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娅和杰森是一起被大蝙蝠打包带走的。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杰森曾经这么保证。

就在第二任罗宾上岗的那天夜里。杰森回来的时候身上明明还带着哥谭深夜的潮湿和寒气，手脚却因为大量运动和兴奋的心情发着热。

菲娅在黑黢黢的被子里握住哥哥的手，黑暗吞没了他们。

这段时间的训练后，杰森原本因为犯罪巷的过往留下伤痕的手更粗糙了，她的指腹一寸一寸摸过手心的肌肤的纹路，这些新的茧都是菲娅不曾经历过的痕迹——或许未来也不会有。

可是在过去，无论是威利斯醉酒后的怒骂、凯瑟琳发作时的癫狂，又或者被偷窃的路人的殴打、与犯罪巷其他孩子的混战，他们都是一起经历的，菲娅的眼泪和杰森的血液混在一起，渗透进犯罪巷的土壤。

茧——蝴蝶最后会冲破茧飞向新世界。菲娅已经学习了生物的课程，甚至观察过破茧成蝶时它的抽搐和挣扎。

蝴蝶的寿命很短。菲娅胡思乱想着，把被子拉高，头藏进黑暗，脸颊贴在杰森的胸口，青春期的男孩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吵闹，在寂静的夜里简直和雷鸣一样扰乱心绪。又像指挥棒一样牵引着她原本安静的心跳声也急促起来——杰森是天生的领导者、指挥家，茧束缚不了他多久。

菲娅突然有些伤心起来。

“菲娅。”杰森也缩进被窝里，他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引来慈爱却对他们的身体状况非常严格的管家。

缝隙里渗进些微月光，让他看见妹妹的眼睛被覆上一层雾。

他原本急切地想要和如今唯一与他血脉相系的半身分享的心情好像也笼罩了一层雾，杰森又唤了一声，“妹妹，你睡不着吗？”

从前凯瑟琳和威利斯吵架之后，菲娅就会像现在这样紧紧贴着他，他们相互依偎在房间的角落，在寒冷和潮湿中睡着。

但韦恩庄园是温暖的。妹妹是在伤心吗？杰森忍不住把手抽了出来，试探地摸了摸菲娅的眼睛下的那一小块皮肤，干燥的、柔软的。菲娅的睫毛扫过他的手指。

“我才不会哭。”她的声音闷闷的，在犯罪巷，眼泪偶尔可以用来达成目的，但哭泣解决不了问题。

好吧，菲娅确实在难过。杰森也有些伤心了。

他们的气息在小小的被子里纠缠不清。杰森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轻轻把被子拉下来，兄妹俩的脑袋一起摆在枕头上，菲娅推了推他，把头发收拢放在一边，防止被压到后扯住头皮。

“哥哥，你会飞走吗？”菲娅其实和阿福一起去了蝙蝠洞，看到了杰森的第一次夜巡，只不过还没到十二点，就□□心的老管家赶去睡觉了，“之前的罗宾，理查德就飞走了。”

“因为他是格雷森，‘飞翔的格雷森’——我们是陶德。”杰森的回答非常坚定，菲娅有被安慰到，于是悄悄地翘起嘴角，“飞走也没关系，但一定要把我带上。你的钩爪枪练得怎么样？能带得动我吗？”

“当然！”杰森睁大眼睛，声音不可避免地抬高了一点，菲娅惊慌地去捂他的嘴，两个小孩紧紧搂在一起，又不约而同地去观察门口——哇！

神出鬼没的阿尔弗雷德果然就在那里！甚至还附赠了一只大蝙蝠！

“孩子们，虽然不该过问你们的秘密会议，但希望你们还记得早上去学校的时间？”

菲娅从杰森的颈侧看过去，布鲁斯竟然在偷笑！他注意到小女孩的视线，赶紧放平了嘴角，但是迟了！无所不知的阿尔弗雷德已经捕捉到他的笑容，干脆利落地下达指令：“您也该给孩子们做个榜样，明天送孩子上学的任务可以放心交给您吗？韦恩老爷。”

韦恩老爷严肃地收回和兄妹俩对视的视线，点头应下——送孩子上学，这可是比肩打击罪犯的伟大任务！

“那么，杰森少爷、菲娅小姐，晚安。”

卧室的门再一次被关上了，杰森仔细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才卸了力倒回被窝。

他拍拍菲娅的背，低声哄着：“快睡吧，明天早上的第一节课是不是格林夫人的，她不是很严厉吗？小心无精打采被训斥一顿。”

菲娅确实很困了，她可不是精力充沛又熬夜成性的义警，只是为了等待杰森才强撑着不肯睡着，但她依然记得刚才的话题：“不管你去哪，都要把我带上。”

“当然，我们可是兄妹，会一直在一起。”杰森在妹妹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声中也染上困意，他闭上眼，对着不安的菲娅承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