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核电站——

小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关键装置的开关。

小丑女乖巧地站在他旁边，但看着不断攀升下降攀升下降的数值，她脸上还是表现出了一种显而易见的迟疑神色。

她低声询问：“J先生，我们真的要炸掉核电站吗？”

小丑女自然不是在为即将受到伤害的大都会人怜悯和担忧，而是在为小丑和她自己，以一般情况而言，他们很难及时撤退。

她的话不知道哪里触动了小丑这个神经错乱的虐待狂，致使他笑得弯下了腰，这个看上去对一切都持无所谓态度的疯子亲昵地碰碰小丑女的脸颊，嘴角咧开一个可怖的笑容。

他脸上的神情有种邪教徒的虔诚疯狂。

那绿色眼珠里泛着陈旧的黄色，与鲜艳的深绿色头发相衬，平添几抹沉闷的意味，但和他灰白的皮肤颜色、油光锃亮的红色嘴唇、高饱和度的紫色西装组合起来，像是刚刚打理好准备下葬的死尸。

“哈莉，你简直无法想象我有多爱这个游戏，我为它疯狂。等等看吧，你会发现每一秒都激动人心。我保证。我爱死这样的把戏了。”小丑扯着笑说，“你也一定会为此高兴的。”

这里隐隐约约的气泡声吵得叫人心烦。

小丑女猜想自己可能是穿梭时空幻听了，她几乎觉得自己也在直面爆炸的高温、冲击波和辐射，纽约的核弹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思考，她亲爱的J先生是什么时候拿到那东西的？

“Maybe.”

“哦噢，哈莉，你这种态度真叫人伤心。”小丑的眼睛注视着小丑女，颇具威慑力，“笑口常开，我要把我的小秘诀传给你，哈哈哈——”小丑开始大笑，“我会发疯。”

小丑女说：“我们现在这样？”

小丑戴着灰手套的手刮弄了几下头发，然后兴奋地双手握拳置于胸前，他总是在笑：“你这只可怜的、顾影自怜的、多愁善感的小毛毛虫，我真希望你能够活泼点，哈莉，我可舍不得你和幸运的纽约市民们一同前往地狱做客。”

J先生生气了。

小丑女识趣地闭上嘴巴。

观察完小丑的蝙蝠螨决定现身，好戏也要开场了，祂对捣蛋鬼点点头，在小丑脑袋边闪亮登场，祂很浮夸地说：“Joker，准备好了吗？全世界最伟大的超级英雄蝙蝠侠要来踢你的屁股了。”

小丑正经地摆好了表情和姿势。

下一秒，出现在小丑面前的却不是蝙蝠侠，而是眼冒红光、怒气冲冲的绿灯超人，这陌生的造型让小丑也颇觉古怪地转了转眼珠。

他说：“瞧瞧啊，稀客，绿色灯泡找上了氪星之子。这个世界怎么了？你也变成三流幻想明星了？”

克拉克愤怒地揪住小丑的领子，把他往旁边的墙壁上扔去，砸出沉重的声响。

这该死的超级恶棍，克拉克的脸色很阴沉，从前他设计漫画剧情时从不辜负一个反派的智商，但在现实里，他对一切深恶痛绝。

克拉克突然深刻地理解了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成为超人出现，他的世界并不像自己生活过的这个世界有更多选择，人类面临的危机也似乎每一次都是灭顶之灾。

小丑滑在地上坐下，靠着墙壁。

骨头断裂的疼痛对他的心情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让他兴奋得战栗起来，在和亲爱的小蝙蝠游戏之前，氪星人也是个有趣的前菜。

克拉克的拳头铺天盖地般袭向小丑。

小丑迎接着氪星人的怒火，发出低沉的笑声。

这个天真的氪星人就算愤怒至此，也没有杀掉他的念头，有趣有趣，和平的世界磨掉了氪星童子军的警惕，教会了他自负？

“你的J先生要完蛋了。”蝙蝠螨亲切地提醒着愣神的女人。

“我不允许你这样对待J先生！”小丑女迅速拉开铅盒的盖子，向克拉克的方向扑过去，盒子里一块绿色的石头正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在这个略显昏暗的空间里格外的显眼。

她成功了？

她没有。

克拉克在听见小丑女出声的一毫秒就闪开了数百米，他站在核电站门前用自己的超级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块绿色氪石。

小丑女愣住了。

氪星人的表现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小丑也不笑了。

不知是克拉克的超速闪避让他意外，还是小丑女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意外。

克拉克皱着眉头，眼神里有些许的疑惑。

“你们是觉得我很蠢吗？”

难道那个我经常栽在氪石身上？

他应该学我立刻就避开，或许他不能，万一是其他武器，伤到无辜民众可就不好了。

克拉克思索着。

随即，他严肃地宣布：“小丑，小丑女，你们会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价，不管你们是什么精神病，还是什么恶棍，我们的世界都会给予你们应有的真正的死亡。”

小丑侧过头问小丑女：“氪星童子军在说什么？”

小丑女回答：“他要杀死我们。”

小丑：“……”

克拉克向上飘了几英寸，双手环胸，“死刑。看来你女朋友脑子被你洗坏了，小丑。”

“J先生没有洗脑我！”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小丑女很是受伤地和小丑对视。

小丑默默移开了视线。

克拉克哈哈笑了两声。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远处的两人：“看来你们没有达成共识啊，哦，可怜的哈琳，听说你还是个心理学博士，真优秀——想必你加入阿卡姆疯人院后，一定有很多著名的学者慕名前来探寻你投靠小丑的思想过程，以便完成他们的前沿论文。”

小丑女脸微微泛红，看上去气极了。

克拉克把矛头又对准小丑：“而你，小丑，你低劣的玩笑提不起任何人的兴趣，你把别人视作玩笑，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可笑的玩笑。你的人生一定糟糕透了，才会出来表演脱口秀。”

小丑为氪星人麻溜的嘴皮咬牙切齿。

蝙蝠螨还在等待蝙蝠侠。

祂看了看，布鲁斯已经穿戴好蝙蝠战甲，与神奇女侠坐着阿兰·斯科特的绿色仓鼠球，三人一同往这里赶来。

这可不行，先不说指定嘉宾希拉·海伍德没来，就连重要观众迪克·格雷森和两个杰森也没有来，互诉衷肠先放一放。

祂轻轻打了个响指。

布鲁斯一行人和希拉一行人就立刻出现在了克拉克身边。

克拉克愣了一下。

神奇女侠和绿灯侠稳稳地落在地上，接住希拉和迪克。

蝙蝠侠没空关注朋友们的表情，他只是一抬眼便注意到了蝙蝠螨。

蝙蝠螨回以笑容。

蝙蝠侠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希拉环望四周。

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个杀害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或许还有与小丑同流合污的老同学。

没有什么犹豫的情绪，只有汹涌的怒火在心中回荡，燃烧着理智，驱使她……杀死小丑。

迪克是个优秀的传话人。

他模仿杰森的语气很像，仿佛是杰森附在他身上说出来的，也许这就是某种异父异母养兄弟的独门妙计。

杰森说，他很抱歉，没有保护好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他说：妈妈，我爱你，我很想念你，想念珀丽阿姨，想念姐姐，想念妹妹，但有些事就是那么发生了，我们错过了这么漫长的时间，再一次见面竟然还是在离别派对，我真的讨厌这个。

他说：布鲁斯，爸爸，能见到你真好，不要再为我哭鼻子和折磨自己了，我们都明白，那不是蝙蝠侠的错，我爱你，爱阿尔弗雷德，迪克，芭布斯，如果事情结束，请记得帮我转告他们。

杰森现在就在她身边。

也许，说不定，她能趁乱解决掉这个人渣败类——布鲁斯可能会阻止她，但小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躯，她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为了杰森，为了布鲁斯，也为了逝去的纽约人民。

她承认，到了如今的地位，比起布鲁斯、戴安娜这样善良的道德底线极高的英雄，她面对敌人从不介意使用阴谋诡计，比如刺杀，猫头鹰法庭偷偷摸摸搞刺杀的作风确实是被真理法庭继承下来了，有时候，你得发现，杀死敌对势力的重要人物是一件很有效率的事。

她希望尽快结束一切，回到正轨。

而唯一会令她感到遗憾的是，以真实的时间线上地球的复杂程度，仅从布鲁斯的只言片语，她也能窥见她们理想的破灭——逆闪电生活的二十五世纪都还是老一套，社会变革永远在失败中。

希拉低声哼笑：“蝙蝠，看来我也是参赛选手。”

蝙蝠侠转过头看了希拉一眼，示意她保护好自己就行，他们会解决小丑和小丑女，不需要她帮忙——这可能会令她受伤。

希拉接收到信息：“……我不是孩子，哪个时间线的我都比你大。”

迪克转述：“蝙蝠侠总是保护欲过剩，但你想做什么，他拦不住。”

希拉若有所思：“真知灼见，罗宾。”

布鲁斯：“……”

蝙蝠螨飘浮在两拨人中间，一方是实力单薄的小丑和小丑女，一方是强大的蝙蝠侠战队，氪星人、亚马逊人、绿灯侠，哪一个都能把小丑两个锤进地里，但游戏嘛，得有规则。

祂翻了翻手中的漫画：“蝙蝠侠，这次英雄战胜敌人的游戏一定会非常精彩，我受够了看你和其他坏家伙的二流打斗，虽然那很酷。”

蝙蝠侠嘴里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我没有个人好恶，所有罪犯都必须受法律制裁。”*

蝙蝠螨欠欠地笑了笑：“可是英雄就是由对手的强弱来衡量的。小丑和你勉强算一个等级，我想看你和他终极决斗。”

蝙蝠侠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遮面。

蝙蝠螨在空中快乐地翻腾了几圈：“首先，朋友们，来看看我的殿堂，都是蝙蝠侠历史上最伟大的对抗。哦，我真爱这儿。”

核电站骤然换了个装扮。

明亮的色彩、干净整洁的房间，还有数不胜数的收藏品们，道具、图画、雕塑……蝙蝠侠一生的缩影。

蝙蝠螨介绍：“这些是蝙蝠侠对战小丑，正义与邪恶，秩序与混乱，没有比这更大的冲突了，观众们都喜欢这样的经典对决。”

小丑很高兴。

小丑女很不高兴。

戴安娜和阿兰心情很复杂。

他们将目光投向布鲁斯，期望蝙蝠侠能说点什么，为什么他的狂热粉丝要如此……戳他的心？为什么他受了这么多痛苦的折磨，还是要不管不顾地坚持下去？他怎么就能做到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蝙蝠侠沉默地将目光放在一座蝙蝠侠和罗宾的雕塑上，那是他在埃塞俄比亚抱起杰森，抱起他死去的儿子。

希拉和迪克亦然。

而克拉克，他正在锐评：“我怎么觉得蝙蝠螨比不可思议人还要不讨人喜欢。祂真是你的粉丝？我觉得祂比小丑还像你的宿敌。”

蝙蝠螨也不高兴了。

祂说：“氪星人，管好你自己。”

捣蛋鬼在蝙蝠螨旁边笑得打滚：“虽然我觉得超人做小记者比较经典，但做漫威的漫画编剧也不错。我真怀念联动的时候，和不可思议人一起拉着超人去打斯克鲁尔人。”

蝙蝠螨不想理看戏的老朋友。

祂顺着大家的视线降落在雕塑旁，“家庭之死——我们的粉丝们必须选择二代罗宾的结局——”祂出现在蝙蝠侠身边，双手背着，贱兮兮的问：“电话投票，猜我投给了哪个？”

杰森愣住了。

他问旁边的迪克：“蝙蝠螨在说什么？祂是说我是被投票投死的？我没听错吧，祂是这个意思，对吧？”

迪克看了看愤怒的蝙蝠侠，小声说：“祂在开玩笑。”

杰森不高兴地说：“我不觉得。”

小丑大为不满，表示抗议，是他杀死了罗宾，这是他的意志，和什么高维度无关。

蝙蝠螨完全不搭理小丑的抗议。

祂把这里变成一个决斗场，参赛选手是蝙蝠侠、伤势恢复的小丑和小丑女，观众是戴安娜、克拉克、阿兰、希拉、迪克和杰森。

蝙蝠螨高兴地说完“这是我梦想的一天”，宣布比赛开始。

希拉发现他们无法离开座位，只能被迫观看布鲁斯与小丑对抗。

蝙蝠侠非常愤怒，非常痛苦，先是杰森，再是芭芭拉，再是这条时间线上的纽约市民，他痛悔地注视着小丑，思索自己在失败后就应该再寻求一次机会杀死小丑，而不是等到这样一个时机。

“看呐，哈莉，我们的蝙蝠生气了，他想要杀死我。”小丑嘀咕，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蝙蝠侠态度的变化，蝙蝠侠的目光有种吃人的凶狠，上一次还是他担任大使的时候才有幸见到了，“糟糕，这次可没有氪星童子军能来逮捕犯罪的蝙蝠侠了。”

蝙蝠侠率先发动了攻击。

小丑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他是个格斗大师，身上的武器非常齐全，更何况还有小丑女的协助，这让他在这场战斗中隐隐占据了上风。

小丑是巅峰时期的小丑。

蝙蝠侠却不是巅峰时期的蝙蝠侠。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原时间线，看来和平的世界容易消磨人的意志，让人习惯于养尊处优的生活。

所以，哪怕蝙蝠侠有再多高超的技巧、丰富的经验，和缜密的战斗思维，这十多天也抓紧训练了，面对这样的局面仍力不从心。

希拉几乎屏住了呼吸。

她看着蝙蝠侠躲过小丑伸过来的能释放出高伏电流的手套，一拳精准地落在小丑的下颌骨上，发出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小丑女挥舞着锤子朝蝙蝠侠冲过去，被躲开，蝙蝠侠利落地踢向小丑女的腿部，致使其倒地，顺势迅速地卸掉她的两个胳膊。

此时，小丑却鬼一样地出现在蝙蝠侠旁边，使劲地扇动着西装外套，把绿色的气体灌进了蝙蝠侠的鼻腔里。

他兴高采烈地说：“小蝙蝠，试试稻草人的新发明，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开始恐惧吧，哇哈哈哈哈——”

蝙蝠侠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胡乱地举起拳头，想要攻击小丑的幻影。

小丑灵活地躲过，一拳狠狠击中蝙蝠侠的腹部。

希拉的心提了上来。

捣蛋鬼目测着局势，快到祂发挥作用的时机了。

但更重要的是超人，祂一出现就开心地凑过去和超人说话：“超人，你好啊，我是捣蛋鬼，你的超级粉丝。”

克拉克分心观察着捣蛋鬼，一个身量不高的漂亮五维生物，布鲁斯提过祂，祂和蝙蝠螨有一样的能力，他毫不犹豫地说：“你好，捣蛋鬼，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高兴得到你的喜欢。”

捣蛋鬼很高兴。

克拉克发挥着自己的外貌优势，忧郁地望着捣蛋鬼，眼里都是对布鲁斯的担忧：“很冒昧地请求你，捣蛋鬼，蝙蝠侠是我的朋友，我很担心他，你能结束蝙蝠螨的游戏吗？”

捣蛋鬼左顾右盼，尴尬地说：“我和蝙蝠螨算是朋友，那是祂的主意，我不能插手。”

祂似乎感觉到了偶像的失望，拼命找补：“其他的事我都能帮助你，只有这一个……不能。别担心，超人，蝙蝠螨不会乐意看到蝙蝠侠受伤的，祂和我崇敬你一样崇敬蝙蝠侠。”

果不其然，眼看蝙蝠侠要输了，蝙蝠螨非常不满，祂在决斗场外转了一圈又一圈。

捣蛋鬼开始添油加醋：“蝙蝠螨，这就是你的好主意，你邀请我来就是希望我看见蝙蝠侠的失败，这真有意思。”

蝙蝠螨勃然大怒。

祂出现在捣蛋鬼身边，抓住捣蛋鬼的披风，怒吼：“蝙蝠侠不会输的，蝙蝠侠无所不能。”

捣蛋鬼无所谓地笑了笑。

蝙蝠螨越发愤怒。

祂焦灼地思考了几秒，双手合并对准蝙蝠侠的方向：“我可以把我的力量借给蝙蝠侠，这样祂就可以打败小丑了。”

捣蛋鬼试图阻止：“你这是在帮蝙蝠侠作弊！我就从来不会帮超人作弊！”

克拉克眨了下眼睛。

好吧，捣蛋鬼只是说着玩玩。

两个五维生物开始缠斗。

蝙蝠螨的意志真是强大，祂的力量化作白光飞向蝙蝠侠——本来的方向是这样，但捣蛋鬼让祂手抖了一下，白光落在了小丑身上。

捣蛋鬼不可置信地望向小丑。

蝙蝠螨失去力量，掉到了地上，一切限制都解除了，决斗场也变回了核电站，祂颤抖着大喊：“糟了。”

一场恶战要到来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

捣蛋鬼吐槽：“你永远都是这样愚蠢，蝙蝠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和我争斗了这么些年的。”

蝙蝠螨脸色阴沉。

在场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丑被白光笼罩，身上有了不知名的威势，一种来自高维的力量气息的泄露。

小丑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身上充沛的力量提醒着他，某个傲慢愚蠢的合作者犯了错误，给予了他这些东西。

这种力量比巴巴托斯的施舍更强大，也更合他的心意，他能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他手中，按他的意志运转。

这可真是——好极了！

小丑毫不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很受用。哈哈哈哈哈哈——现在，请称呼我为——Emperor Joker!”

“*”之后的情节和人物语言参照《蝙蝠侠：英勇无畏》第二季第十九集的相关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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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奇迹天降（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