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表舅的号码,是母亲那边的亲戚,也是当初失去双亲之后,领养我的那家人,他们本来在小县城过得清贫,成了我的监护人之后可谓平步青云。
或许正是因为钱来得太容易,又不是自己赚的,花销起来完全不心疼。我上大学那年,表舅学着跟人炒股,亏了上百万。
当时我有先见之明,知道表舅烂泥扶不上墙,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从他手里拿到了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很清楚,要是等他亏得血本无归的时候,别说生活费,恐怕连一毛的学费都不会给我出,还会逼我回县城嫁人。
对于这家人,我既无恨意也无感激,毕竟当时15岁了,知道他们领养我的目的。但到底还是顺利上了大学,之后的不幸也与他们无关,所以两年前我就删掉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却没有拉黑。
或许是担心我找他们要钱,这两年从没找过我,今天突然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绝对非奸即盗。
我直接挂了电话,把号码设置了黑名单。
解雨臣问:“谁啊?”
“养父。”我说,“几百年没联系了,这时候准没好屁。”
解雨臣点我的嘴角:“不好奇他找你的原因。”
“无非就是没钱了,想试探我口风,要是有松动,就会骗我回去,然后抓我去相亲,给他们换彩礼。”我忍不住白眼一翻,“早就摸清套路了,一点儿也不想听他的声音,晦气死了,破坏我的好心情。”
解雨臣见我气鼓鼓的表情,在我脸上轻啄一下,一把将我薅进他怀里:“想不想听我唱曲?”
我笑着看他:“想。”
他把头贴近我,唱的不是戏腔,竟然是时下流行的歌曲,解雨臣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清脆干净,像初春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学戏的人唱流行歌信手拈来,我竟然在他歌声的安抚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解雨臣又抱了我一会儿,才慢慢下床关了床头灯,离开前,他只留了一盏小地灯,方便回来的时候看路。
来到楼上的卧室,解雨臣打开电脑,他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密码,从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枚U盘。这是我从解九爷的风水局里拿出来的,当时大家只看到那是个盒子,却没人知道盒子里面的内容,实际上就是一个U盘。
他把U盘插/入电脑,里面的文档有好几百个,每一个点开之后的内容,都是几张差不多的图片,有的是风景,有的是地图。但这么多的文档里,只有一个是解九爷要传递给解雨臣的信息。
解九爷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尽管风水局足够强大,可他依然在U盘里设置的重重关卡,这些谜语似的障眼法对外人来说可能想破头都看不明白,解雨臣却早在数月前便破解了。
他将这几百个文档里的部分图片拼凑起来,通过特殊的投射方式,得到了一张山峦叠嶂的地图。
解雨臣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份地图的指向,只能看出这片山脉的位置大概在陕西,他将地图拷贝了一份给黑瞎子,这个人一眼就发现地图的正中心,有一座大墓。
解雨臣当即便派了手下去勘察,却始终一无所获,虽然解家祖辈也有寻找墓穴入口的绝招,但论寻龙点穴,还是齐家和当年的佛爷更精通。
找墓这事便暂时搁置了。
如今从尹南风口中得知北王地宫在陕西,而地图中的大墓也在这片区域,解雨臣不相信只是巧合,他盯着屏幕上的地图陷入沉思。直到被黑色窗帘遮掩的窗户透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解雨臣才意识到自己坐在电脑前好几个钟头了,现在已经是早上。
他关掉电脑,拔出U盘放回抽屉,然后走入床板之下的地底空间。
没有窗户的卧室分不清昼夜,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没多久便受不了了,床上熟睡的女孩儿却能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解雨臣心头一暖,因困扰而郁结的心情顿时舒畅。
他放轻脚步来到床边,俯下身就要亲我的脸,还没碰到,一把明晃晃的弯刀猛然刺出直指解雨臣的脖子。
他迅速把身子往后一扬,顺势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借着地灯的光源看清是解雨臣,整个人松懈下来。
“我要是反应不过来,你就要当寡妇了。”解雨臣看了看我手里握着的弯刀,刀身像月牙一样,刚好能勾住人的脖子,只要力度得当,轻轻一旋,当场毙命。
这是黑瞎子给我挑的刀,因为我身体灵活敏捷,关节幅度可以做到常人完成不了的极限,弯刀可以帮助我在战斗中掌握主动权。
“其实我已经醒了,听见你来,故意吓唬你的。”我还没练就熟睡了也能感应到有人靠近,然后给予精准反击的程度,只是睡醒了发现解雨臣不在枕边,刚想起床,就听见天顶机关开合的响动,便装睡了。
“吓唬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解雨臣将我拿刀的手压过头顶,“不学好的小猫,会被惩罚。”
还以为会和他上演霸王硬上弓的戏码,谁知解雨臣下一秒就笑场了:“你好像很期待我做点什么啊。”
我收了刀,咬了他手臂一口:“讨厌。”
解雨臣重新躺会我身边,把玩儿了会儿弯刀,他知道我为了练好耍刀的本身,初学时手上胳膊上被这东西划了多少伤口。
“刚才去哪儿了?”我知道他一宿没睡,醒来时,解雨臣那边床褥都是凉的。
他把刀还给我:“就在楼上,看了点儿东西。”
“北王地宫的东西?”我道。
解雨臣就笑:“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因为你在我面前,都不设防。”我说。
如果是以前的解雨臣,我是很难看透他的,就像刚开始,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富二代公子哥。现在的解雨臣,至少跟我在一起,他都可以放心的摘掉面具。
解雨臣本想瞒过去,既然我察觉了,他便道:“还记得你从我爷爷的风水局带出来的盒子吗,里面是一个U盘。”
“U盘?”我有些诧异,总觉得这么现代的东西,不该出现在那个复古的盒子里。
“U盘里有爷爷留给我的信息,是一张地图,或者说,那更像是一个坐标。”解雨臣大致讲了自己是怎么得到的那份完整地图,“或许那里,就是北王地宫。”
“他是要你去这地方吗?”我问。
“不确定,但解家人都爱打哑谜,那地方应该有我爷爷想让我看到的东西。”解雨臣说。
我问:“那你去过没有?”
“没有。”解雨臣道,“只派人过去探了探,没有任何发现。”
“为什么不亲自去?”我道。
解雨臣对我笑了笑:“因为有你了。”
我笑:“怎么,我耽误你输出了?”
“因为你比答案重要,既然之前没有头绪,这件事也暂时没有涉及到解家,我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上面。”解雨臣清楚解九爷的行事风格,如果是非常要紧的事,他就不会只给一张地图而什么都不说明。
也许要到了某个契机,解九爷留下的东西,才能显出意义。
我握了握他的手:“你要答应我,以后有了头绪,要带我一起。”
解雨臣有些无奈,却感到欣慰,他现在很矛盾,一方面庆幸我是可以站在他身边的人,一方面又愧疚于不能让我平静幸福的享受生活:“我会考虑。”
其实在解家,一直以来都是以男人为尊,更久远的解雨臣不了解,但近前的,比如解九爷,他的妻子是当时长沙名门大户的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解九爷将她捧在手心里,那些尔虞我诈的黑暗,离她很远。
而解雨臣的生母,也差不多是这样温和的性子。
是以,当解家男人一个一个死去之后,家族很快就散了,解母被迫出面管理家业,却无论面对生意又或者人际关系,都显得异常吃力。
再加上解家一直都是男人主事,解母在人前根本无法服众,否则就不会将只有8岁的孩子推出来当家。
解雨臣在这样的家族环境,倒没有养成男尊女卑的观念,潜意识里,他其实很希望自己未来的伴侣,至少得像霍家女人那样。
万一他死了,起码解家还有可靠的人能够撑下去。
解雨臣对我动心,或许也是被那股不认命的倔强所吸引。
听他回答得模棱两可,我就觉得不靠谱:“不管你怎么考虑,反正只要让我知道你下地,我就要跟过去。我现在是嫂子了,基本的人员调动还是有权利的,到时候带了不入流的人来,又或者是奸细,我可管不了。”
解雨臣捏捏我的鼻子:“翅膀越来越硬了。”他道,“那我教你一招,要是真遇到我不告而别,你记得要夹你师父的喇嘛,然后再去新月饭店借人,若是人手不够,要去找屠颠。”
我拍了他一下:“你真打算丢下我啊,还把我当拖油瓶!”
解雨臣按住我的手:“不是拖油瓶,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亲人,有你在后方支持,我会很安心。”
我理解不了他这句话的分量,是已经把我当成了解家后盾的意思,只觉得想要给解雨臣分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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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解雨臣外出变得频繁,却没有带我,他也没瞒着,说是要去的场合比较乌烟瘴气,他知道我不喜欢那种环境,便没有要我跟着了。
我确实讨厌一群人围着抽烟的应酬,能和解雨臣打交道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多少都要找小姐作陪,这种时候我就觉得九门之中还是霍家好一些。
尽管霍家很不惹,但我宁愿不好惹的女人在九门再多几个。
不用外出,我乐得清闲,小花在沙发上睡觉,我摸了几下,它微微抬了抬头。我觉得小花状态不佳,来到猫碗前,发现中午倒的干粮还剩很多。心中警铃大作,上次小花这样,还是认识解雨臣之前那回。
我赶紧把猫抱进猫包,别墅外的照阳见我火急火燎,以为是解雨臣那边出了事。
“嫂子,你去哪儿,要不我送你吧?”照阳跟着我。
“没事儿,你别忙,我只是去趟宠物医院。”我对他说。
照阳道:“是猫生病了吗?”他还是随我进了车库,“我开车吧,这样快些,嫂子带着猫,也不方便。”
我迟疑了片刻:“好吧。”
果然,到了医院进行一系列检查后,小花的胃病又犯了,好在这次我终于可以有足够的财力让医生给猫用最好的药。
只是拍片之后的结果更糟糕,小花的肾脏有衰竭的趋势,医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是小花从母体带出的问题,它能活到现在并且被我养胖已经是奇迹了。我没有意外或者震惊,知道这天总会来的,这只命途多舛的小家伙至少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即便如此,从医院出来,我的心情还是受到影响,这个时候,真希望解雨臣能在身边。
“嫂子,给花儿爷打个电话吧。”照阳很有眼力见,知道我这时候需要什么。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解雨臣的号码:“雨臣,你在忙吗?”
“怎么了?”解雨臣听出我声音里的异常。
“就是,很想你。”我道,“我可以来找你吗?”
解雨臣道:“我现在就回家,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小花,又住院了……”我说。
小猫犯病算是为后文做的铺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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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解九爷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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