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完成任务准备回绣衣楼,周围景色一阵扭曲,你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府邸。
一抹身影立在廊下,身上披着绒毛披风,锦缎伞倚在墙柱边,见你突然出现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一眼。
“张邈?”
你皱眉,怎么能移到他府上啊,这也太巧了。
“头一次见到不认识目标的刺客。”
“看来华胥的员工考核有很大水分啊。”
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气人!不过听他的话,他现在好像还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
“看来还是个自恋的刺客啊。”
你看到他秀眉轻轻上挑,眸光透过单片眼镜审视着你。
“好吧,但我不是刺客啊。”
“刺客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刺客。”
你开口反驳,张邈一句话给你堵了回来。
“…其实…”
“呃…你那条鱼…咳,是我拿走的。”
你有些心虚,眼神四处乱转,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蚯蚓?”
张邈迈着轻缓的步伐走下回廊,身上的珍珠挂帘相互碰撞,那张白的透明的脸被日光照得微红。
“…是蛇。”
你一脸无语的反驳,眼前人越靠越近,还真让你想起了那时被拿捏的感觉。
“还有啊,我不叫蚯蚓,我叫梅临!”
你正了正神色,一脸认真看着他。
“头一次见盗贼向被害人提要求的。”
“还有那几个大字,张某可是至今没忘啊。”
张邈嘴角擒着一抹笑,看着清丽,吐出来的话可不见的。
你们老张家就喜欢玩反差是吧?!
“哈哈…那不是…年轻气盛吗!对!年轻气盛!”
你想起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悄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偷走那条我好不容易得来的鲥鱼,还害得我们小陈过生辰都没能吃上。”
“哎——真是好狠的心啊,小陈因为没吃到鱼气得又哭又闹,好可怜啊。”
张邈扶了下眼镜,脸色没什么变化,一脸轻松的说着你犯下的‘罪孽’。
“这个的确是我的错…”
“但是!虽然小元龙没吃到,但是大元龙吃到了啊!四舍五入我也不算小偷吧!”
你一本正经的反驳他,反正最后都到陈登嘴里了,怎么能算是‘偷’呢!
“正好元龙快过生日了,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让我去我就去,我是什么很听话的人吗。”
“你!”
你破防了,人无语到极致是会笑的,于是你原地发癫。
总之最后张邈还是去了东阳,你叮嘱这个时候的你还不认识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你没能守下东阳,下邳的情景重现,战火侵袭城邦,尸骨遍地。
在一片燃尽的大地上,你最后一次转动时间转换器。
你想了想,决定将最近发生的事都写到信里,顺手塞进了亲手画的袁氏粮草布防图。
一切准备就绪后,你顺着在张邈身上留下的锚点,传送到他身边。
鼻尖弥漫着馥郁的桂花香,你抬眼一看,是那片熟悉的桂花林。
你看到张邈突然回眸,目光精准的落在你身上,你有些心虚,因为来的急,身上沾着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
你扯起嘴角朝他笑笑,朝他做着口型。
好久不见。
他面色不显,握住伞的手却攥紧了些。
你没说话,递给他那封信,朝水潭那边使了个眼神,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沉默的收下信。
开心点呗…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你将魔杖抬起,纷纷扬扬的桂花落到他伞上,哔哩啪啦的像是下雨。
他淡色的眸始终看着你,你看了一眼水潭那边。
朝他做着口型。
一会见。
城外的魔法传来被触动的声音,你透过石墩发现,远处已经驻扎起军队,黑漆漆一片。
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了日子。
你正思考着如何进行下一步,陈登前几日就匆匆赶往广陵,今日刚回来。
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你转过头。
“阿临!”
陈登来的匆忙,他面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手里抱着一个小包袱,头上的筷子都摇摇欲坠,你垫脚抬手扶正。
“怎么急匆匆的啊。”
你面色不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阿临!拿好这些,从城门后离开吧…那里有道小…”
话还没说完就被你打住,没错,是物理上的捏住,你虎口钳制住他两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所以,元龙想让我当逃兵?”
“说好了会守护好东阳的。”
你叹了口气,微微皱眉看着他,陈登想张口,奈何却被你牢牢堵住。
“唔唔唔!”
他还想反驳什么,宽大的手掌握住你的手腕,又不敢太用力。
“我知道快打仗了,元龙担心我。”
“但是啊——谁说我们守不下来的。”
你松开桎梏住他嘴唇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可能会有点晕。”
你上前握住他的手,掏出魔杖在半空中轻点,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回握住你。
“Apparition(幻影移形)”
周围景色瞬间变化,你带陈登来到了城楼之上。
“阿…临,好晕…啊…”
刚落地,你感到手心里的手在微微颤抖,侧头一看,陈登正扶着脑袋晃来晃去的,只是抓着你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哎呀,这个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是不是很难受啊?”
“来,吃个柠檬雪宝吧!”
你也没放开那只手,从兜里掏出颗糖塞进他嘴里。
“多谢…呼…已经好多了。”
柠檬的味道在嘴里爆开,总算是缓解了些头痛,陈登手扶着脑袋晃了晃,眸光一片清明。
“阿临是要带我看什么吗?”
陈登对你随地位移已经习惯了,毕竟你经常凭空出现在某个地方或是他身边,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看那里。”
你伸手指向城楼下方,那里魔法的痕迹逐渐消失,露出一块块石墩,排列的整整齐齐。
“那些是石头吗?又像是人的样子。”
“哼哼,当然是我们军队了。”
你说到这里,鼻子都要翘上天了,满脸的得意。
“军队?可是…这些是石头吧…”
“是啊,但是我能让他们动起来。”
说着,你操控其中一个石墩,它嘎吱嘎吱的动了起来,向你们比了个耶。
“这…还真是让人惊叹啊…”
陈登看到石墩动作,忍不住惊叹一声。
你垂眸不语,轻轻摩挲他掌心,又被他牢牢扣住你作乱的手。
——
府上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趴在门后远远望去,削瘦背影如松般挺拔,耳后别有鸢羽,眉目清秀面若好女。
随行的还有一位穿着黑衣束起马尾的女官,面色淡然,腰间别有短刀。
他触及到你的视线,朝你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后领着身侧的女官进入府中。
看来他就是那位广陵王了。
你想到那封信上的内容,对这位广陵王有些在意。
他,被你所信任着。
你想了想,还是隐去身形偷偷跟上去。
你趴在门后微屏住呼吸,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袁术已在东阳附近休整驻军,约数有七万铁骑,三万步兵。”
“徐州各郡无力支援,只能凑出不到一万兵。”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你猜测那便是广陵王。
“此战怕是…”
“…”
良久,一声哀远的叹息。
“晚生…城门后有一道小路,能让百姓们从那里…离开…”
陈登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还带着一丝颤抖,他也知道,袁军已经将东阳包围,一切都是徒劳。
袁氏竟然带了十万大军,可你部署在东阳城外的只有三万个石墩啊…
这…能行吗…
你叹口气揉揉脑袋,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你立马砰的一声推开门。
屋里正散发着低气压,见你推开门,那位随行的女官瞬间来到你身前,短刀出鞘抵着你的脖颈,渗出一颗颗微小的血珠。
“殿下!我有一计!”
你没有退缩,这点疼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冲着坐于案牍前的人继续说着。
“阿蝉女官等等!阿临是自己人!”
陈登看你进来立马拦住阿蝉,见你脖颈上渗出血珠,连忙从袖中摸索出娟布捂住。
“没事的元龙。”
你握住他的手,将染血的娟布攥到手里,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朝那人走去。
你十指并拢覆上左胸腔上,屈身向他行礼。
“殿下,我有一计。”
广陵王挑眉看着你,起身从案牍前离开,行至你身前,他比你高半个头,投下的阴影将你整个罩住。
“说来听听?”
你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广陵王是可以信任的。
你想了想,将袖中的图纸给他看,他微微一愣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
“你去?”
他皱眉问你,好像是生气了。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眼神坚定,两人目光交汇,谁都不肯先移开视线。
“阿临,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陈登走了过来,其实你拿出图纸的时候,他心中就有猜测。
“是。”
广陵王垂眸看着你,你看见他浅褐的眸里酝酿着某种情绪,良久,他幽幽叹口气。
“那就拜托阿临淑女了。”
听到这句话,你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虽然就算他不同意你也会去就是了。
得到允许后,你向旁边站着的阿蝉微微颔首,又对着陈登安抚的笑笑。
“元龙,别担心。”
“我相信阿临。”
他看着你,微垂的眸里透着担忧,却还是勾起嘴角。
“那我现在就出发了。”
你向前走几步,朝三人告别,脑中盘算着移形换影降落地点,毕竟万一直接落人家军帐里可就完了。
“等等!”
你正准备推开大门,一道声音响起,你回过头,广陵王正朝你走来,脚步声很乱。
“殿下可有事?”
你心中不解,应该没有其他要嘱咐的了吧,怎么突然叫住你。
他朝你走来,身上沾染了案牍上笔墨的味道,并不难闻,他俯下身到你耳侧,热气喷洒在你耳畔。
“早点回来…”
“阿临。”
——
事实证明,移形换影虽然好用,但是不稳定性太多了,比如说,你正正好好落在了一处军帐里,似乎还是那个袁术的帐中。
入了夜愈发寒冷,帐子里却很温暖,炉火烧得旺,上面煮着的陶罐盖子被水汽顶的往上冒烟,整个帐里都是“咕嘟咕嘟”的声音和蜂蜜的甜香。
床榻上铺着上好的髦皮,旁边挂着金甲。
能在行军中有这个待遇的,也就只有袁术了吧。
幸好为了防止意外,你提前喝了隐形药水,要不可就真是玩完了。
帐外一阵吵嚷声靠近。
“蜂蜜水呢?!赶紧给我端上来!”
你隐去身形躲到挂起来的金甲后,帐帘被人掀起,你偷偷看了一眼,来人身形纤瘦身着战甲,褐色长发被高高束起垂下几条小辫,长得一副骄矜大小姐的样。
他就是袁术啊。
“将军,蜂蜜水已经备好了。”
一旁的侍从从陶罐中舀出蜂蜜水倒入杯中,又将它奉给袁术。
真是个大小姐。
你没心思再待在这里,移形换影离开了帐中,照着图纸找到粮草处。
周围有一群重兵把守,一只鸟飞过也被弓箭射下。
防得还挺严实的,可惜啊,时代已经变了!
你拿出扫帚坐在上面,夜色下,你大概计算下几处粮草的距离。
皎洁的月光下,你坐在扫帚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你举起接骨木魔杖,先是轻轻摩挲上面的纹路。
既然要烧毁粮草,当然要用火啦。
袁术是吧,收拾东西哭着回去告状吧!
“Fiendfire(厉火)——”
先是一缕火苗,火苗逐渐扩散开,一条露着獠牙的巨蟒从中显现,它紧紧缠绕住几处粮草,呼啸的风让它更加壮大,嘶吼着,身上蔓延的火吞尽了一切。
“不好了!!有敌袭!!”
“来人啊!快救火——”
“快来救火!!”
吵嚷的救火声从地面响起,你坐在扫帚上,闭着眼睛感受着厉火的嘶吼。
伟大的格林德沃啊…
怎么没人告诉我…纵火居然这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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