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莫比乌斯环的梦

好热啊。

该死的空调……啊……不对……是我把空调定时了,四个小时,现在估计停下来了吧。

但是不想起来啊!否则又得翻来覆去一个小时才能睡着,而且刚刚的梦说不定能续下去呢。

这次的梦相当无规律。

似乎来到了一座充满【恶臭】的破烂建筑里。

【恶臭】不是味道,是感觉——让人极不舒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那不是建筑,而是一个粘腻的,柔软而坚硬的开口怪物,只要陷进去就无法再逃出来,会污染空气,污染物质,污染明亮的光芒。

几乎被高大的蕨类植物完全吞没,太阳也不愿光顾,建筑内部基本都是木制的,断掉的木头,生活用品,零食袋子,废弃的家具,方向混乱的走廊,堆满了废弃的刀剑——刀剑,又是刀剑,真是巧了,今天晚上总是梦到和这东西有关的片段。

走廊不知道是用什么铺的,高低不平,我扶着墙,感觉胸口很不舒服,每次呼吸感觉都要扯着肋骨。

走的很费劲——没有摩擦力,每一步都在打滑,脚像是陷进淤泥,合理的解释是它们可能被水泡烂了,发霉,腐朽,但谁让这里是梦境,因此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我不得不扶着吱嘎吱嘎响的墙壁,我总觉得随时都会一脚踩空,从这一层掉下去。

刻板的雕花被破坏,我没走多远——有人从后面出现抓住了我的手。

"你想离开这里,XXX?"穿着黑色男士和服和白色大裤子,腰带那里还神奇地挂着两个小毛球的不明人士听起来很生气。

草白色的纸头套罩住了他的头,两侧垂下纸做的麦穗一样的东西,那张脸上也应景地用毛笔画出了极度愤怒的表情——飞扬的简笔眉毛,三十度折线鼻子,圆圈—点的眼睛以及心型嗓子眼的蝴蝶结型嘴。

真难看。

“你长得真丑。”我说。

“什么?!”头套男的表情变得迷惑,如同卡bug的npc,闪烁几次又重新恢复。

“你不能离开这里。”对方重复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挣开袖子,灰白的棉布已经变得脏兮兮,“赶快讲,不要浪费时间。”

“这里可是你的家啊,蜂须贺虎彻!”空白的纸面具显现出担忧,唰——地一下切换为焦急,语气更是急促如唱戏,刺耳尖锐,

“这里是你的家,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你应该听我的话,是我召唤出你,是我赋予你新生,是我让你变成独立的神!”

“啊~!”

面具人由一变二,由二变四,再变成围着我的一圈面具人,“你该听我的话!”

“你该接受我的恩赐!”

一圈又一圈的线如同粘腻的蚂蝗,毒蛇,如同章鱼的触手爬满我的身躯,缠绕,叠加,锁紧,我没法动弹。

实质化的恶意如同下水道发酵几个月的污水,面具人越来越近,他们伸出手作势要掐我的脖子。

呼吸越来越困难,明明只是梦,我却真实地感受到了痛苦。

“……滚……滚蛋啊!……”我挥手,眼前的一切如同烟雾突然消散,我往后看去,走廊,面具人,废弃杂物……一切都消失了,窒息感也消失了。

我再回头,面前已经变成一间密闭的地下室。

青绿色的环境光,空荡荡的房间内支着一张狭窄的实验床,床上躺着一个毫无生气的裸男,那双紫色的眼睛睁大盯着天空,束缚绳将他死死固定在实验床上。

我靠近他,那头金色的头发如同水中飘荡的水草自由地漂浮在空中,正下方,密密麻麻的红色咒语往上延伸,穿过实验床,刺穿他的腹部,爬满了他所有裸露之处。

那张脸俊秀文雅,充斥着某种熟悉感,而我却丝毫想不起来。

他突然看向我,眼神绝望而麻木。

“赝品……”

我听见他低喃。

“赝品……”

他往前伸手,除我们之外的走廊上多处许多伤痕累累的人类?他们比常人多了许多东西,又少了许多东西——像是野兽的部分被强行缝合在他们身上,无法行走的残疾青年,失去眼睛的类人偶,只会盯着地面的少年……

实验台上人终于挣脱开束缚,手脚都血迹斑斑,跌倒在地,拖着无法派上用场的双腿,不顾脏污的地面,艰难而缓慢地用胳膊挪动爬行,如同被斩断双翼的飞鸟。

终于爬到他们面前时,已经筋疲力竭了,惨不忍睹的手抓住裸露的尖骨角,一动不动,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露出来甜蜜而恍惚的微笑。

门突然打开。

昏黄的光线照亮蓝绿色的空间,地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面具人再次出现,他脸上的表情不停切换,嘲笑,不满,愤怒,哭泣,简笔画的结构,像是某个表情库中正在挑选表情。

面具人的灰白装的已经浸染了许多红褐色的液体,他径直朝青年走去,伸手要抓起地上的人,一旁没有动静的诸多【残次品】应激般伸长骨刺,蠕动的触手,有些人形发出野兽般呼噜的警告声。

“一群废物!”表情定格在嘲笑,“觉醒失败的垃圾也想伤到我?个个长的人模狗样,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滚!”

月白色的光芒笼罩在他们身上,响起灼烧声,焦味甚至能传到我的鼻子。

惨叫声回响在整个地下室,已经被拖到实验床上的人微微动弹,被面具人一只手就轻松控制住,“都已经是怪物了,你怎么还去碰它们,不脏吗?”

表情变换为愉悦,“它们是你的伙伴,它们都在看着你,是这样啊……只要你听话……蜂须贺虎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疼吗?看来还没有融合好啊……”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蜂须贺虎彻,杀了他!】

【和我们一起吧……】

【快离开……】

【好痛苦……好难受……】

要对他做些什么的面具人突然消散,一旁的那些人形也消失了,青年已经不在实验床上。

一张木制卧榻上,青年躺在其中,如同一朵垂死的芍药,暮霭沉沉——他画着艳丽的妆容,朱红眼影,乌鸦般的眉毛,死水般平静的神情。

里里外外穿着数层织着华丽纹路的和服,应该类似日本十二单的套装,只不过没有那么厚,囚笼一般,正在困死这只已经被折断翅膀的纤弱蝴蝶。

我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去,触碰这个破碎而美丽的幻影。

他却抬头看向我。

“你是谁?”死水般的神情泛起波澜,那双疲惫的,紫色宝石一般的眼睛飘忽不定,带有一丝疑惑。

“蜂……蜂蜜……”我感觉他应该叫这个名字,“我……我是■”

“你的伙伴……看起来被那个面具人迫害了……”

我看着他,感觉他马上要被这些华丽的外物压死了,于是上手脱掉了外面几层。

【蜂蜜】先生看起来惊惧不安,他试图往榻中缩,但靠背阻挡了动作,他的嗓音变得尖锐,“你知道!?”

我点点头,“我看见了那个人,他是在对你们做人体实验吗?”

“不……”他似乎被我的话勾起回忆,眼神飘忽,随后颤抖着从身后拿出一把刀,非常突然,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你想要它?穿透我?”

我还没回答,他就异常熟练地拔掉刀鞘,露出斑驳的刀身,上面铭刻着某种恶心的花纹,就要对着自己的肚子下手。

我一把抓住了刀,某种金属切割皮肤的触感让我在梦里也忍不住感到不适,然后随便使点劲就轻松夺过来,我在榻上翻来翻去,试图寻找刀鞘盖住它。

“是要自己动手?”青年反问,这时我已经快趴到他身上了,我只能抬头看向他,近距离观察更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脸,以及那种对某种事情习以为常的表情。

他在等待着我对他做什么。

我终于在被窝丢在一边的衣服堆里翻找到了刀鞘,随后在这位美貌青年错愕的表情中将刀归鞘,随后塞回他手里,语重心长,“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放哦,找不到的时候会很烦躁的。”

“不是对我……”他困惑地问。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可以抱你吗?”

在梦里抱抱我想象出的美人,是多么一件美事啊!

青年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的表情,他点点头,于是我熊抱上去,将他拥入怀中。

感受不到体温,不过也难怪,毕竟是想象的。

但是被包围的感觉倒很清晰,我情不自禁地上下抚摸拍打,就像对待一个真正的人类。

原本只是被动被我拥抱着的青年似乎抖了起来,他低声说了什么,我凑近听,似乎是在讲,“主公……”什么的。

“你好可怜啊……”我想起刚刚看过的画面,梦里理智存疑,凭借并不怎么通顺的逻辑总结。

“我不会伤害你的。”说完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似乎上一个梦我也说过类似的话。

既然是那个面具人伤害了他们,我把他弄死不就结了,我自信地想。

说干就干,我甚至没问面具人在哪里,梦境之灵——就是我自己,一定会指引我的方向的!

干脆利落地松开手,让青年安详地躺在塌上,为他盖上从他身上剥落下来的衣服,没有看清他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就兴冲冲地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门跑出去。

凭借直觉在这个黑暗曲折的多层走廊里穿行,我又一次闻到了熟悉的腐臭味,这些凭空生出的味道甚至让我感受到许多犹如实质的视线:评估,恐惧,恶意……我甚至幻听出它们,又或者是他们在窃窃私语——

【又一个倒霉蛋!】

【人类都该死!】

【我们的伙伴又死一个了!】

我有些冷,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随后恢复正常,那些东西都消失了。

这里内部结构有些复杂,我绕得有些久,在从空中跳跃,闯进许多废弃的日本寝室后终于在最高处的一件巨大的办公室看见了那个可恶的面具人。

他没有了之前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反而像个小丑。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我摇摇头,甩掉突然冒出来的无厘头想法。

面具人看见了我,我发现此刻他脸上的面具没有了,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你是谁?!”瘫在巨大皮质沙发上的面具人才看见我,惊恐地大叫。

“我来取你狗命!”我说,并迅速上前踩住了他似乎要够东西的手,朝他的肚子狠狠地踹了几脚,满意地听见他发出惨叫。

“你对他们做的可不止这些!”我想起之前梦到的画面,真心实意地不爽了,“你这个人渣!侩子手!罪犯!”

“他们只不过是我的奴隶!”他大声争辩,“一群连本灵十万分之一都比不上的废物!我只不过是在发挥他们的价值!”

“你还敢说!”我怎么会梦到这么恶心的东西?难道因为睡前看了太多的世界悬案解密?

我随手抄起桌上一块木雕,继续砸下去,“你们这种渣滓总会有一万个理由!我要把你送去坐牢!”

“为什么灵力对你不起作用……你到底是谁?”

面具人大叫,“等等!你是不是时之政府派来的!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这种实验结果共享,你们随我们对那些付丧神做实验的!”

我睁大眼睛,“你们竟然狼狈为奸!真是太恶心了!社会就是有你们这种垃圾才会出现那么多问题!”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做梦的时候被自己气到,啊啊啊,这种人放古代是判凌迟的那种吧……

想起那群被面具**害致死的可怜人,以及【蜂蜜】,我的怒气值一触即发,又使出了类似上一个梦的力量,“如果你们的政府不能审判你,那就让被你残害的人审判吧!”

……

金色澄澈的灵力席卷整个本丸,无数变成碎片的意识苏醒过来,他们若有所感,混沌的力量突破了层层符咒镇压的桎梏,如同山崩地裂的飓风,不断膨胀。

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摧毁,包括昔日审神者精心布置的本丸,其中裹挟着怨气,憎恶与突如其来的金色力量一起朝着昔日保护严密的天守阁袭去。

原本高高端坐的审神者狼狈不堪,精美讲究的神道服皱皱巴巴,被一位看不清面容与身形的女性狠狠践踏,混沌之中发出类似喜悦的欢呼声。

女性扭头看向他们,朝他们招手,随后让到一边,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审神者说,“该你们报仇啦!”

混沌力量涌动着,朝着审神者兜头而下,把混着恐惧愤怒绝望的扭曲男性完全吞噬。

不到一会,地上的人就消失了,我拍拍手,想碰碰乱七八糟响着的这团乌云。

它们是那些已经死去的幽魂吗?

下一刻,我就被这些幽魂……乌云包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看见了刚刚的美人【蜂蜜】。

不知道该说什么……报意思,我更了……拖的有点久,激情写文就是会这样……

蜂须贺虎彻,我把你写的挺惨的,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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