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见到刚刚一晃而过的白发刀剑。
刚刚烛台切说应该是路过,我想也是,不过后来想到这里可是审神者所在的天守阁,处于本丸的腹地,要去哪里才能路过这里啊。
而后烛台切离开后,那个奇怪刀剑仍然能时不时看到他,我便有所怀疑,他大概是有目的来找我的。
我:“请问,您是找我吗?”
虽然觉得一振陌生刀剑没有缘由会来找我,但是以防万一还是问问吧,因为他的行迹实在太可疑了,要不是我刚刚已经向烛台切反复确认这个叫本丸的场所是一个独立封闭空间,指不定以为进歹徒了.
虽然这么觉得,但我面上并未显露山水,我笃定我提问的语气、表情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我的声音并不小,他理应是听到了。
但令人更诡异的是,他半晌都没有回应,而是呆呆愣愣地望着我,沉默地一动不动,仿佛我的脸上能被看出一朵花还是怎么的。
【刀剑付丧神还有傻子吗?】
【白瞎了他长得这么好看了。】
没错我的隐藏XP就是白毛控,所以当他在天守阁附近鬼鬼祟祟时,我便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关注他。
“喂喂,这位先生,你搭理一下人呗。”我小声提醒即便没得到回应,便有些急了,连称呼都在无意识中变回了现世中更常使用的先生。
他眼神明明对着我,又仿佛看得不是我,紫红色的眼眸恍恍惚惚空无一物。我抬起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声嘀咕:“搞毛线啊,这人不会有病吧。”
他犹如大梦中猛然惊醒一般,一把抓住我在他眼前乱晃动的手。
“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来找我啊?”他俊秀的脸贴近,口吻熟稔,要不是我今早在狐之助的监督下确信自己对日记里目前接触过的付丧神已经背过了而里面没有他,我都几乎要以为我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了。
【这么多天】【来找他】,救命,这种用词真得很暧昧。
一个陌生的、男的、故意用这种很暧昧的口吻说话……
在我们现世,但凡长得普通一点都能叫“油”了,当然他卓越的容颜救了他,让即使这样的动作做起来也赏心悦目。
但是我真的无心欣赏,拜托,我又不是女色魔,谁来投怀送抱都行啊。
我连忙把他推开,紧握的手也被我甩开,同时连滚带爬远离他三米开外。
我都有些生气了,这个人也太不讲礼数了。
我没好气道:“这位先生,请你自重一点吧,上来就对年轻女性做这种举动,在我们国家,以前还有流氓罪时,你都可以被毙了。”我皱皱鼻子,“还有我认识你吗?请不要擅自做出一副我们之间有故事的样子好吗?”
就算我是一个白毛控,也不喜欢这种纠缠不清、黏黏糊糊的人啊。
他蠢蠢欲动似乎想再次抓住我的手,我一巴掌提前拍开了。
“我也是看着你是本丸的人,才给了你几分面子,你要是再这样……”对比我两的身板,尤其是他那双大长腿,估计大概率是打不过他了,于是我转而恶狠狠威胁他,“我就去找烛台切和长谷部过来帮我了。”
烛台切和长谷部是我今早醒来唯二实际见过的付丧神,烛台切看上去很温柔耐性,长谷部有点点奇怪,我在他身上总能看到我们家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狗的既视感,就是那种随时随地都想冲上来要亲亲抱抱的感觉。
当时我看到他那副样子既意外又惊讶,毕竟在他们来之前我才刚刚背下日记的重要信息,长谷部在我想象里,那个会在日记里对我提议出阵的人,不应该是一个桀骜不驯,像一头恶狼的男人嘛?
狼竟然变成了小狗……
我在他走后又不敢相信重新翻了日记,一边确凿了嗯我们确实握手言和了,另一方面感叹,哇,男人,或者说男付丧神真得好多变啊,态度变起来可快了。
我尽可能不想麻烦他们,但是……我为了显得自己态度刚硬,抬起下巴又横了眼前的白发男人一眼,轻重缓急吧,危急关头也只能求助于他们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情感浓重的让我觉得害怕,我觉得三米还不够远,又往后缩了缩,努力把自己放逐到房间距离他最远的地方。
条件允许,直接开跑也是有想过的。
“你别这样啊。”发现审神者再往后退,巴形急了,想伸手阻拦又被审神者嫌弃又忌惮的目光刺痛,他语气有点委屈,“你前几天不是这样的啊。”
“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
我:“……”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居心!今天来碰瓷的吗,就非要把我诬陷成一个渣女吗?
这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师教导过分析一个人的异常行为,需从目的角度出发,考虑“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受益人是谁?”
从没有听说过付丧神里有傻子,排除一切不可能,这个人肯定有目的!
我恍然大悟,说起日记里的最大反派角色,不就是在那天对我说了一大通狗屎言论的——三日月宗近吗?
我福至心灵:“你是三日月派过来的对吗?目的就是想制造我和你的流言,败坏我在本丸的形象,让他们觉得我是一个渣女,会玩弄刀的感情?”我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逻辑太顺了,不然一个陌生刀剑怎么会突然送上门投怀送抱,还一副我见异思迁的样子呢?
【好啊,你个三日月,老阴逼,不讲武德,竟然用种阴招。】
我为自己的机智暗自感到庆幸,幸亏我及时远离,不然刚刚那个距离,尤其是他抓住我手的时候,那被人看到了真的有理都说不清了。
电视剧里不是总有这种剧情吗?总有人突然打开门,就发现女主正和男主衣冠不整抱或躺在一起,然而其实是误会。
巴形道:“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啊。”他既心酸又委屈,如果说之前一连几天审神者都没来找他,他落寞中更多是落空的不甘心,今日便是十二分的委屈和难受。
这就是人类吗?真的有人可以在前几天满心满眼都是你,而后就失忆了一样做出一副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样子,更遑论还要被当做流氓、混蛋一样防备和嫌弃。
【我不是本来就是虚情假意啊,我,应该不会在意啊。】
然而为什么听到审神者这么说,心里仿佛有一个空洞在肆无忌惮蔓延,酸水止不住往外呢,他张嘴多想大声辩解,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但审神者似乎说上头了,小姑娘露出一副得意洋洋、尽在掌握的表情,“你是不是和三日月串通好了,说,是不是他叫你来的?”
巴形:“……”
他一阵语噎,张张嘴,嘴里干涩不已。
他确实和三日月谋划了一些事情,但今天真的不是她想得那样,也不是谁叫他来的。能让他在她附近徘徊的,如果一定说是什么驱使——
那就是他的心。
他的心控制不住催促他,这几天翻来覆去想:【她为什么还没来找我?】【她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定要去问个明白。
但巴形又很难开口反驳,说他和三日月他们毫无关系,因为确实他之前第一天接近她就是和他们一起共同商讨的战略计划啊。
【可以骗她吗?现在矢口否认的话……】
不行啊,巴形不敢,他到现在依然拒绝相信审神者完全把他抛诸脑后甚至已经没印象到忘了的事实。他也拒绝去想前几天审神者对他说喜欢是否也只是一场虚情假意的敷衍。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心脏都抽痛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现在对他的这些“假装不认识”甚至“故意误解”都只是审神者洞悉了他和三日月在背后的算计而展开的报复。
不然,她怎么会提到三日月的名字呢?
【如果是报复就好了。】
这某种程度上就应该能说明,她很在乎他,所以才会恼怒他的隐瞒和欺骗。况且,报复就意味着还是能够哄好的,只要他有耐心。
巴形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他曾经预演过无数次,弧度完美无比,但因为沾染了内心的情绪,依旧带着三分苦涩。
他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我知道错了。”他望着拿警惕眼神盯着他的审神者,此时以前的什么想法,什么让她迷上他之后好拿捏的诸多想法都想不起来了一般,只有一个,唯一一个念头——【让一切都回归正常吧。】
他伸长了手,眼里充满了哀求,想挽回什么,拽住什么,却注定如掬起水中月,镜中花,抬起的手空无一物。
我眉头之间捏的紧紧的,拽着身下的坐垫又往后挪了挪。
巴形并不知晓,眼前这个一脸无动于衷的人并不是曾经在意过他的人,他在她眼里已经并无特别。
狐之助看着这一幕,它只是一只动物,且还不是当事人,但若代入巴形都能感受到此刻的心凉。
那一定是彻骨的凉。
主人安静地望着巴形殿下,琥珀色的眼眸分明是温暖的颜色,却由于其中不以为意,仿佛令人窒息的冷漠。
【因为日记里没有写,所以她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这么淡然地看待巴形殿下的感情。】
【可是我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的。】
它想到那天它妄图提醒主人,不要对付丧神轻易陷入,现在看来就啼笑皆非了。
到底谁陷入了,不是一直手握抽身的权利吗?
所以主人为什么要写下“今日无事”的谎言呢?
狐之助脑里再一次浮现那日的情形……
【“有目的又怎么样,不安好心又怎么样呢,这已经不关我的事情了。”】少女笑了笑,【“我已经到站了。”】
【“会不会有麻烦啊——不会的,我了解我自己,我比起别人一定更相信自己,只要确定日记的内容是我写的,我就绝对不会质疑。”】
少女摩挲着自己写下的四个字,眼底露出复杂的神情,突然冲它笑得可爱。
【“就当是我小小的报复一下他好了,没看我这样,其实还蛮记仇的。”】
小小的报复……
少女漫不经心地安慰狐之助,【“反正他也不是真喜欢我,所以抹去了他的存在,只不过会给他的后续计划造成一点点小麻烦而已啦~安心啦~”】
然而狐之助注视着现在的荒谬一幕。
真的是小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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