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心瞬间猛沉至底。
那发丝蛇似地缠紧了脚踝,湿冷而粘腻的触感,就像是湿漉漉的青蛙皮。
阿七猛蹬腿,却怎么也甩不掉那恶心的感觉。
卧槽,这个靓女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阿七头皮发麻,脸颊的肌肉紧绷颤抖,背后起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大声喊道:“放开!放开我啊!”
“喂,醒下!(喂,醒醒!)”
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时近时远,阿七扭头一看,人头和头发都不见了。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天旋地转,阿七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
这个时候,脸上忽然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靠!谁打我?”阿七猛地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阿七发觉自己正挨墙坐着,一抬头就瞧见了柒。
柒微微弯腰俯视着阿七,目光焦灼凝重,语气带了一丝少见的关切,“你点样?(你怎么样?)”
“还好没死,我刚刚是?”阿七揉了揉脸,连忙环视四周,又瞅了瞅地上,空空如也。
“系幻觉。”
原来那一切是假的,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了。
阿七抬头望向头顶,但是上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道大部队怎么样,幸好他们的背包里有食物和水,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生存个几天完全没问题。
“那靓仔,我们走吧……”阿七抬手撑住墙面,才要起身,却感觉脑子一阵晕眩,脚下一崴,柒连忙伸出手臂接住他……
像身处梦境,又不是梦境,似乎漂浮在半空中,空空荡荡的,不踏实。
全身骨骼酸软,皮肤滚烫,热得像被投入火山口里,翻滚的岩浆炙烤着他。
果然还是发烧了……
阿七感觉有人推了推他,但是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迷迷瞪瞪地看过去,眼睛却像黏了胶水,只能睁开一条细缝,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那人扶起阿七,拧开一瓶矿泉水,把瓶口放到阿七嘴边,“饮水。(喝水。)”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阿七配合地喝水,不小心呛了一口进了气管里。
柒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好不容易才缓下来,又喂了一些水。
随着水从喉咙流入胃里,淤积的热度也散去了一些。
柒等阿七喝够了,放下瓶子,扒他的裤子。
阿七按住柒的手,咧开嘴角,含糊不清地说:“喂喂,靓仔,我知道我……我很帅,但你也不能……趁虚而入……”
怎么到这种时候还能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柒不理会阿七的调侃,拿开他的手,“湿嘅。(湿的。)”
柒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很快把阿七的裤子扒了下来,脱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便拎了湿衣服,坐到火堆旁,用刀挑着烤干。
余光瞥见躺在边上的阿七,紧闭着眼睛,火光映着那张与他相似的脸。
绑起来的那把头发已经散了,这样看着更像。
阿七的睡相向来不好,不过意外给人一种很平和放松的感觉,现在的阿七却皱着眉头,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乱转,仿佛在梦中都不安稳。
柒心下五味杂陈,探手摸了摸阿七的额头,但是他作为器灵,体温要比人类低些,并不能很准确地探出阿七是不是高烧。
大概是贪恋柒手上的那一点清凉,阿七无意识地蹭了蹭柒的手。
“轰”地一声,一种从来没有的强烈情愫冲入胸膛,柒感觉他似乎也有些发烫。
偏偏某个被烧得昏昏迷迷的家伙还哼唧了几声,柒立即收回了手,把目光投向篝火。
火光暖融融地落在眼底,就沉淀下去,化出零星的柔光。
……
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退烧了,阿七瞧见近处燃着一堆火,柒正坐着在烤一串东西,像是吃的。
阿七闻到一股焦香的味道,肚子叽里呱啦地唱起了歌,一坐起来,那件盖在身上的外衣滑落下来,阿七发现他下面光溜溜的,就穿了一条平角内裤。
阿七:“!”
脑子还没思考,耳朵就先红了,阿七条件反射地捞起外衣捂好。
过后仔细一寻思,他和靓仔都是男的,有什么好遮的。
想是这样想,可他一回忆起裤子是靓仔帮他脱的,就有点迷之尴尬。
阿七转动脖子左看右看,发现他那条裤子搁在一旁的背包上面,伸长手臂把裤子够下来,急忙给自己套上。
才穿好,阿七就见柒把那串食物递给他,“食冇?(吃吗?)”
对上那双沉静无波的深邃眼眸,忽然心里涌起一丝异动,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
“谢啦。”阿七一扬嘴角,笑嘻嘻地接过。
原来是一串小鱼,最大的就跟巴掌差不多,最小的不过大拇指那么大。
他一口咬上去,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
虽然柒做饭是挺难吃的,但这烤鱼确实不错,至少能吃。
“靓仔,你在哪里抓到的?”阿七一边问,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吃得十分欢快。
柒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水池,下沉设计,边缘砌了一圈汉白石砖。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那池水粘稠泛绿,里面还泡了一具骷髅。
阿七把眼睛瞪得溜圆,下巴直接砸到地上,嘴里的鱼肉也掉了出来。
过了半秒,阿七才回过神,瞧了瞧手里的烤鱼串,又抬头瞧了瞧柒,“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柒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阿七:“……”
阿七从背包里拿出了两只罐头,却瞧见柒吃起几串烤鱼,把一只递过去,“靓仔,吃罐头吧!吃这些会吃坏肚子的。”
柒看了一眼阿七,“点解会食坏肚?(为什么会吃坏肚子?)”
也是啊,器灵大概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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