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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如记客栈三楼,一号房内传来了男人的调笑声和女子喊着救命的声音。
元仲辛听到这声音,和坐在一边的薛映对视了一眼,立刻起身,打开门悄悄走了出去。
韦愿目送二人出去,连忙贴在门上,屏息凝神的听着外面的情况,“哗啦”一声之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喊着了句“什么人”,接着便是踏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韦愿知道这是元仲辛引了黑衣人离开,她继续耐心等待,不一会,外面又传来了兵器相接,打斗的声音,韦愿知道时机已然成熟,她转身跑到窗边打开窗户,踩着窗框一跃,用肩膀撞碎窗子,成功的进到了隔壁。
木质窗子碎裂的声音,还有翻进来的人,让女孩不禁发出一声尖叫,也成功的将男人吓了一跳,但女孩尖叫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她趁着男人怔愣的一瞬死死抓过被子挡在自己身前,往床脚缩去,她此刻被扒的只剩一件肚兜了。
细封余却没有被打断了兴致的愤怒,他理了下滑到身前的长发,施施然的坐到床边,笑看着从地上站起身的韦愿,他此刻光着上半身,但神色却游刃有余,仿佛从窗子翻进来的韦愿是他的朋友一般。
“真是个漂亮的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韦愿从怀中掏出匕首,眼底浸满寒意:“死人不用知道我叫什么。”
细封余看着冲过来的韦愿,坐在床边动都没动,反而是有些无奈的开口:“一甲。”
“当”的一声,韦愿的匕首被长剑拦住,巨大的反击力,让韦愿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韦愿惊疑的看着挡在细封余身前的黑衣男人,脑中瞬间千思万绪,怎么回事?不是就两个护卫吗?怎么还有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是哪个?是元仲辛失败了……还是薛映失败了……?
“别皱眉呀?这么美的一张脸蹙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细封余接过黑衣男人递过来的里衣,慢条斯理的穿好:“唉,实在是不忍心看美人困惑,我告诉你吧,你的两个朋友都没失败,只不过,我除了两个护卫以外,还有十几个暗探罢了。”
十几个暗探?
“不可能。”
韦愿质疑的看着细封余,她和元仲辛还有薛映已经反复确认过了,这个客栈里的老板伙计包括后厨,全都是没有拳脚功夫的正常人,而且除了这两个护卫也没有再看到谁与细封余有接触。
“诶呀,美人怎能不信我呢?”细封余遗憾的摇了摇头,“既然你们调查了老板、伙计,发现他们都不会拳脚,那就应该能猜到,除了他们的其他客人都是我的人呀?”
其他客人?
韦愿额角渗出一层薄汗,这如记客栈进进出出如此多的人,他们蹲守的这三天见了无数的人,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异常,他们宛如独立的个体,互不认识,互不交流,怎么……怎么就都是细封余的人了呢?
“我的暗探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他们只需要像个正常的陌生人一样,生活在我周围就好了。”
细封余看着韦愿难堪的脸色,愉悦的笑了起来:“不怪你的,你们只是稍微笨了一点罢了。”
所以那十几个暗探是拖住了谁呢?是元仲辛还是薛映?但无论是谁,现在的情况都很糟糕。
韦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是要听元仲辛的先撤退,还是……?
“既然来了,就别想着逃跑啊?”
细封余看着明显在思考对策的韦愿,张开手臂,抓着角落里女孩的头发,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像对待宠物一般捏住女孩的下颌摆弄起来,而女孩身体颤抖不止,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细封余很满意女孩的识时务,他瞥了一眼黑衣人:“一甲,别弄死了。”
被唤作一甲的黑衣人轻声回了一句“是”,对着韦愿提起了刀。
韦愿抓紧匕首,抬起胳膊挡住了迎面挥下的刀刃,她在心里想着,抱歉了元仲辛,我可能是暂时撤退不了了。
一甲的力气极大,每砍下来的一刀都充满气势与魄力,韦愿的小匕首根本无法抵挡,每一击都震得韦愿手掌发麻,胳膊发酸;而且韦愿本身力气并不大,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灵活取胜,但现在屋内空间有限,四周又是床柜,桌椅,躲也无处可躲;
韦愿被动的防卫着,快速的思考着对策,以她的实力,根本打不过这个一甲,还是退到开阔的地方,找机会逃跑才好。
但是……如果逃跑了……那女孩怎么办?
韦愿快速的瞥了一眼床上被掐着的女孩,结果和那女孩盛满泪水的眼睛撞到了一起;仅仅那一瞬间,韦愿从女孩眼泪看到了乞求和一点点希冀……
她希望我能赢,能够带她逃离这里。
“你还有心思注意我这里?我说一甲啊,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和她打呀?”
细封余调侃的话音未落,风声便伴着腹部强烈的疼痛而来,韦愿被一脚狠狠踢飞,还砸翻了桌子;
“唔……”韦愿躺在地上,痛到忍不住哼出了声音,口中满是血腥味,耳边也嗡嗡作响,可见那一脚是用了狠劲的。
“轻点,轻点,打坏了今晚可就不好玩了!”细封余倒是饶有兴致,他坐在床上宛如看戏一般,一直不停的点评着。
韦愿喘了口气,捂着肚子慢慢站了起来,轻声说了句:“太轻了……”
“什么?”细封余一时没听清。
“我说太轻了!”韦愿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眼神错开一甲,恶狠狠的盯着床上的细封余,“是没吃饭吗!这么小的力气!”
“唰!”长剑带着破空的声音刺来,韦愿咬着牙用匕首挡住,忽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将长剑格挡开了,还逼得一甲退了半步。
“你就这么点力气吗!啊?”
韦愿抓住一甲的一点停顿,欺身上前,手中的匕首又快又狠的攻击,丝毫不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哪怕一甲的长剑已经刺伤了韦愿的身体,韦愿也丝毫不退缩,颇有种同归于尽的气势。
“难道你一整晚都跟只狗似的蹲在床边!看你主人寻欢作乐,所以才错过晚饭了是吗!”
韦愿一边在攻击中调整着身位,一边不停的嘲讽着,终于成功的激怒了一甲,在一甲也越来越凌厉的攻击中,韦愿渐渐抵挡不住,在一甲又一脚之下,成功的撞碎了门,从房间飞了出去。
韦愿狠狠撞在楼梯的栏杆上,胸口气血翻涌,她躺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偏头呕出一口血,脑子晕乎乎的,眼前也一片迷蒙,韦愿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你的救星不行了。”
细封余见韦愿被踢飞出了屋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捏了捏女孩的脖子,接着把女孩甩在床上,抬脚走到了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躺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的韦愿,勾起一抹笑。
“口齿倒是伶俐,结果本事也就那么一点,一甲,去把她给我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是。”一甲应是,便往韦愿那边走去。
韦愿看着向自己走近的一甲,咬着牙,艰难的撑起身,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她已经成功的来到外面了,这里很容易逃跑,她绝对不能再一次落在细封余的手里!
韦愿凭着这一点点仅有的信念,扶着栏杆,摇摇晃晃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无力的手努力捏着匕首,凶狠的看着一步步走进的一甲。
“咣!”
“哗啦!”
一瞬间变故徒生,一甲和韦愿同时向门口的方向看去,细封余额上流下一缕血迹,他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倒了下去,而在他身后站着的,是光着脚,穿着肚兜,红着眼眶的女孩,还有一地的碎瓷片。
是女孩拿了床头的瓷瓶,砸晕了背对着自己的细封余。
“主人!”
一甲慌张起来,他顾不得韦愿,转身提剑就冲着女孩刺去,女孩恐惧的闭上眼尖叫起来,耳边传来刀刃刺入□□的声音,女孩却未感觉到疼痛,她颤抖着睁开眼睛,却发现韦愿挡在了她的身前。
一甲一愣,他没想到韦愿会冲过来替女孩挡住了这一剑,韦愿顾不得胸口的剧痛,右手一抬快速抓住一甲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拽,剑尖又刺入胸口一分,还未等一甲有反应,下一瞬,左手持着的匕首已经狠狠划过了一甲的喉咙。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未有丝毫犹豫。
韦愿松开右手,还睁着眼睛的一甲轰然倒地,胸口上的剑也被抽离出去,韦愿喷出一口血,也倒了下去,好在被女孩接在了怀里。
“你……你别死啊……”
女孩用手去捂韦愿流血的胸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韦愿只觉得气血顺着喉咙不停向上翻涌,腥苦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胸口和腹部的伤口也痛的要死,她颤抖着手伸向自己颈间,将藏在衣服里的黑绳子拽了出来,绳子上还拴着一块碎了的玉坠。
原来……是你救了我吗?
赵悦啊……是你救了我。
韦愿紧紧抓着玉坠的碎片,任由碎片的尖利刺入掌心,大量的失血让韦愿极度虚弱,她已经不太能看清女孩的样子了,但还是强撑着和女孩说:“他不会武功……不要……杀他……把他绑起来……求你……了……我还没问他……我的阿悦……在哪里……”
“喂!你醒醒!不要睡啊!喂!!”
“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韦愿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是女孩的呼唤声,但她太困了,眼睛一闭便坠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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