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整个袁氏祖宅喜气洋洋,掩盖着腐朽的往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侍从轻敲房门。
“长公子,家主邀您前往茶室小叙。”
房内,香炉中飘起袅袅淡烟。
袁基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面前铜镜中自己的面容。伸手轻抚面颊,垂眸。
完美的长公子,一袭红衣。
一路无话。
客人们都在前厅饮酒,虽说婚宴明日才开始,但是在今夜,来来往往的人已经热闹起来。偶有前厅的欢笑传进来,这后院仿佛有曾结界,丝毫不曾感染这场喜事的主人公。
“袁学长,你可想好了,这条路一旦成了就再没有回头路了。”那日,张邈坐在马车里,懒懒地抱着怀中的手炉。
袁基望向窗外,洛阳落了雪。
茶室内,袁逢躺在榻上,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
他强撑起上半身,咳嗽不止。
“这下如你愿了吧,士纪......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你是那个疯女人的生的孩子......总是对泡沫一般的事物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听到他提及母亲,袁基的眼皮跳了跳,声音中带着淡漠:“不劳父亲费心了,往后......我自有安排。您一定要长命百岁,看到我和广陵君孩子出生的那天。”
听了这话,袁逢的咳嗽更加激烈,他手指着自己的儿子,只觉一口气郁结在胸腔。
“你......你以为她的下场......能比你母亲好到那里去?!你妄想挑起整个袁氏的根基,你做梦!”
此时,随从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
袁基站起身,推到门口,道:“父亲病重,还是好生歇息吧。你们,要好好服侍家主。”
“是。”
今夜十四,接近满月。
第二日
“快看,新娘子来了!”儿童躲在喜轿之后,低声耳语。
片刻后,二人并排站在前厅内。
袁基望向身边人,那人从始至终,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一尊雕像。
这天赐的良缘,享誉汝南广陵和洛阳,陛下亲旨,命内官送来了成批成批的贺礼。
同时,也是在警告袁基。
漩涡中心的两人,此时安静地听着长辈的教论。二人,心如止水。
夜晚,袁基的院中竹影婆娑,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伺机而动的......某种生物。
他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那扇被装饰的喜气非凡的房门,此时紧闭着。
凉风将他的醉意吹走了些,他的神智依旧清晰。脸上因刚刚在宴席间挂上的客套的笑容此时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袁基自己也不知道。
“你们都下去吧,今夜,让我和......大夫人独自待着就好。”侍从们纷纷退下。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房门,发出“吱呀”一声。
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红色。
床榻上空无一人,本应该坐在那儿的人此时趴在桌上,手中的酒杯倾倒。
袁基走到她的身旁,二人红色的喜服随着动作碰撞在一起。
“广陵君。”他轻轻唤着她。
广陵君抬起头,眼中的狡黠转瞬即逝。她的面色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红色,在这满屋的红光下,格格不入。
“袁基,你来了。”她甚至没有唤他士纪,和全天下的人一样,叫他袁基。
袁基沉默着,在她的身旁坐下,用桌上的茶具沏茶,推到她的面前。
“郡主劳累了,喝口茶吧。”
“我不喝,来吧,还有最后一步,交杯酒。”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眼底却如一片死水。
袁基身形一顿,只能接过她手中的就被,生疏地与她喝下这新婚之夜的酒。
广陵君率先松开他,双手主动环上他的脖颈,附身在他的耳边轻语:“我拿到父王的手书了,袁基。”
他顺着她的动作,将她拦腰抱起。
“我知道。”
“就算这样,也得是我吗?”这话几近撕破二人最后一层遮羞布。
袁基沉默着,并不往下动作。
床头的红烛仍然在燃烧,红蜡顺着木雕的纹理低落。
广陵君反身压制,脸上是绝望的笑容。
“好吧,袁基。士纪哥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送我的偃雀吗?”
红浪翻涌,他的心,却是凉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