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翻墙撬锁是有风险的

孟喆安才把最后一口菜抢到嘴里,就被吴邪拉起来半拖半拽着往医院赶,结账时他把一叠红钞票往柜台一压,匆匆说了句“不用找了”,话音还没落人都走到门口了。

“嚯!不愧是吴大少爷!”孟喆安笑着拍拍他肩膀,“以后有事您吩咐。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打猴我绝不杀鸡。”

吴邪一脸的严肃还是没绷住,转过头去招了辆车来掩饰脸上露出的笑,“别贫了你。”

在医院做完最后一项检查时已经是临近夜晚了,天色是朦朦胧胧的昏暗,墨蓝云间燃烧似的暮霭像是流淌在天上的金河,道路上**的反出水光,这里刚下过一阵小雨。

“医生说下周一拿完影像报告再找他问诊,这两天好好休养,不能受到外部刺激。”吴邪拿着一沓挂号检查用的单据,仔细地一张张叠好放进钱夹里,“走啊,回去吃晚饭去。喆安你想什么呢?”

“吴邪……”孟喆安从窗外星河般的灯火里转回了视线,“我在想,家里变化真大。我刚发现杭州晚上都这么亮了。你看,小时候那边山坳里还没装上那么多彩灯。现在看过去都不吓人了,哦对了,我好像想起来啦,小时候天一黑下来,你总觉得那边雷锋塔下有蛇妖要出来吃你了。”

“你怎么就不想起来点正经的。”吴邪耳根子一红,往外瞟了一眼,“现在都开发旅游项目了呗,变化能不大嘛。这五六年里你回的匆匆,走也匆匆,跟来回旅游一样。你这下算是真正回家了,等诊断结果出来了,过两天我就带你再去看看。”

“好啊。”孟喆安也不跟他客气,笑了笑,跟着吴邪的步子出了电梯往外走。

“对了,喆安,敏姑姑给你留家里的钥匙了嘛?我那没有女孩的换洗衣服。”吴邪脸有点红,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说了嘛?不会就这么把家里扔给你让你翻墙吧?”

孟喆安停顿了一下,“钥匙倒是留了,我打算过两天回去看看。”

“那也成,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吧。”

孟喆安含糊地应了一声,她有点犹豫,一提起这事她就头疼。

其实她昨天已经回去过一趟了,然后就发现家里遭了贼,而来投奔吴邪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那个贼还不把自己当外人。

昨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孟喆安就站在了自己家门口。脑子里装满了放心不下的事,她在酒店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天没亮就跑了过来。

其实齐敏在电话告诉过他们,她会把老宅的钥匙埋在门外的柳树下,旁边种着一株杜鹃花。但孟喆安绕着那株杜鹃刨了一圈,甚至把杜鹃的根都拽出来抖了抖,还是找不到钥匙。

如果不是她妈忘了埋,那就是钥匙已经被拿走了。孟喆安脸色沉了下来,擦了擦手上的泥,一边绕着老宅观察,一边思考着报警的可行性,报警可行的前提是家里真没什么不该出现的古董。

老宅旁的柳树枝繁叶茂,不知道有多少年头,据外公说他在这里安家前这树就这么大了,以往外公和妈妈每年都会找人剪断探进宅里的树枝,现在似乎有几年没修剪了,探进去的枝叶没准儿都能遮住二楼书房的半扇窗户了。

孟喆安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就径直往树下走,刚伸手抓住了树干准备爬,她突然愣住了,怔怔地看了看自己按在树上的手,刚才这一连串的动作熟练得她都懵了。

虽然她记得小时候也确实跟着哪位高人练过来着,但这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熟练……这几年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啊?难不成真像她研究生同学说的那样,自己平时学累了就打拳练攀岩?

现在还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孟喆安没往下纠结太长时间,抓着树干迅速爬了上去,然后矮下身体踩着横斜的树干移到院墙上方,抓住了几根柳条绕在手上充当绳索,她轻轻跳下去落在了房檐上。

脚下的瓦片被踩得撞在一起发出“啪嗒”一声,孟喆安一手抓着木质窗框,一手捏着发卡伸进窗缝里去撬窗栓。

老旧的木窗开了半扇,屋里长时间没人住而生出的阴湿潮气扑面而来,孟喆安伸手牢牢抓住窗框,踩着窗沿跳进了屋里。

孟喆安在书房转了一圈,屋里的摆设差不多还在记忆里的原位,只是没人翻动落了点灰,外公上了锁的几个柜子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孟喆安稍稍放了心,轻轻旋开了书房的门往外走。屋里有些常年不见天日般的昏暗,但却又有点像记忆里小时候的家了,外公宝贝的古董们和妈妈喜欢的屏风也都在原位未曾挪动过,好像趴在外公膝边央着他讲故事、等舅舅回来的日子就在昨天。

孟喆安放轻脚步慢慢走下楼,屏风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成爪,如同猎鹰扑食般抓向孟喆安。

细微的风在身后冲起,孟喆安脸色一凝,条件反射地偏头,腰身一扭躲开了那只手,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右手已经像腾起的蛇身一样追向那条手臂,而对方却迅速扭转手臂的发力方向,格住了孟喆安的小臂,手再次由掌化爪,翻转手腕又抓了过去。

孟喆安当即抽手离开,后撤时一撩腿踢开了屏风,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人——戴着幅墨镜,穿了一身黑衣,看着就像是惯犯,有点眼熟,没准儿在哪张通缉令上见过。不过见鬼的他在屋里戴什么墨镜啊!

早知道刚才就先报警了!我脑子抽了嘛,一个人进来干什么啊!孟喆安一抿嘴,来不及多想,干脆地举起双手,一边戒备地盯着对方,一边向堂屋的正门口退,“大哥别紧张,咱俩好歹算同行,我不知道这家有人先进来了,抱歉抱歉冒犯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墨镜男突然笑了一下,猛地发难冲过来,孟喆安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右手按到腰后想摸出什么东西,却又理所当然地摸了个空。

墨镜男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到了眼前,孟喆安只得翻身躲过对方的冲拳,左肘顺势沉下去挡住对方二次发力的手臂,同时借着翻身的劲道背拳反抽过去。

墨镜男仿佛预判到了似的当即低下头,孟喆安一手抽了空,而她紧接着将重心立即又一转,右腿别换角度高高弹了起来,照着对方的头狠狠劈下去,可墨镜男却也紧跟着撑地一滚,整个人骤然间已经翻离了孟喆安的腿部攻击范围。

孟喆安没追过去,而是借着机会想冲出门外,可她刚一有动作,墨镜男就又迅速追了过来,一拳一腿接连过来,招式仿佛粘连般无法寻出机会脱身。

孟喆安已经能够判断出墨镜男是自己大概率打不过的人,但对方似乎乐于玩猫捉老鼠的戏码,既不下死手,又根本不给她逃跑的破绽,更诡异的是,墨镜男似乎很熟悉她的招式,至少是熟悉一大半。

最后,孟喆安被墨镜男锁住两只手腕、压着肩膀摁在了椅子里。

“那个,大哥,你不会是打算黑吃黑吧?我真没带钱。”孟喆安苦着脸心里从行星诞生想到了恐龙灭亡,“不不,我的钱在外面,在、在酒店里,我带你去拿行不行?”

“你还真不记得我了?”墨镜男凑近了笑,脖颈上的银链子垂下来,在孟喆安眼前轻轻摇晃,“行啊,这么多年身手倒没退步,在国外还学新东西了?”

孟喆安一愣,仔细地看看他,却只能在他的墨镜上看到自己的脸,“不是,你是谁啊?”

“黑眼镜。”墨镜男没放开她,只是收回了压在她肩上的手。

“呃,您是哪条道上的?”孟喆安沉默了一下,努力地从自己本就混乱破碎的记忆扒拉着能贴合墨镜男形象的人。

“呵,你这脑子撞的可真够严重的。”黑眼镜笑笑,“小聪明用得倒快,还跟我装上同行了,齐铁嘴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不得打断你的腿啊,齐安。”

孟喆安愣住了,“你是……?”

小时候家里面和九门里亲近的人都叫她“齐安”,上了中学之后,周围的人才改了口称呼她的大名,连吴邪也慢慢跟着管她叫“喆安”了,但这个人不仅叫出了她的小名,似乎还认识她外公?

戴墨镜穿黑衣身手很好……慢着慢着,好像真有这么个人。孟喆安皱着眉,脑袋里起了痛意,记忆像是模糊的旧胶卷,有时是清晰的画面,有时是一片空白……直到其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也是戴着墨镜、穿着黑衣、身型高大修长,影子能完全笼罩住她。

“黑、黑……?”孟喆安慢慢睁大了眼睛,不、不可能吧,第一次见到那个人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变化?啧,好吧,也不是完全没有,至少十几年前看起来二十多岁,现在看起来二三十岁。

“黑黑,黑什么呢?”黑眼镜笑,“想起来了?”

“等会等会,我现在有一脑袋的问题。”孟喆安头疼,各种意义上的疼,“你真的是啊?”

“是什么?‘眼镜舅舅’还是‘齐叔叔’?”黑眼镜笑起来,慢慢放开了她的手,“齐安啊,你小时候还没我腿高,一扑过来撞得我膝盖都疼。”

啧,行吧,也算确认了。孟喆安略微放心了,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你怎么都没什么变化?”

“齐安,我干什么的你现在能理解了吧。”黑眼镜说道:“我啊,在斗里发现了唐僧肉。”

去你的吧!还蒙我!孟喆安暗骂了一句,心累地摆摆手,“算了,我不问这个了,你们都有秘密。但是,你为什么在我家啊?”

黑眼镜又笑了,嘴角牵动着肌肉出了孟喆安小时候非常熟悉的笑,“你妈齐敏找我来的,她放心不下你。”

孟喆安一瞬间觉得脑子都空了,眼睛里似涩似潮般难受,她咬了咬牙憋回那股子上涌的情绪,几乎是本能地问出了一句,“那她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可没告诉我。”黑眼镜摇头,“她只是跟我说你脑子撞坏了,让我在你们家待几天等到你回来为止。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孟喆安沉默了一下,但从小也就知道这个人来去如风行踪成谜了,她向黑眼镜伸了伸手,“那你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干嘛?”黑眼镜笑着看她。

“以防万一啊。”孟喆安看着他,也学着他笑,“我现在孤身一个伤残病患,不说万一折哪没人收尸,要是有什么病啊灾的,动手术也得有个人签字吧。”

“行啊。”黑眼镜把一张纸片和钥匙拍在了她手心里,笑道:“会耍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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