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张文静和Mark从餐厅下来在周泽身旁坐下了。
“入股正弘彻底黄了，明年，他们打算自营，不再和我们续约代理”。
“会影响公司运营吗？”张文静愕然片刻后一脸惊慌。
她管着市场部，主要负责会务、调研以及大客户关系维系，而把生意落到实处的是销售部，所以少个大客户对公司发展的影响，她是无法一时评估的。
周泽温声宽慰她：“以我们现在的渠道能力，缺他们一个客户，不至于，不用担心。”
张文静眼睛一瞪：“最近确实有两个院长给我电话，说正弘的人想约访。”
周泽不以为意道：“以前我们牵过线带他们见过一些人，现在他们想自己玩，提前规划倒也正常。”
“不对，这两院长非常有影响力，很难约，当初是动了点家里的关系才约到的，留号码时还郑重其事说只留给重要的朋友和家人。”
张文静的家庭在江中甚至北京都颇有人脉，很多难约的客户她倒是能辗转想到办法。
“你一个人见的？电话备份进系统了吗？”周泽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神色凝重起来。
“和Jacky总一起见的，怕他们被打扰，并没有将他们的号码录入系统。”
周泽眉头一紧，一个电话拨给李哲：“正弘明年不和我们续约了，你周末辛苦一下，把几个区排得上号的客户都call一遍，看他们是不是都接到了正弘的电话。”
丰泽实行严格的分区管理制度，除了总部几个高管：财务总监、市场总监、营销总监，总经理能看到全公司的数据，各区负责人只能看到本区的资料。
“好，不过，我们的客户，他们没理由有联系方式啊。”李哲有点困惑。
周泽想了想，径直道：“我怀疑有人把我们的资料泄露了，只是怀疑，你先别声张，把能打的电话先打一遍，周一见面再说。”
李哲可是帮他扛过锅的人，就算不是他周泽的人也是老爷子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拐到林熠那一头去。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周泽的心都快赶上钱塘江涌潮了，Mark提议找个地儿散散心。
“大周末哪儿都人挤人，不去”，周泽坐沙发上，没挪窝。
连轴转了一个月有余了，他一秒都不想折腾。
“我只有周末在，你陪陪我”，Mark祭出道德绑架神器，扯一把周泽的胳膊，“不去人多的地方，陪我打个球就行”。
“球场人能少？”周泽瞥他一眼，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厅在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扔地上，“走吧，我带你去个地儿打”。
他一边穿鞋一边对跟上来的张文静说，“你就别去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回头熏着你。”
“去，我又没事儿干。”张文静迅速蹬上了自己的鞋。
“成天挂我们身上干嘛？到时候可真嫁不出去了。”Mark摁了下行的电梯。
张文静睨他一眼，翘翘嘴角道：“我要四十岁还找不到人就和我哥过。”
Mark冲她嘻嘻一笑：”那你来晚了，他已经答应过我，四十岁找不到人和我过了。”
电梯到了，周泽阔步踏进去，面无表情说：“我看你们两个过吧，挺合适的。”
Law挡住电梯门，紧跟在张文静和Mark身后一起进了电梯。
银色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张文静哀叹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得找地儿拜拜，就我们这个组合，居然全是光棍儿，不合理啊。”
“你Mark哥只是白天单身，一到夜里，但凡和他对过眼神的女孩儿都有可能怀孕…”
周泽无语地微微皱眉：“算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就算四十岁还单着也别和他一起，他太不纯洁了。”
Law唇角紧抿垂手站角落，心想，自己倒是挺“纯洁”的，未曾想，这居然还是一个优势…
……
下到地库，两步便是周泽的停车位，他示意Law去副驾，“今天我开”。
临近中午，阳光由浓转烈，车多人多的城市，空气里全是燥意。
绕到主路，穿过CBD一路往东，不过半小时，车停在了江中一中的附近。
一行人走到门岗登记，Mark按耐不住歪头问周泽：“你以前读书的地方？”
“我们读书的地方。”张文静抿着嘴唇得意洋洋朝他点点下颌。
离校门几步距离是一条向下的石阶，十几级一个平台再十几级，便是开阔的校区中庭。
左边初中部，右边高中部，站在台阶的最高处能看到两栋并行的建筑，图书馆和体育馆，而操场就在它们的身后。
迈下台阶的刹那，周泽回头眺望，不过几百米之外便是那栋自建楼。
程续现在的家，他和他曾一起生活过两年多的地方。
“看什么呢？”Mark追着他的目光。
周泽摆摆头，“没什么，走吧！”
……
体育馆是不对外开放的，绕过两栋相连的大楼，是通往操场的小径。
一米来宽的石板路，路的两旁种着两排经年的风铃木，高挑、繁茂，枝叶缱绻相接，花开时，繁花为穹枝叶为屏，不知何时就成了校园里的表白胜地。
就在这条路上，张文静至少有十次代表周泽，残忍地对那些可爱的姑娘们说对不起。
那时，她和周泽是颜霸，是校园八卦的中心，是口口相传的明星CP。
然而，这条只能容两人并行的“情侣路”，留给张文静最多回忆的却是和汪涛一起。
风铃木花开极美，花期却短，不过十来天的时间，要再赶上一场雨，就命如昙花只堪堪一现。
中学那几年，一年两场，从花开到花落，都是汪涛拎着相机不厌其烦地帮张文静拍照，不满意不许离场的那种。
记忆中，至少有三次，因为下课人太多，无法清场的大小姐拉着对方旷掉了接下来的整堂课。
一中规矩多，旷课是要请家长的，请家长汪涛是一定要挨揍的。
自小懦弱的人，所有的胆大妄为都给了她。
张文静明媚的脸不知不觉阴了下去。
“张，张小姐，你不开心吗？”Law开口问她，因为紧张，不自觉有些结巴。
“嗯，我在这里拉下点东西。”
“我能问是什么吗？”
张文静淡然笑笑，“回忆”
不知是在积蓄勇气还是在斟酌措辞，Law沉默良久，小心翼翼说：“会有新的回忆的，一定会有的。”
“谢谢！”张文静看他一眼，惊讶于一个老外竟能如此精准地运用中国文化里的隐喻和含蓄。
……
路的尽头就是操场的入口，一圈圈的看台绕着标准的跑道，角落位置便是篮球场，远远地，能见几个人在场上有攻有守地奔跑着。
“这群人水平很不一般啊！”隔着一百米的距离，Mark已经开始兴奋。
再走近，竟是一群和他们年龄相仿的成年人，身上却全穿着一中校队的球服。
不等周泽等人静距离观摩，场上有人抬起手臂，整队人马停了下来，穿着11号球服的林熠向他们走来。
隔着两米的距离，他漫不经心问道：“这么巧？”
“你怎么在这儿？”张文静一脸戒备。
“抱歉了”，林熠朝身后的球场随意挥挥胳膊，笑笑，“这儿是我的主场，我可是在校队服役了整整四年的人。”
他指指不远处地图书馆和体育馆，“那两栋楼，还是我母亲捐建的。”
扫一眼四人，他慢条斯理说：“你看，我就不会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