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临时变卦表示我可以留在门外等他,但是这个提议意外的被否决了。
这个情况解释起来很简单,我害怕吉克斯阁下,不只因为他曾经的死神名号和那个名号所背负的死亡诅咒:没有人能在死神的法庭活下来。而我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一个——两次被死神以杀人犯的罪名起诉,到现在还勉强活着的幸运儿。
所以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迎头撞上也扭头就跑。
我再次向恩人明确表达我不想直面吉克斯阁下的意愿,然后第三次被驳回了。
“陪我一起进去吧,没准时间很长,一直站在外面会很冷。”恩人说,“你别总躲着巴洛克,他也很可怜的。”
……嗯?
我惊呆了!
他说,吉克斯阁下,可怜?!
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们已经端坐在吉克斯阁下的会客室中。
茶几上摆放着我国传统样式的茶具,再往前一点的位置还有个小茶炉,炉子上小火煮着水,屋子里热乎乎、暖洋洋的。恩人和吉克斯阁下正在交谈,而且似乎已经交谈有段时间的样子。
吉克斯阁下的家与我想象的模样并不相同,即使是没有直接光源的会客室里光线也很充足,干净、整洁,客厅进门的地方摆了个书架,书架旁边还有一个单人沙发。书和书架引起我浓厚的兴趣,我趁着另外两个人专心于讨论某个事件、注意力没有放在我身上的时候,小步蹭到那个书架面前。
等我看清楚上面摆放的书的名字,一时竟有些失望。
我虽然喜欢读书,但喜欢读书的种类还是颇为讲究的:最佳为文学,其次是形而上,再次之是现实类小说……而眼前的这个书架上所摆放的,全部都是工具类书籍,除了法学、法理、取证技术,就是法律条款和规则制度,或许中间还有实证研究我就不得而知,总之一个词:头大。
那些书的翻阅痕迹十分明显,有的估计被读过很多次,边缘磨出了毛边。我一边遗憾自己在这间会客室里连最后可能的乐趣也失去了,一边想象着身材高大的吉克斯阁下是如何坐在单人沙发上阅读这些文本资料,或许他会像我一样在书页的空白处做笔记,但我们果然还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突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然后我才想起来,我会在这里不是为了参观吉克斯阁下的书架和书架上的藏书,而是为了寻找吾辈。
再然后我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串熟悉的、由远至近、小小肉垫轻巧踩踏在席垫上的声音。是吾辈,我的视线在室内追踪到它款款而来、可爱的身影。
我激动的蹲下身子朝它张开双手,等着接住因为见到我而冲过来的小猫。
可是它好像并没有看到我——它肯定没有看到我,否则它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它迈着略显优雅、轻快的步伐,仿佛和在家中完全变了一只猫,但一副已然将此处划为自己地盘的模样。它甚至平地窜起,跳上吉克斯阁下的大腿,身体圈成一团卧了下来。与此同时,吉克斯阁下的手自然而然的垂落下来,仿佛也已经是熟门熟路一般,为趴在他大腿上的吾辈顺起毛来。
我登时就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种说不上来是背叛更多一些,还是嫉妒更多一些的情绪萦绕在我的胸口,仿佛一块石头压在那里,让我喘不上气。
无论是吉克斯阁下,还是吾辈,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是我只是咬牙切齿了片刻,因为不管是后来回想起来,或者就在被情感冲昏头脑的现场,我都无法否认,那一刻怀抱着吾辈的吉克斯阁下,在会客室略显柔和间接光源的映照下,居然看上去有点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冒出两个不相干的想法:第一个想法是我想把吾辈就这样留下来,第二个想法,我觉得吉克斯阁下也许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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