身进了森林,森林的树很多,跑起来自然很吃力,但是也有好处。
因为这些蜘蛛虽然早已经不符合生物常识,但它们射出来的丝线总还是符合物理规律的,不会拐弯。
阿七故意在树中间绕来绕去,好几次白色的丝线从他身边险险擦过,黏住离他只有几厘米之外的树干。
一只蜘蛛跑到他右侧边,同时斜着射出一股蛛丝,在阿七的前方形成一道拦截线。
阿七脚步不停,一个下腰加滑铲,从蛛丝下方钻过去。
哼哼哼,他可是练过瑜伽的,这点小招数,简简单单啦!
还没等他得意完,又一股蛛丝射过来,啪地缠在他肩上,立刻就把他拖倒了。
这只蜘蛛的力气怎么会那么大?阿七拼命挣扎,伸手抱住旁边的一根树干,然而那股大力将他向后拖。
他咬紧牙关,死死攥紧树干,树皮粗糙,手掌摩破了皮,树皮的碎屑扎入肉里,钻心的疼。
赤手空拳根本没办法打,阿七伸手去口袋里乱摸,谢天谢地,竟然让他摸到了一只打火机,是烧超度女鬼经文时,留在口袋里的。
阿七擦亮打火机,去燎那些蛛丝,没想到蛛丝这么怕火,瞬间就像雪那样融化了。
蛛丝一断,阿七赶紧撒丫子跑,那些蜘蛛锲而不舍地追过来,他不敢停下脚步,使劲吸进肺里的空气像一块巨石,坠得肺腑隐隐作痛。
太阳穴疼得像要裂开,眼前时不时就有金星闪几下,手脚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过总算甩开了那些蜘蛛。
等他扶着树干狂喘气的时候,感觉头顶凉飕飕的。
举头一看,头顶的树枝之间布满交错的蛛丝,蛛丝如同一匹匹白绸,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大网……
“呃,我是不是到了盘丝洞啊?”
傍晚天色昏沉,气温和雾水下降,但是阿七发现他似乎迷路了。
上衣没了,阿七双手紧紧搂住自己,感觉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加快手速摩擦着双臂,以抵挡那潮湿的寒气。
“怎么会那么冷?阿嚏——!阿嚏——!”他又连打了两个喷嚏,靠在树根下休息。
他觉得头一阵阵地发沉,眼皮直往下落,不知道是不是疲劳过度造成的幻觉,他好像瞧见了柒……
一只手递到他眼前,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微微凸起的腕关节带有刀锋般的凌厉,却又有某种安全感。
“揾到你喇,一齐回去。(找到你了,一起回去了。)”
他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对上那张缄默的脸,却意外看出很多情绪。
但是等他伸出手,即将握上柒的手时,一切都消失了。
四周陷入黑暗之中,眼前的世界忽然开始扭曲,变形,崩塌,像是受到了什么侵蚀一般,很多影子晃动,很多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是灾星,他全家都被他克死了,谁敢收留他。”
“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乎你,他们只不过为了利用你。”
“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你而死。”
沉睡的记忆似乎要苏醒,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那些人影和那些声音在身后穷追不舍。
黑暗一望无际,他永远跑不到尽头,他从未意识到黑暗是如此深邃、如此可怖。
“诅咒别人,自己也会受到诅咒,你是逃不掉的。”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凭什么忘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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