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大门在法官的示意下缓慢打开,门后站着另一个福尔摩斯先生。
旁听的观众们发出惊呼——他们当然应该为见证了科学奇迹而惊呼——然后他们发现原先站在辩护律师席位的高个子男人像气泡一样消失了,而门后的那一个则大步跨入法庭,手上还抱着一只猫。
他当然必须抱着一只猫。那是我可怜的吾辈!
一想到若推理正确,意味着吾辈这段时间经历了如此这般悲惨的命运,我便觉得心惊胆战。但凡一个不小心,它可能……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福尔摩斯先生行经距离大门最近的证人席,兄弟二人还站在那里。他没有侧目,没有停留,径直走到法庭中央的空白场地。他抱着吾辈的双手略微向上抬起,说道:“它和它伤口下藏着的物品就是要提交的证物。”
果然,我深吸口气,说不清是后怕多一些,还是感慨幸运多一些。
至少吾辈还活着,它在喵喵叫。
宠物医院院长看起来镇定自若,似乎还有底牌。
莫非……吾辈缝合起来的伤口下面,不存在我们以为的那个小瓶子……不,我否定了我自己的猜疑。盛放过致被害人死亡液体的小瓶子——如果当真存在的话——就在那里,在吾辈柔软的肚皮里,让它经受折磨和痛苦。那上面可能没有院长的指纹,因为他在做手术的时候理应戴着手套。但是上面或许还留有嫌疑人的指纹,是他从御琴羽教授的实验室用它把药剂偷盗出来。如果绝对一些,小瓶子什么指纹都检测不到也是有可能的,这要看院长的细心程度或者他对作案手法的熟练和冷静程度。但即使如此他也无法洗清嫌疑,在吾辈手术最后的缝合阶段,只有一个人能做到把装过毒药的小瓶子藏在吾辈的创口里,也只有凶手需要把小瓶子藏起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你们打算怎么做呢?”院长开口,“为了一个猜测在这里把这个活生生的小家伙开膛破肚吗?如果它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人呢?难道你们也要为了证明自己的‘正义’割开他的肚皮吗?”
他长着一张温和的平凡面孔,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即使不是吾辈的主人,我也无法理解他言语中的逻辑。我相信吾辈在恩人和福尔摩斯先生的手里一定是安全的,也许过程难免惊险,但结局并不让人担心。
院长的叫嚣反映了他的内心:自负、偏激、充满攻击性,与他选择职业所崇尚的医者仁心相距甚远。
如同人的外表有美丑,人的内心也有善恶之分。
我想到了恩人事务所里的那把“狩魔”,想到“狩魔”刀尖缺口的意味,想到曾经、现在和将来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发生过、经历着并且即将迎来的告一段落。
没错,这三个人就是恩人,亚双义检察官先生和吉克斯阁下。
如同案件的谜底即将揭晓,他们的故事很快也要结束。
“我经常好奇你们的内心世界为什么如此血腥。”福尔摩斯先生用这句话结束了庭审现场。事实如我所料,他们提前在法院里准备好了手术室,由御琴羽教授操刀,顺利从吾辈的体内取出院长藏在那里的小瓶子。瓶子内残留的液体经检测与被害人体内的毒药相符,案件的真凶终于水落石出。
嫌疑人虽然盗取了毒药,但用毒药杀人的不是他。在这一起案件中,他是无罪的。
法官的木槌落下,敲击声震慑着庭审现场的每一个人。
宣判无罪的时刻理应有掌声和欢呼声,现实却只有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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