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的害怕,不是那种怯懦,他只是本能的,害怕来之不易的幸福被葬送,一如8岁前,解雨臣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孩子,可一夕之间,他就要背负起整个家族兴旺的重担。
我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他,解雨臣又更加贴近我了一些,我们都没有说话。
三天后,我出院了,回到北京,解雨臣没有马上投入到工作中,而是将齐铁嘴留下的书籍彻夜研究。
一本日记,四本手绘的卦图,他把看不懂的地方做了标注,又拿给黑瞎子帮忙解决那些理解不了的地方。
我也想跟着解雨臣学点风水算法,却发现这东西比我想象中的难太多了,即使是像他那样早就掌握了基础的人也觉得吃力,我这种菜鸟就只能望而却步。
但黑瞎子还是以师父的身份给我布置了任务,要求我将齐铁嘴的这四本书全部背下来,越深刻约好,我不用了解原理,只需要死记硬背。
黑瞎子做事看似随性,关键时候每句话里都含着道理,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背下来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解雨臣从长沙回来就没停止过研究齐八爷的书本,偶尔我也能看到他铺散在桌面的图纸,像是在探查某片山脉,我猜到之后可能会有事发生。
解雨臣不说我也不问,就这么没日没夜的背了快一个月,解雨臣终于对我敞开心扉,他告诉我,他要去北王地宫。
我对北王地宫的唯一印象就是那120亿的朱血草,听解雨臣煞有介事,就知道他非去不可了,我倒不意外,当初尹南风告诉解雨臣有关地宫的信息,他就一副心向往之的态度。
“什么时候出发,我准备一下。”我对解雨臣道。
“这次不带你。”唯恐我朝他发难,解雨臣马上解释,“这次我不带任何人,我会易容成其他人的脸,跟在别的队伍里。”
我道:“什么意思?”
解雨臣道:“还记得我说过,你从我爷爷的风水局带出来的U盘里放着一张地图,是北王地宫的坐标吗。”他见我点头,继续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八爷的笔记,发现他也曾经到过地宫,我想这地方,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能想到的重要东西,就是朱血草:“那万一只是巧合呢,不就白跑一趟?”
“莲子,干我们这行就是在赌博,那里或许有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但既然所有指向都是同一个目的地,我觉得不可能毫无收获。”解雨臣抚着我的脸,“这次我不带人,是准备秘密进行,不让解家和九门的其他人察觉。”
“一个人都不带?”我道,“至少和黑眼镜一起吧。”
解雨臣假装吃醋:“怎么,相信别的男人也不相信你爷们儿?”
我道:“他岁数大,肯定比你吃过的盐多,而且他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人。”
解雨臣笑了笑:“你倒是会打比方,瞎子的确不会背叛我,但王炸不是在这种时候轻易拿出来用的。”他停了停,为了打消我的疑虑,道,“你还记得在拍卖会上点了天灯的那位收藏家吧?”
我点头。
“他要夹一只喇嘛,去北王地宫再找一株朱血草,我就是要混进他的队伍里。”解雨臣说,“不带自己人对我来说更方便,真有万一,我也好全身而退,你说是不是?”
我像是明白了,地宫之行存在风险,解雨臣身手好,脑子好,他一个人会比带一群人更容易抽身。照春他们都是解雨臣的亲信,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遇难而无动于衷,这次下地的目标不明确,反而适合他单打独斗。
“放心吧,再凶的墓我都下过了,张家古楼,还记得吗,不也好端端地出来了。”解雨臣揉我的头,“别总觉得你师父厉害,论飞檐走壁,他可比不过我。”
我稍微放松了下来,既然解雨臣肯将他的所有计划都告诉我,说明他是非常相信我的,他这个人一向习惯让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却把所有想法都让我了解了。
如果我在这时候不停地唱衰,那对他来说也很扫兴,解雨臣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解家有那么些个“凤凰”他都稳如泰山,就表示地宫这次的安排,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我作为解家未来的当家夫人,能做的就是支持解雨臣所有的决定:“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解雨臣道。
我搂着他的腰:“我们一起收拾行李。”
解雨臣没有立刻出发,他吩咐照春购置了一些必须品,却没有将自己要离开的事让手下人知道。看着他行礼里都是求生装备,放下的心还是又提了起来,但想着解雨臣十几岁就已经在地底下自如行走,我又觉得应该对他要有信心。
这天,我照常带着小花在院子里散步,自从上次胃病复发,我其实已经明显感觉到小家伙的体能大不如前了,解雨臣这次不带我也有好处,去一趟来回起码半个月起步,这期间万一小花出状况,我也赶不回来。
起码现在我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猫身边。
我抱着小花回了房间,突然发现无论是哪个“花”都不让我省心。
一进卧室,我愣住了,椅子上坐了个陌生人,怀里的小花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我立刻警惕起来。
那陌生人看向我,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来:“姑娘家的房间,就是香软。”他声音嘶哑低沉,配合那副表情,就跟街边的流氓一样。
我愣了一下,平静地将猫放在门外面。
陌生人站起来,他身材偏瘦,比我矮半个头:“哟,小姑娘胆子不小,居然敢和我待在一个房间,是不是想让哥哥疼爱?”
他摸着下巴朝我走过来,眼神中满是露骨的表情。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朝我靠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解雨臣,你这样好恶心。”
陌生人愣了愣,哈哈地笑起来:“还真瞒不过你啊。”
他的声音变得清脆干净,可那张脸实在欠揍,我抚了抚额头:“我现在知道了,以前总以为是喜欢你的声音,结果还是得有脸的加持才行。”
易容后的解雨臣没有立刻撕掉脸上的面具,而是道:“那我要真长这样,你还喜欢我吗?”
我打量他片刻:“这么直击灵魂的问题,我要好好想想。”我故作深沉地思索了半天,又盯着他这张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脸说,“可能得慢慢培养感情,一见钟情是没指望了。”
解雨臣又笑,闹够了便走到梳妆台前,用温水打湿毛巾,热敷脸上的面具,几分钟之后,他才一点一点儿地取了下来:“你第一眼就看出我的伪装了,是基于什么判断的?”他问得认真,大概也是担心被队伍里的人看穿,现在还有时间,解雨臣可以再规避掉容易失误的地方。
“首先,我们的房间里就不可能莫名其妙跑来一个猥琐男。”我走过去,发现他戴着假发,因为太贴合头皮,完全跟真的没区别,“而且,你身上的灵气我很熟悉了,不管你易容成什么样,我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出来是你。”
“你还能看到人的灵气?”解雨臣很惊讶。
“不是看见,是一种感觉,就像我能感觉到那几个张家人跟普通人有明显的区别一样。”我道,“算是第六感吧,或者也叫超感,当然,主要是我对你太熟了,才能第一时间判断,不是很熟的那种人,还是没那么容易识破。”
解雨臣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明明很温柔,却还是有戾气,或许是经常跟冥器打交道的原因,即便他没有跟鬼灵接触,偶尔身上也会附着不干净的东西。
我打量他的身材:“可是,你是怎么把自己变得这么矮的?”我只知道解雨臣不用变声器也能模仿男人和女人,甚至是特定某个人的声音,但突然矮一截,我就不明白了。
他用热毛巾擦了擦脸,接着起身,扭动着身体,只听咔咔几声,解雨臣又恢复了原本的身高:“缩骨功,听过没?”
这种功夫我只在杂技团的特定演员身上见识过,知道那是一种比我们练舞更苦的童子功,毕竟要完全违背骨骼的生长结构,普通人是坚持不下来的:“你学这个,也是为了下墓吗?”
解雨臣点点头:“墓道狭窄的时候,会缩骨就能保命,怎么样,现在更放心了吧,这招可是失传很久的绝技了,道上会的可没几人呢。”
我慢慢来到他跟前,搂着他的腰:“你这个大佬,怎么当得这么苦啊……”
解雨臣笑着环抱住我:“这不苦尽甘来了么。”
我把猫放进来,解雨臣抱着小花逗弄半天,明天就要启程,他也舍不得这只小毛球:“小花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肾脏正在衰竭,随时都有可能再犯病。”
解雨臣揉捏着小花的下巴,对他说:“小东西要等爸爸回来啊。”
我笑着道:“遇到你,它的猫生早就无憾了,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每天都有人陪它玩儿,在解家,它排行老三。”
小花现在每天都要吃药控制病情,但它能享受最好的待遇,也就不觉得痛苦。
“莲子。”解雨臣突然开口,“等我回来,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我一怔,赶紧道:“快呸呸呸!”
解雨臣眨了眨眼:“怎么,你不想要孩子?”
我道:“在影视剧里,角色一说这种话就回不来了,快呸掉,童言无忌!”
解雨臣笑着“呸”了两下:“行了吧?”
我对他道:“造人的事容后再议,我就当你加班出差,去谈几个亿的大项目了,你健康出行,平安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
解雨臣亲了亲我的嘴:“好,会给你带礼物的。”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我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黄色的符纸。
“这是什么?”解雨臣问。
“我让黑眼镜教我画的平安符。”我手里一共有三张符纸,“你自己折一折,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最好用防水袋什么的包一下,别拿出来。”
解雨臣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先是一笑,突然注意到那些符纸上的字纹所使用的红色,像是血迹,他垮下脸来:“你用自己的血画的?”
我没想到他会马上发现,本来不想让解雨臣知道的:“我毕竟是半吊子神婆,血比较灵嘛。”
解雨臣还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将我抱在怀里:“就算如此,也不用画三张这么多吧。”他看着我的手上似乎也没有伤口。
我对他道:“安心啦,我用的姨妈血,量大的时候能画八百张。”
解雨臣松开怀抱,狐疑地盯着我:“姨妈血也行?”
“姨妈血不是血啊。”我是骗他的,没用姨妈血,虽然一开始确实有这么打算,但我自己觉得有点恶心,所以我用针戳破了手指,一点一点儿画的符,解雨臣发现不了。
第二卷快结束了,不知不觉写到了20多万字,每天还在追这篇脑洞的宝宝也不多了,希望留下的宝能按个爪,本章留言超过五个,明天会有7000字的爆肝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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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缩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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