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仆人与士兵

梁湾在做梦。

儿时一次发烧点燃了身上的凤凰图腾,从此以后,她知晓自己应当是被收养的,她不敢求问父母,只闭了嘴专心学医,试图搞明白身上的秘密。像她这样的人,多思多梦是常有的事,一般睡前都会吞两颗安眠药助眠,但今天药物似乎失效了。

梦里有一个古代男人,道袍广袖,是明朝特有的服饰。他手持一枚玉玺状的大方印,行走在一条漆黑的地下长廊,长廊高不见顶,两旁竟无遮挡,像行走在一条悬崖之上,光源不知何处来,无灯亦无火把。

直到一双纵向排列的眼睛在悬崖右边睁开,竖瞳古老而迟缓地盯着路过的蝼蚁。梁湾的视角莫名拉远,她才发现男人走的不是悬崖,而是一条路的两旁满是比人高了几十倍不止的洞口,绵延延伸直看不见底的深处,洞口有巨型航母那般高,古代男人走了很远一段路,还没有从一个洞口的直径上离开。

到处是巨大、无序又怪异的自然构造,古老未知的生物游过地底,视角越往上越是蓝灰般的雾闷闷。

她的视角又变得很低,跟着那个古代男人继续往前走,看见远方若隐若现一张巨脸。

直视一张数倍于正常人脸的大小,看上去还十分眼熟,一股凉意从她的脊椎直窜入天灵盖,那是基因里对史前生物的恐惧。

古代男人突然开口:“此壬女像也。”

梁湾顿时惊骇莫名,他在和她讲话?

她是西医啊,看文献看外文不看文言文来的,大哥,能不能给个字幕啊?

“瑶池阿母叩门无还,遍寻宇内不得出,与约,赠之奴。”男人继续说,“时人持穆王符,得青铜门。唯魁首者得见,被发文身,饰以文绣,刻麟凤于身,仆事之,后嗣皆事尊也。”

(字幕:西王母误闯入神女的地界,哎呀外交事故啊,所以就和神女打商量,说啊我知道周穆王这小子会引导寻求长生之人去找青铜门后的终极,那我会引导最优秀的到你身边,给他们纹上麒麟和凤凰,当你的奴仆,让他们的子子孙孙永远侍奉你。)

梁湾突然发现自己被捧了起来,她待在那枚大方印上,视线里那张悲天悯人的脸愈来愈近。

……

蓝灰的雾气遮盖住视野,等再睁眼,已是一片金黄的沙漠。

她看见自己,看到那三个小屁孩儿。

她待在一处沙丘,点燃了篝火,浑身上下不着寸缕。那三个男孩儿在很远的另一边,想办法呼唤她。

【“望远镜。”黎簇对苏万说道,苏万从包里拿出一个大概只有烟盒大小的望远镜递给他。

黎簇拿过来,怒目看向苏万,苏万道:“我看演唱会买的,很贵的,我们得节约空间,又不是来打仗,这个够用了。”

望远镜的放大倍数不够,只能看到梁湾纤细的腿,下身似乎只穿了一条内裤,黎簇放下望远镜,感觉了一下距离,就觉得很糟糕。

杨好把望远镜拿过去看,看了几下就回头抽了苏万一嘴巴:“够用你奶奶,咱们一路倒霉,难得看到个大美女没穿衣服,这么好的机会就因为你买个破望远镜给打上码了。”

“什么?”苏万立即抢过去看,看了几眼也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杨好回身抽出枪来,咔嚓上膛,苏万立即后退说下次不敢了。杨好就道:“我放几枪打个招呼,让她到我们这里来,这样的福利,放那么远算什么事情。”

黎簇摆手拦住,这段路太危险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梁湾会出现在那儿。

“萨克斯可以模仿人声,我们可以用萨克斯传递信息。”苏万道。

黎簇脑子都有点疼,他抽了苏万一嘴巴,骂道:“你脑子有问题吧,我们现在到哪儿找萨克斯管去?你能靠谱点吗?”

“我带了!”苏万得意的从背包里扯出一只黄铜的乐器,“当当!奇迹小王子,请叫我南城收纳王,白面小多啦A梦。”

黎簇看了看拿黄铜的东西,确定是萨克斯管,脸色都变了,看了看杨好,杨好也一连错愕的看着他。

顿了一下,两个人默契的揪起苏万开揍,“你妈b,望远镜占空间是吧,你妈b,绳子带30米够了是吧,萨克斯管!萨克斯管!你带萨克斯管过来干嘛?”

“萨克斯管是我的生命!”苏万抱住萨克斯管:“我靠,难得来趟沙漠,我有个愿望就是对着夕阳吹一曲啊,就像mv放的那样,老子陪你来冒险,顺手完成的夙愿,不过分吧!”

……

月光照耀的白沙漠中,正在涌起一层又一层的巨浪。

梁湾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的看着沙丘下的动静安静了下来,她手足无措的看了看四周,忽然就冲了下沙丘,在沙丘下狂奔了起来。

黎簇靠了一声,朝她冲了过去。

……

黎簇和梁湾翻到沙丘底部,还是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梁湾还想跑,黎簇抓住她,摆手:“安全了。”

沙丘顶上杨好的火光下,梁湾和黎簇的脸都有点闪烁,梁湾惊魂未定,慢慢的才缓下来,魔怔一样的看着黎簇。

黎簇心说要哭就哭吧,我也想哭,你先哭我不至于那么尴尬。没想到梁湾一下把他的脸捧了过去,猛吻了上来。

女人的香味,娇小的舌头瞬间缠绕进他的嘴里,同时梁湾整个人搂了过来。

黎簇没有挣扎,挣扎个屁,他没上手搂回去就不错了。】

梁湾是被这一幕惊醒的,整个人从副驾驶弹坐起来,吓得驾驶座的杨好手抖了一下,高速行驶在公路上的车子瞬间歪了歪。

两个小时前,清晨的越野车内。

几人陆陆续续拎包上车,行李大多放在后备箱。苏万低头从背包里抽出作业本和一袋橘子:“吃橘子吗?”

其他人对他三不五时拿作业出来已经习惯了,黎簇关上门给自己系安全带,说了声不吃,接过咚咚的外套放在后车顶,杨好看了后视镜一眼,骂他:“傻逼,拿下来,挡视线了。”

董苳冬翻了个白眼:“你不会自己拿?”

杨好:“?你他妈不会自己开?”

苏万飞快剥出橘子塞给咚咚,董苳冬张嘴咬住,不影响她同样飞快的拳脚。

五分钟后,杨好顶着鼻青脸肿的脸踩下油门。

黎簇慢吞吞地把董苳冬的外套拿了下来折好。苏万摇头叹息:“抖艾姆啊。”

车子一路向前,除了苏万的笔划过书页再无声音。

董苳冬看着他,心想努力成这样,北京线考二本,苏万,你要不还是换一条赛道吧。

有点太安静了,梁湾怕司机打瞌睡,又被昨晚两人唱歌影响到,也开始哼唱。

“你说——”她坐在副驾驶,手指伸向黎簇那一刻就狂骂自己鬼迷心窍,真是对男人消遣惯了不记得人小年轻有小女友了。

黎簇懵了。

他倒没想很多,主要是他没听出来这首歌的调子,就两个字能唱什么?

眼看场面就僵在那,董苳东伸手握住了梁湾的手腕,将虚无的话筒对准自己,不让她话头掉在地上:“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梁湾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董苳冬问:“好老的情歌,你受过情伤吗?”

梁湾抚了一把长发:“怎么可能!”

她换了首歌,入巴丹吉林就像进生死门,压力太大了,她只想唱口水歌:“你说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揪着她身世不放呢?如果不是对身上的凤凰纹身那么好奇,她现在应该已经是俗世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都是我的错!”董苳东配合地大吼。

梁湾心说小姑娘知道什么,怎么就都是她的错,她看起来像捧着麦唱歌的小猫表情包,太可爱了。

黎簇:“为什么春丽道歉都这么凶?”杨好左打方向盘,鼻青脸肿地看了他一眼。

苏万一边低头用右手写作业,一边左手把王后雄卷成话筒递到咚咚嘴边。

苏万突然咬着笔杆,在女孩子大白嗓也年轻的唱歌声里问:“为什么青海深居内陆,但有全国最丰沛的水资源?”

晕倒,地理题。无人理会。

车窗大开,董苳东的头发被风吹得掀起,她停下唱歌,说:“因为青海有很多山脉。中国南边都是大海,水汽被青海南面的山脉阻挡,在山顶冻成了绵延不绝的冰川,到了夏天,冰川融化,就成了长江、黄河、澜沧江的发源地,所以青海这才有了中国第一个国家公园,三江源国家公园。”

视线远眺,董苳东在降临这具身体、让人性占上风之前,也曾在神女的视角里看过姜古迪如冰川融化的水从唐古拉山脉奔涌而下,蓝色河面汇成奔流不息的长江源头。

苏万傻呆呆的:“三江源不是在青藏高原吗?”

“……青藏高原。”董苳东说,“不是一个地名,它是青海、西藏、云南、甘肃等高度相同的地势连绵起来的一片高原啦。”

“世界本来就是永恒运动的,地理也不是静止的。青藏高原夏天水汽蒸发,大气压强变低,所以东亚季风就被大气压送往高原,沿途落下水汽,这才有了江南水乡的降雨。整个地球都是这样,在永恒的运动中达到短暂的平衡,只人们习惯了沿着轨道一成不变地生活,下意识误以为这个世间万事万物总是静止的。其实不是的,世界是没有真理的,真理只是人类生活在世界上进行的一种对目前可认知科学的总结,它是不断变化的。就像6500万年以前,这里没有高山,也没有盆地,只有三块在海上漂流偶遇的巨大陆地板块。”

神女的眼睛跨越时间,注视万物。38亿年前星云运转,古老的细菌在岩浆中诞生,那是地球最古早的生命;6500万年前古近纪,那时的大气含氧量远高于现在,诞生的植物生命与节肢昆虫亦几倍于如今的地球,冲撞而起的海浪远高天涯之上,深渊的水栖动物在深海遨游,原始森林阴森而巨大,庞大又原始的恐龙结束了主宰地球1.6亿年的历史,而当今地球的主宰甚至远远未到出生之时。

终极是一段信息,其中一段正记录了地球自诞生以来的巨大变动,白垩纪的酸雨;古近纪的地震,板块运动横贯七大陆与深海下的地幔,一次星球的呼吸是物种的更替与兴亡。昔日的奴仆们妄想掌控终极,他们背叛、将刀刃刺向主人,混在山民中,引导他们发现洞窟,看她一次又一次在内蒙古的天山中重生。

这就是神女的力量吗?

苏万惊叹地看向董苳冬。

梁湾终于忍不住嘲笑:“高中生怎么连选考地理都不会?”

好吧,这是知识的力量。

广袤无垠的地理题不再是书本里的考点,它化作怪石嶙峋的原野横铺到远方的地平线,铅字笔墨点缀出世界,真实地存在他眼前。

车轮滚滚,杨好难得没有出声讽刺书呆子,黎簇也没有。两人都没有说话。董苳东的话里有种跨越时间的神性,苏万突然感到了万丈豪情,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很莫名地拿出了萨克斯,在其他四个人震惊的目光里从天窗爬了出去,双脚搭在下面,屁股坐在天窗边缘,对着迎面而来的山脉,吹起一首《永浴爱河》。

肯尼基的经典曲目,浪漫、悠远、宁静,梁湾是个典型的都市白领,被自然的野风吹,又被音乐催眠,很快睡了过去。

直到现在。

“噢噢噢。”苏万率先从迷迷糊糊的瞌睡里惊醒,双手就往扶手上抓,“杨好你丫的睡着了啊?有没有司机德啊!”

杨好骂回去:“尼玛,你这女人干嘛突然起尸,吓老子一跳。”

董苳冬靠在黎簇肩膀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打了个哈欠,抬起脚踹了驾驶座一脚:“放尊重点。”

杨好背往前倾,条件反射闭上嘴,但下一秒他火就冒上来了,我草,他服了,才认识几天,他一天三顿地被打,还要在这给她当司机,凭什么:“我草你管老子那么多,你是老子谁啊,老子就要骂。”

董苳冬眉毛一竖,拉下眼罩就要开打。黎簇眼疾手快抱住她的腰,把她往回拖:“要车毁人亡的!消消气,消消气。”

“杨好你闭嘴会死啊!”苏万也劝,“停车再打,停车再打,打死再换个司机就是,我还不想死啊!”

杨好面目狰狞踩油门:“老子他妈和你们拼了。”

梁湾抓紧安全带,突然转头问苏万:“你带萨克斯来,是因为你的愿望是对着夕阳吹一曲吗,就像mv那样?”

苏万愣住:“我靠,你怎么知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两人就想起两小时前苏万的发神经。杨好油门都松开了,黎簇还抱着董苳冬呢,被她嫌弃地推开,他一边调整坐姿给她靠,一边转头骂他:“你麻痹啊,你带萨克斯来干毛啊?”

苏万不服:“我靠,难得来趟沙漠,我有个愿望就是对着夕阳吹一曲啊,就像mv放的那样,老子陪你来冒险,顺手完成的夙愿,不过分吧!”

梁湾:“……”

她冷静道:“下个休息区停下车吧,我想上个厕所。”

“女人事情就是多。”

黎簇狠狠闭上眼睛,放开了手。董苳冬冷笑着起身,在苏万大叫杨好你这个傻逼的背景声里,从后座伸出手臂,一把将杨好的脖子卡进了自己手肘处:“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

梁湾满心堂皇一扫而空:“我原谅他了!原谅他了!让他开车吧小姑娘!!”

“女人不原谅他!”董苳冬狞笑。

黎簇扑上前,眼疾手快的把杨好座位放倒,自己挤进了驾驶座:“安息吧杨好!新司机来了!”

杨好被一拳揍在肚子上,后衣领被董苳冬拎着,整个人窒息地被拉入后座,他仓促间抓住了苏万的手。

苏万一脸被玷污了的表情:“咚咚!犯人拒捕!”

董苳冬抄起大白狗腿,宣布:“死刑立刻执行!”

车子呈S型开,乘客们晕头转向。杨好终于大叫:“老子错了!别!”

大白狗腿擦着他的裆插入车座,整辆车陡然安静了。

苏万咽了口唾沫:“……啊。”

黎簇稳住车子,从后视镜看了眼杨好,抽空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阿弥陀佛。”

梁湾:“漫天神佛会诅咒你的。”

董苳冬靠上来,戳戳黎簇的脖子:“看在他让我满意的份上,我会保佑他的。”

黎簇默不作声,过了两秒,左手架在车窗上,手掌遮住自己的嘴巴,装酷。

苏万:“狗日的黎簇,咚咚,你看看能不能也顺便保佑下我。”这他妈可是神女的保佑!

黎簇笑容原地消失:“你他妈有病啊。”

吵吵闹闹,杨好从装死中转醒,他觉得自己下半身僵住了,没知觉了,小杨好还活着吗,不知道,大杨好都快死了:“还是不是兄弟了啊,都没人为我发声吗?”

董苳冬就问:“休息区快到了,你要和梁湾一起去女厕所吗?”

杨好发出一声呻yin:“我真的错了。”

苏万问:“错哪了?”

“老子就不该和黎簇这个狗日的东西认识。”杨好面目逐渐狰狞。

休息区人不多,但毕竟已经在疆域偏西北处,缺少绿植,来往多车辆,黄沙漫漫,视野并不清新。

梁湾去上厕所,杨好想下车抽根烟。

“不许抽。”董苳冬坐在石凳上,垫着黎簇的衣服,让苏万拿矿泉水浇自己的大白狗腿,“臭死了。”

杨好表情扭曲了一下,想吵架,胃疼骨头疼腿也软,忍住了:“我去远一点抽还不行吗?”

“你怎么不等你死了再抽啊?”

黎簇一把拉开杨好:“算了算了,杨好,算了,你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别自取其辱了。”

杨好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我她妈都说我走远点抽了,她还想我怎么样啊!”

黎簇把他拉到下风口,距离车子很远很远,才从兜里掏出半包烟和花露水:“抽完再喷,有酒精的。”

杨好:“贱骨头。”

“你他妈别抽。”

杨好一把抢过,犹豫了下,把外套脱下来随手丢远点,随后点燃了烟。

又有两辆车开进来,董苳冬一直看着那两辆车停进车位:“那辆帕萨特好像一直跟着我们。”

苏万瞬间紧张,躲到董苳冬身后,这才抬头去看:“哪呢?”

-

休息站的厕所脏污明显,小坡跟踩过泥泞的地面,梁湾弯腰洗了把脸,抬起头看向镜子,衣服下凤凰图腾在显印,既定命运的轨道在脑海中涌现。

她原本会狼狈不堪、像男人冒险中的点缀那样,卷入世界命运的漩涡。巨轮行驶在大海的航线上,没有女人的船票。

梦里看到的古代男人是她的祖先,他在神女像前立誓,从此神女与终极不可分割,不甘与野心埋在血脉里,直至爆发的那一天。

BGM:《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joan jett&the Blackhearts

不知何时寂静下来的休息站肃杀起来。

迎面一梭子弹,抓钩擦着脸颊而过,董苳冬一脚踹倒苏万,高声吼:“车钥匙扔过来!”

杨好伸出的手被抓钩一把抓住。董苳冬眼疾手快,双手一撑车顶从遮蔽物上越了过去,一脚踹在黑衣人手上,抓钩回缩的力减轻,免去杨好就此变杨过的命运。

但董苳冬失去了遮挡,四面八方的准星对准了她。

游离在外的汪家人接到汪家高层的命令,在进入沙漠前要杀死神女。

神女的插手让运算部门的命令变乱了。

子弹擦着董苳冬的脸颊而过,数不清哪里在流血,浑身上下都是擦伤,灰头土脸,血与土混在一起,好在都没有贯穿伤,她一拳揍向黑衣人,破口大骂:“哪有近战赤手空拳打远程的,给我把枪啊!”

苏万冒着被爆头的风险,跪在越野车后面撬锁,满头大汗:“鸭梨!我把铁丝插进去了,然后呢!”

黎簇要昏倒了,在车底不断摸爬滚打变换位置,到底哪个傻比把所有枪支弹药都放后备箱了,哦是他们自己:“摸索一下插孔!然后变形铁丝!”

“太高难度了吧!”苏万大叫,“简单点的!”

黎簇踹了车子后座一脚,那辆无辜的遮挡物发出警报:“用脚踹!直接踹锁!”

警报声暴露了他的位置,分担一部分火力,一个白面黑衣人从天而降。

“鸭梨!”

先从帕萨特下车的黑衣人堵在四个人中间的路上,他被神女一拳揍在脸上,头一偏,终于目光狠厉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董苳冬,妈的,那群开枪的滚回去全部重练,都他妈人体描边大师,这都打不中。

但不知道为什么,迎面对上董苳冬眼里几乎燃起来的火光,他也没能扣下扳机。

“你……”他正要说什么,耳朵一动,腰部一扭往车底滚了进去。

狙/击/枪的十字线瞄准,连续五发子弹弹道精准,追赶着他的躲藏路线,直到最后两发射入黑衣人的小腿。黑瞎子面无表情,脚下躺着几具尸体,他一把拎起黎簇,任由杨好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岿然不动地挡在前面:“滚上车。”

“来这么晚还敢装逼!”董苳冬呸了一声,三两下往车顶爬去,“把枪给我!”

黑瞎子没回话,枪栓上锁,回身凌厉地一拳,反手将狙/击/枪抛了过去。

董苳冬低头,在迅速开动起来的车顶,摸索着先射了一枪。

黑瞎子就地一滚,遥远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董苳冬:“……”

她放下枪,也面无表情了起来:“你挡在我射程上了!”

黑瞎子:“……”

他转回去,狠狠一个腿鞭,踢在逼近的黑衣人受伤的腿上。

“进市区!”董苳冬低头朝车里喊,“他们不敢在人群中下手!”

前面有石墩,杨好猛踩刹车。

董苳冬在车顶上打了个滚,避开树枝:“**!杨好!你不会拉手刹就让你的小弟弟拉!”

杨好,杨好他妈的不敢说话,他裆下一凉,大吼:“……你他妈抓稳!”

他又来了个甩尾,车顶又是沉闷的一声响,他完啦,杨好活不过今晚!那他还在乎什么?一百万美金在后面追都别想他停下!

苏万打开后车门,小心躲开后面射来的子弹:“咚咚!进来!”

“梁湾呢?!”咚咚突然大叫,“还有那个戴墨镜的!”天啊,真是难为她百忙之中还要演场戏!

“别管她们了!”杨好和引擎一起狂吼。

“开回去!”黎簇在副驾驶掰后视镜,迅速在手背刮倒前收了回来,漂亮!

好极啦!一百万美金没做到的事被一个叫梁湾的女人做到了!毕竟生命无价嘛!杨好才不在乎狗屁生命和什么梁湾,还有那个装逼男,但他在乎朋友,哦也没那么在乎,哈,他在乎男人没半点用的面子!他说不了不行啊!热血上头,他猛踩刹车打死方向盘,在盘山公路上来了个飘移,天啊,这里没人懂秋名山车神般的技术水平真是太让英雄寂寞:“干掉他们!”

一车厢在尖叫,破破烂烂的越野与追过来的帕萨特擦肩而过,陈亥声的脸在对面的车窗内一闪而过。

这是神女与汪家的初见。

我突然发现原来jj是可以跳过存稿顺序先发后面的,vocal,我有一个要到重启完结才能写到的2K嫩牛五方(除掉胖的那个)脑洞草稿,还有黑瞎子的2k上大分剧情,还有1k字苏万心动剧情,还有零零碎碎的攻略吴邪日常()这才是我开文的初衷嗷嗷嗷,我已经失去了写了3k字黄少天结果怒更18章才到他的章节的耐心了,天啊一点一点写小说的作者真了不起啊!鬼知道我是不是还要写28章才到重启(……)现在就想发!发完再慢慢填前面的!不过这样的话会失去一些**铺垫和看文乐趣呢,你们想看吗,我想。

瑶池阿母:西王母

壬女,九天玄女(就是神女)的正确称呼,玄女是后世笔误抄录。

sry,文言文是本文盲瞎几把乱写的。

因为董苳冬为了当人,把99%的神性都忘记了,所以她也完全不记得和西王母有过这个约定啦XD

答案揭晓了,神女的奴仆是汪家(目前已背叛)和张家人(立场不明)

董苳冬:这不是有等于没有吗?

既然要仆人了,那就要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来当仆人: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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