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猫的离家出走

鲜血飞溅,将地面洇湿染色。

他很快地收回了刀,浓重的血腥味令他眉头一皱,脚步越发急促。他踏过大片大片的鲜血,鞋底有种恶心难言的黏腻感。

无数黑手破土而出,蛇行般地在地上交织伸展,朝他缠了过来。

猩红的瞳孔里杀气四溢,紧紧抿着唇,挥刀杀出一条血路。

周围的光线被黑暗一寸寸吞噬,肺部的空气似乎被抽离,窒息的感觉将他团团包围,整个人好像掉进了极深的海里……

柒猛地睁开眼,抬手按了按眉心,等等手,他变回来了?

他立刻抓起床边的衣服,套到身上,往门外走。

手刚握住门把手,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停住了动作,侧过身抬眼看去。

身后站着一只穿着睡衣的蓝羽鸡,鸡翅揉眼,睡意朦胧地问:“阿七,那么晚了,你要去哪……”

大保瞧见那双冷冰冰的红瞳,吓得一愣,整只鸡都被吓醒了。

柒没有说什么,拧开门把,往外走,才迈出一步,意外地发现门外蹲着一只毛绒绒的黑猫,眼神空洞地盯着这边。

对上黑猫视线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排斥的力量,仿佛要从躯壳中剥离出来。意识猛地如同断电一般,眼前一黑,灵魂就像卷进旋涡,沉入黑沉沉的深渊……

“诶?大保,我怎么在这里?”如梦初醒一般,阿七挠挠头,左看看,右看看。

“你是不是梦游了?刚刚你的眼睛……没事。”可能是自己没睡醒吧!大保打着哈欠,转身回去睡觉了。

“柒仔怎么跑到外面去了?”幸好阿七的眼力够好,这才注意到门外的小黑猫。

小黑猫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一缕月光照在光滑柔软的皮毛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似的月华。

“阿七,快点回来关门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跑。”屋里的大保喊道。

“就来了。”阿七连忙应了一声,冲小黑猫招招手,“柒仔,快回来了。”

小黑猫却好像此刻才回过神来,眼底闪着幽幽的光,盯着阿七的脸,恍惚又缓慢地眨了眨眼皮。

“喂,柒仔?”

小黑猫不理会他,转身几下跳到窗台上,从敞开的窗口一跃而下……

路边一家小吃店,两个人点了一碟烤鱼,正在吃。

吃到最后一条,一只黑猫从一角飞扑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那条烤鱼,速度之快只在二人眼中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瞧着空空如也的盘子,鱼呢?那么大的一条鱼呢?!

那只黑猫蹲坐在房檐上,叼着烤鱼几口吞下,看了几眼下方叽叽喳喳的鱼唇生物。

这时远远地望见一个穿白色卫衣、梳着小揪揪的家伙踢嗒踢嗒地朝这边走过来,他将双手拢在嘴边当成喇叭,一路走,一路喊着:“柒仔?柒仔?!”

他走到小吃店门前,挥了挥手,“老板,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一只黑猫?”

“刚刚还看见的,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看来这里不能待了,柒猫从屋顶另外一边跳下,翻过一道围墙,到了小巷子里。

巷子里的几只猫似乎在密谋什么,缩在角落里聊着什么。

柒猫没有管他们,他们倒出声叫住了柒猫,“喂,你不能过去!汪星人要和我们开战了,那边是他们的地盘,你要是过去会被……”

说话的猫伸出一根锋利的爪子,在脖子前一划。

柒猫看了看他,并没有停下来,他借着垃圾桶,跳到墙头上。

那只好心的猫再次提醒道:“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没有骗猫……难道是,你听不懂?我没见过你,是新来的猫?”

回答他的仅仅是一道渐渐消失的黑色背影……

真是一只有个性的黑猫。猫在内心感叹道,发觉爪子底下压着一张奇怪的名片,喃喃地念出上面的字:“专业刺客,斩草除根?”

“找到了?”大保坐在大保J发廊的柜台前点着钱,瞧见阿七回来了,顺口问了一句。

见阿七一脸丧气,大保也知道结果了,从椅子上跳下来,踮脚拍着阿七的肩膀,“都说猫不是那么容易养熟的,说不定这样是最好的。”

“可是……”阿七那双死鱼眼望着天花板走了一会儿神,似乎若有所思。

不知道为什么,阿七回想起那天晚上柒仔的怪异举动,总有些放不下。

“你不是说,要当刺客的嘛,要当就当最专业的。今晚上有任务,准备好了,就出发了!”

大保貌似不经意地加了一句,“委托人是喵星人的首领,说不定能打听到柒仔的消息。”

……

喵星人的首领是一只穿着粉色大衣、戴着墨镜的小猫,看起来……还挺社会的。

巨大的月亮挂在夜空,阿七从天而降,一个蹲身落到屋顶上,一本正经地说:“作为一个专业的刺客……”

小猫语气冷硬地打断阿七的话,“先把你的脚拿开再说,你踩到我的尾巴了。”

“不好意思。”阿七往旁边挪挪,继续说,“作为一个专业的刺客,我从来不会问原因,只会问时间地点。”

“天亮之前,汪星人总部,目标人物是汪星人首领。”说着,小猫的尾巴卷着一张照片放入阿七的手中。

照片上是一只丑萌的蓝皮小狗,拿着长柄话筒,吐着舌头,似乎正随着音乐摇摆。

“没问题,天亮之前,我一定要他的狗命。”

“我不是要他的狗命,只要刺瞎他的狗眼。”

“好,刺瞎他的狗眼。”阿七顿了顿,“但是我不要报酬……”

……

用Gaiba蛋变成一只小土狗,阿七突破了严密的看守(真的吗),经历了重重困难(这确实是真的),终于来到了汪星人的大本营。

居中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蓝皮狗,穿着黑色背心和皮裤,还戴着一副墨镜。

什么汪星人什么喵星人的首领都那么喜欢戴墨镜吗?

他掏出照片瞅了瞅,对比座位上的那只狗和照片上的,皮毛的颜色一致,右眼上都有一个黑圈,可是……画风好像不太一样哦。

“是谁?”座位左右两只狗用长/矛对准阿七,阿七立刻识相地举起手,那张照片也掉到了地上。

“两位大佬有话好好说!”

其中一只狗仔细打量着阿七,“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阿七眼珠子转了转,略一思考,很快地编出瞎话:“我叫小疯狗咯。”

“汪星人都姓汪,哪有什么小疯狗。”

阿七接着胡说八道:“小疯狗是我的花名,我的真名叫做汪疯。”

两只狗同时一愣,在寂静当中,座位上的汪星人首领终于出了声:“你叫汪疯?”

“不就是汪疯咯。”阿七为了证实自己的话,随即他神情投入地唱了起来,“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

还没唱完,汪星人首领一把掐住阿七的脖子,整个提起来,“汪星人都知道这里只有我一个叫汪疯的。”

汪星人首领汪疯阴恻恻地盯住这只可疑的“狗”,“而且为什么你身上有那么重人类的味道,难道你不是汪星人。”

旁边一只狗出了个好主意:“老大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测出他是不是汪星人。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你是汪星人就马上吃一口试试。”

……他不会是认真的吧?阿七表情严肃,眉头紧皱,满脑子刷屏的草泥马平移过去,感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那只狗捧着一坨奥利给到他面前,“来,趁热吃!”

三道黑线出现在脸上,阿七故作镇静地说:“你先吃一口看看。”

那只狗毫不犹豫、相当坦然地咬了一口,欢快地嚼了起来,这边阿七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呃……”阿七沉默了一下,托住那只狗的爪子,将奥利给糊到狗脸上,“吔屎啦你!”

然后他掏出Gaiba蛋往地上一扔,白茫茫雾气之中,一个白色人影腾空跃起,一个漂亮的空中翻,两根手指直往汪疯的眼睛戳去。

汪疯还没来得及躲避,墨镜被戳个粉碎。

“对不起,我是一个刺客。”帅气地抛下一句台词,然而阿七定睛一看,自己的两根手指被汪疯抓住了,使劲一掰,骨头断裂声响起。

“啊痛痛痛!”为什么只是手指头会有那么痛啊?阿七挣扎着说,“等等你的狗眼不是已经被我刺瞎了吗?”

“这才是眼睛。”汪疯松了手,转而指了指自己那双小眼睛,“刚刚我把墨镜戴在额头这里了。”

仿佛风吹树叶从身后经过,整张脸蔫成缺水的枸杞,阿七感觉自己被石化了,画风也褪成黑白。怎么会有这样的设定?

不过为了当一个专业的刺客,也为了打听柒仔的消息,阿七振作精神,再接再厉,又一次偷袭!

可惜,又一次被汪疯抓住手指头。

汪疯显然不将这个小刺客放在眼里,语调没有起伏地问:“谁派你来的?”

面对敌人的酷刑逼问,就算痛得嘴角直抽,阿七依旧故作轻松从容,“作为一个专业的刺客我是绝对不会……”

汪疯用力一掰,手指头断裂时传来脆响,阿七立刻给跪了。

“痛痛痛痛!我说我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而已,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其实……”趁着对方认真听自己说话的间隙,阿七另一手立刻出招。

可惜这招声东击西并没有用,阿七又来了一招瑜伽杀技。

伴随着阿七“我也是练过几个月瑜伽的”的猖狂叫声,汪疯再次抓住他的脚……

“不要,啊痛痛痛痛!”

最终阿七躺在地板上,满脸生无可恋。

汪疯一把揪住阿七的领子,带了几分怒气,“你再不说我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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