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国广,打刀,长度为二尺三寸五分,出自堀川国广之手,为山姥切长义的仿刀。刀身雪白纤长,剑锋锐利,剑从弧度流畅自然,剑茎通体黑色,留着熔银一般的纹路。身为仿刀,却有着几乎超越本科的名声。
抛开其余一切不谈,刀剑本身锐不可当,从鲜血中过却不沾分毫,没有事物能够遮挡住刀锋上流动的银色。以付丧神之身诞生的山姥切国广,身高一米七二,灿金色短发和碧绿双眼,面容昳丽。
这样一把有着斩断山姥的传说的刀剑,沾染上妖怪的瘴气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将分布在皮肤表层的灵力收回,反噬的瘴气就顺着血管的脉络缓缓向周身侵蚀,催生额头的骨角撕开周围的皮肤,生长得更加狰狞庞大;白衬衫的下摆,有一条极长的骨尾探出来,环着付丧神的腰腹缠了一圈有余,布满裂痕的骨头彼此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放任自身暗堕程度加深的金发付丧神正蹲在大群时空溯行军头顶的树枝上,等待着从身上冒出的黑雾将整个人笼罩。黑雾在能够掩盖住他的面容之余,还能够帮助他融入时空溯行军的队伍。等待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过去,黑雾层层堆积在付丧神周身,遮住了那双悄无声息传化为赤色的双眼。
这是他的第一次狩猎。
此地的等级不高,正因他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轻松而退,才选择了这片战场。一路上,他经过三四把熟悉的短刀,因为担心接触会让他们显形,他放弃了把这些短刀向草丛里多推一推的搞怪想法。虽然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胆大包天,但他内心却还算平静,自称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以融合的灵魂之身单骑出战。他半蹲在树枝上,本体出鞘,平持在身前。暗堕的加深也在刀剑上显现了出来,雪亮的刀锋被褐红色无法擦去的血垢包裹,黑色的裂痕顺着血液蔓延出细小的纹路,瘴气缠绕着刀身,像是被无法驱去的妖蛇紧紧咬住。从这一点看,他已经和树枝下的溯行军几乎没有了差别。
天色渐渐偏移,他依旧耐心等待着,黑雾升腾得愈发膨胀,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终于,目标来到了这片树林。这一队付丧神有六人,一把短刀,一把胁差,两把太刀,两把打刀。
他扶着树站起来,目光从同类身上一个个扫过去,在心中念出了他们的名字:药研藤四郎、鲶尾藤四郎、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狮子王。还有……
他最后将视线落在最后一个和他人相互搀扶的蓝色身影身上,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付丧神的侧脸和耳垂上飘荡的流苏。
那是三日月宗近。
他们每个人身上的刀装都有破碎的痕迹,只有最后的蓝色太刀负伤,大抵是轻伤。这应该是一队低练度新开荒的队伍,作为下手目标正合适。
树下的付丧神们显然注意到了周身逐渐游荡过来的溯行军们,脸上流露出跃跃欲试的战意。他正站在几人面前的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正好和药研藤四郎对上了双眼。药研和他对视,自然没认出他的身份,将他同样认为是溯行军,提醒了身边的同伴这个敌人的位置。他也不在意自己被发现,现在他的面孔前全是暗沉的黑雾,将一切特征挡了个严实。
接下来,就是硬仗了。
他感受到战意从身体里像是电流一般流过,使他握紧了手中的本体,与刀剑感官相连,如臂使指。在溯行军将几人包围之前,他轻巧地从树上跃下,膝盖微弯卸去力道,然后站直身躯,脊背笔直,抬起的刀尖朝前,像极了一只优雅落地的猫。方才落地扬起的灰尘在小腿附近晃荡,然后慢慢沉了下去,他一抖小臂,下意识甩去刀上的血液,垂下手将刀尖斜指向地面,一幅溯行军领头人的风范。背后的溯行军也很给面子地停了下来,留给这位在他们感知中很强大的大人一个发挥的舞台。
无需多话,战斗一触即发。面前的六人摆出方阵,严阵以待。他深深吸气,攥紧刀柄,鞋跟在土地上轻轻转动摩擦,紧接着就是肌肉调动起爆发性的力量,将整个人向前送去。几乎是几步路的工夫,他脚尖点地,又是一步跃出,在空中反身高举刀刃,狠狠一记下劈,正迎上队首加州清光的刀剑,将黑发的付丧神生生压矮了一截。
“我——”加州清光刚要准备和面前疑似首领的溯行军来一场持久的较量,敌人刀尖上包裹的黑雾突兀地变淡一些,露出其中角力的雪亮刀锋,接着猝不及防地看见敌人将刀锋一转,身子一侧顺着力道向前倾倒,带着刀剑顺着加州清光的刀身滑向一边,迅速挣脱开了加州清光的力量。
他染成血色的眸子没有将目光留给加州清光,而是顺着动作转向其身后的付丧神,落地的脚步一错,再是反身一记横劈,直直砍向蓝衣付丧神的颈侧,毫不意外地被其双手持刀抵挡住。他在施加更重的力量之前及时收力,维持着被压制的姿势向后退了好几步,正好躲过左右两侧探过来的刀锋。
一击不成,两侧的付丧神默契地矮身,改握刀为反手,划向他的腰腹。他根本不在意下方的攻击,缠在腰上的骨尾伸展开来随意一扫,以被刮掉一层厚厚的骨头为代价,将两人的合力一击抵御下来。他借力后退之后抽刀收回身侧,脚步一转,侧过整个身子险之又险地躲过三日月宗近力度十足的下劈,右脚向前一踏抓紧地面,几乎蜷起大半身子以右肩撞入付丧神怀里,此时手上长刀已经随手挂在腰侧,与刀鞘并排挂着。
他空出的右手从内侧用力握紧付丧神的大臂向外一扭,左手绕后揽住其腰腹,随着深深的吸气,上身肌肉几乎同时发力,将三日月宗近扛上了肩膀,右手则将付丧神握刀的那只手牢牢钳制在他的背后。
“三日月殿!——”不知道是谁在喊着。目标得手,他身形暴冲,骨尾在身后再次抽开短刀的攻击,整个人突击到队伍的后侧,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隐没进树林里。药研和鲶尾立即跟着那道身影追进树林,不过半刻就被几个时空溯行军堵了回来。
见老大离去,一边的时空溯行军继续围上来。剩下的五人背靠背做出防御姿态,警惕着敌方的攻击。
“怎么办,药研?”鲶尾低声问道。
“敌人既然是专门抢走了三日月殿而不是破坏他,说明三日月殿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我们可以相信三日月殿。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突出包围然后修整,寻找三日月殿。”药研幽幽地补充,“毕竟……我们的时空罗盘在三日月殿身上。”
行动异常得顺利。他扛着人在树林间奔跑,想着。战斗时他的动作就像思考和本能相结合,配合得极好。将战斗在脑中复盘完毕,跑到了准备好的洞穴,他才意识到肩膀上的人老实得过头,一动不动,只有手脚跟着一摇一摆,连反抗都没有。他一惊,连忙将其放下,就着日光掰过付丧神的状态,在正对面时就看见付丧神笑眯眯的表情。
“……”怎么吓人呢?他在心中批评这种行为。从付丧神身上解下时空罗盘藏在自己身上,他盘坐在三日月宗近对面,抚摸着骨尾开始解释,用的语句很简略。
“三日后,就将你还给你的同伴。”
面前的蓝衣付丧神态度不明,依旧微笑着,只是伸手过来。他条件反射地向后仰了一下,垂眸,看见自己的金发在对方指尖前落下,发丝缠进付丧神的手指缝间。
似乎一路回来的时候,忘记抑制灵力的保护了。当三日月宗近被他扛在肩膀上的时候,黑雾就无法在新月下隐藏住面貌。他抬头,看见对面那双眼睛里映出自己此刻几欲滴血的赤瞳。
大概是觉得这样不礼貌,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三日月宗近收回了手,又缩进了袖子里:“山姥切殿是暗堕了吗?”他这样正大光明地询问,似乎一点也不怕触碰到面前付丧神的雷区,被一刀砍死。
于是他也正大光明地回复:“是的。”
选择三日月宗近是他特意的,既是轻伤太刀,身上还有时空转换器,能够将队伍留在这里,不用担心送回付丧神时找不到本丸的队伍。只是被认出来这并不是其中的一环,不过他也不期望能够隐瞒到什么程度。
站起身,他解下刚刚仓促系在腰上的本体,收刀入鞘,用绳子将三日月宗近的双手绑起来,其本体则是和自己的刀剑一起挂在腰侧。生起夜间取暖的火堆之后,他从洞穴角落拖来一个小型的订书机外形的机器,将三日月宗近的右手放在机器下面,再用力压下。
他提前预警道:“有些疼,请忍一下,很快就好。”
蓝衣付丧神乖巧地点了点头。果然有些疼,表现在习惯了疼痛的付丧神身上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幸好疼痛很快就过去。
他按开开关,看见蓝色的荧光顺着透明的管道缓缓流入机器内部,而三日月宗近目前还没有体力不支的样子。鉴于他无法时刻观察三日月宗近的神色,他补充道:“如果感到支撑不住了,就提醒我。”这真是史上最省心的人质和最不谨慎的绑匪了。
*
与此同时,本丸。
六人队已经分散开来,各自守着本丸的一边。带领着队伍的是一位高大壮硕的男性审神者,肌肉几乎将政府制服撑起到一个夸张的程度。
收到鹤丸国永的通知之后,审神者即刻带领本丸已经编入清剿部的一番队出击,顺带拉上了刚刚述职完毕的一期一振。根据鹤丸的情报,目前已知本丸里有审神者以及与其亲近的药研藤四郎,在这种情况下,以亲情为线索出动一期一振是最优选择,这也就是为什么部长将其他刃都散去守门,只留下一期一振作为近侍带在身边。
敲过三次门,本丸大门才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短刀付丧神的浅紫色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向上看,看清门前一副猛男样的部长和他身后的一期一振。
“您——”
“你好,我们是清剿部检查三分队,奉命来审查该本丸。”部长先声夺人。
“……”门内的药研沉默了一会儿,他收回脑袋了一会儿,又探出来:“大将出门了,现在我们不方便招待……”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部长接话。
一期一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主殿身边,用一种温和的眼神试图攻略该本丸的药研。
“我们审查之前都会给其本丸的审神者发送通知,想必这所本丸的审神者也会很快赶过来,”部长实行骗刃**,“不请我们进去吗?”
短刀的目光从一期一振的脸上移开,从头到尾将部长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其外衣衣角的家徽上。
他眯起眼睛,缓缓推开了门。
“请进吧。”他将不速之客二位迎进了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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