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进行了几天体能训练，菁芜勉强能连续跑三十圈，张起灵开始让她在院子里扎马步。

本来跑完圈以后，就已经累够呛，还要进行扎马步这种耐久性训练，菁芜腿都是麻的。

偏偏黑瞎子要来犯贱，看她马步扎得晃晃悠悠，就拿了根小木棍时不时戳她两下，菁芜只能一直扭腰躲开。

但她刚开始学扎马步，下盘不稳，黑瞎子没捅咕两下，就失去重心，身体前倾趴到了地上。

脑门磕到地砖上，瞬间肿起一个包。她顾不上伸手揉，嗷一嗓子就开始嚎“张起灵！黑瞎子他欺负我！你管不管啊！”

靠着海棠树闭目养神的张起灵睁开眼，只见菁芜坐在地上，脑门上的顶着一个包，眼泪汪汪地看着张起灵，似乎在等他为自己主持公道。

他脑瓜子嗡嗡的，无比惆怅。这俩货在盗墓界对他毫无威胁，却能让他在教育界身败名裂。

张起灵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模样。黑瞎子却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你笑什么笑！”菁芜气鼓鼓地瞪着他，“有本事你来扎马步，看我戳不戳你！”

黑瞎子摆摆手，一脸戏谑。“我可不跟你比这个，再说了，就你这小身板，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撑不住。”

张起灵走到菁芜身边，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灰尘，语气平淡道。“别哭了，起来继续练。”

菁芜咬牙切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倔强道。“谁说我撑不住？我今天非扎到天黑不可！”

张起灵听到这话，微微侧目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黑瞎子晃悠到张起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哑巴，你这训练方式可真够狠的，不过我喜欢。”他说着，又拿起那根小木棍，朝着菁芜晃了晃。

菁芜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黑瞎子。“齐哥，你要是再敢戳我，我就跟你急。”她声音柔柔的，虽然带着一丝威胁，可听起来却底气不足。

张起灵看着菁芜摇摇欲坠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走上前，站在菁芜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稳住身形。“集中注意力，不要被他干扰。”

菁芜感受着张起灵手掌传来的力量，心里莫名安定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站得更稳。可黑瞎子却不打算放过她，拿着木棍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齐哥，你有完没完！”菁芜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抬起一只手想要抓住黑瞎子的木棍，可刚一动，整个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朝着一旁倒去。

张起灵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回了原位。“专心点。”他的声音在菁芜耳边响起，磁性又温柔。

菁芜的脸微微泛红，点了点头，再次集中精力。

黑瞎子还想继续干扰，但张起灵没给他机会。只见他握紧拳头就朝黑瞎子面门攻去。

“我靠！哑巴，你来真的啊。”挥拳抵挡住张起灵明显用了全力的攻势，黑瞎子立马跳开稳住重心也开始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动作迅捷凌厉，拳风呼啸生响。菁芜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忘记自己还在扎马步，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张起灵和黑瞎子打得有来有回，还能注意到她的状态，及时伸手扶住她，眉头微皱，严肃道。“专心。”

菁芜立刻稳住身形，调整好姿势不再分心。

于是在那刚抽出嫩粉花苞的海棠树下，就出现了这样奇特的一幕。两位身材高挑的青年，围绕着一名认真扎马步的少女打得难舍难分。

黑瞎子一边与张起灵过招，还不忘调侃她。“小菁芜，看你那小身板摇摇晃晃的，是不是快撑不住啦？”

他话音未落，就被张起灵一记重拳逼得连连后退。

张起灵虽与黑瞎子交手，目光却不时扫向菁芜，见她还在苦苦支撑，缓缓道。“等我把他打趴下，你就休息。”

黑瞎子接下张起灵迅猛的膝击，还不忘煽风点火。“哑巴，看不出来你这么护犊子呢。”

黑瞎子虽然身手不弱，但面对张起灵猛烈的攻势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行了行了，哑巴，我错了还不行吗？”黑瞎子边躲闪边喊道，脸上已没了刚才戏谑的表情。

然而张起灵并未因此停手，反而攻势更加凶狠。最终，黑瞎子一个不留神被张起灵一脚扫倒在地。

“服了服了，你厉害。”黑瞎子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张起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菁芜。

她此时已然到了极限，看到张起灵朝自己走来，倔强地想要站直身体，可双腿却不听使唤。就在她即将摔倒之际，张起灵及时扶住了她。

“还不错。”张起灵简短地评价道，这让菁芜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

一个月转眼也就过了，菁芜勉强达到了张起灵的要求。虽然他面无表情点头的样子，怎么看都充满了嫌弃。

到了约定的日子，两人出发去到目的地，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

他们到的时候，除了黑瞎子外还有四个不认识的男人，正围在一起抽烟，商量着什么。

“齐哥。”菁芜欢快的招招手，主动打招呼。

“你们总算来了。”黑瞎子掐灭手里的烟，知道她不喜烟味。

四人中领头的叫何大，是个长相很敦厚的中年男人，最瘦小的叫李源，全身都没什么肉，跟麻杆似得。还有一个长相很阴柔的男子叫胡淼，剑眉桃花眼，眼睛似笑非笑的。最后是一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人，叫涛子。

互相认识之后一行人在向导的带领下往山里走，大家对于菁芜这个看起来就很柔弱的女子没表示什么异议，可能觉得是张起灵带来的人，就多看了两眼。

向导带他们到了行军巷，胡淼是个寻龙点穴的高手，很快便找到了墓穴的龙头。此刻已经下午了，深山里蚊虫多，大家都穿着长袖绑着裤腿。

菁芜露着修长的脖颈，休闲裤加太阳帽看起来倒像是来旅游的。偏偏那些蚊虫都不叮她，真是奇怪得紧。

看着他们不解的目光，菁芜勾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她这具身体，本就不怕热不怕冷的。张起灵身负麒麟血，跟在他后头也没有蚊虫骚扰，所以没做特别防护。

找到地方大家都不含糊，菁芜和张起灵开始搭帐篷，其他人负责打盗洞。

盗洞打完需要通风，让墓室进入新鲜空气，不然下去容易缺氧。

听说这是某个女官的陵墓，她能力很强，十分受君上信任，可惜红颜薄命，过世早。君上念她忠心耿耿，便厚葬了她。

何大说这些的时候，旁边的涛子嗤之以鼻。他觉得这类女官就跟通房丫头差不多，不过人前上朝人后上床。

菁芜很不喜欢他的态度，历史上有名的女官多了，都是有勇有谋之士，这般瞧不起女子，于是对他的印象也差到了极点。

吃过干粮补充了一点体力，大家商量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下去了，由向导守在上面。黑瞎子打头阵，不一会洞内手电筒光闪了两下，表示安全。

四人先后下去了，轮到菁芜，她第一次下斗难免有些紧张。黑瞎子给她科普的时候添油加醋，什么血石粽子尸蹩的，让她心里更是打鼓。

“我殿后，不会有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张起灵出言安慰。

菁芜心里那些小紧张也就消散得差不多了，她点点头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她是无条件信任张起灵的，后背交给他是绝对安心。

盗洞打进来的位置是长长的甬道，青石板砌成。一行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前面就没路了，张起灵伸出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双指用力，插进了墙壁里扯出一块石砖，然后找到机关，前方地面便出现一个洞，有阶梯向下延伸。

菁芜也是第一次看到张起灵的发丘指，心中虽崇拜不已，但想起他所说的那些经历，心口又有些泛疼。

以前问他为什么手指如此长，他总是闭口不提。那次他主动说出来，她才知道，要练出这门功夫过程十分不易，痛苦不堪。

一行人沿着阶梯缓缓而下，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潮湿的气息，温度似乎也逐渐降低。两边都是精美的壁画，有些泛黄。记述的是墓主生平，有在大厅议政的，有在武场射箭的，还有在家中读书的。

菁芜紧紧跟在张起灵身后，手中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晃动。越往下看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突然心脏一阵收缩，疼痛感让她差点摔下阶梯，幸好走后面的张起灵扶了她一把。

“怎么了？”浅淡的声音，让菁芜像找到了依靠一般，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妹子，你不会是被吓到了吧，这只是壁画。”胡大开口调笑道。

“害怕来倒什么斗。”李源似乎对耽误时间的菁芜有些不满。

菁芜缓过神来露出抱歉的笑容说自己没事，于是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她抓着张起灵的手臂压低声音。“这画上的场景，我熟悉。”都是她记忆里的宫殿，布局和摆设一模一样。

张起灵凝眉仔细看了一阵，分辨不出什么朝代。只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完阶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巨大的墓门，门上刻着奇怪的图案，像是胡乱组成的线条。两边各立着一座人身蛇尾的雕塑，一男一女手拿武器，守护着入口。

“奇怪，这样就走到主墓室了？什么机关也没碰到。”涛子语气中充了不可思议。

“这不会又是个小斗吧，这下不是什么也捞不着。”李源显得有些泄气。

“信息是真的，再说了。他不是有地图吗。”黑瞎子挑眉看了眼胡淼。

胡淼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卷有些破旧的牛皮纸张。“地图我也只有半张，后面的不清楚，这里面东西肯定不会少。你们放心，先弄开这张门。”

他们说的话菁芜没怎么听，盯着这两个雕塑若有所思，这种人身蛇尾的形象，最早是出现在神话故事中的女娲。可陵墓守护者的形象却从未听说过，而且她总觉得这门上的图案有些熟悉。

黑瞎子和张起灵正在找机关，四人在研究地图，菁芜盯着门上的图案，忽然像是被夺走了魂魄。

她眼神越来越涣散，慢慢的挪到墓门前，伸手抚摸了一下上面的沟壑。

只见她拔出腰间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食指。张起灵发觉不对劲赶来阻止却晚了一步，她已经把血滴到了墓门的沟壑里，瞬间门上的图案变成了红色，诡异非常。

地面一阵震动，厚重的石门打开了。石壁碰撞的声音唤醒了菁芜的神志，她看了眼食指上的伤口，还在冒血。

“这什么开门方法，从未见过。吸血的墓门？”胡大显得有些惊讶。

张起灵拉过菁芜受伤的手，找出绷带包扎好她的伤口。

“我好像认识她。却又不记得了。”她喃喃道，神色透露出些许迷茫。

张起灵伸手猛然敲了敲她的额头，菁芜回神痛呼出声。“你干嘛打我。”

张起灵没理会她的控诉，径直朝着门内走去。

墓室中间是一口金丝楠木棺，上面什么都没刻画，一整块的原木。四角摆着烛台，涛子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灯芯，还能用。

四周的墙壁上彩绘着墓主人的画像，是个英气十足的女子。两边各有一个耳室，里面摆着不少陪葬品，四人早就带上手套掏明器去了。

黑瞎子围着棺材转了两圈。“哑巴，开棺吧。”

张起灵伸出手指细细的抚摸着棺材壁，拆掉几个机关。拿出匕首沿着棺盖边缘划拉一圈，然后对着黑瞎子点点头。

黑瞎子双手扶住棺材盖，深吸一口气，一个用力，棺盖应声而落，扬起一阵灰尘。

四人听到动静也从耳室来到了正殿。棺材边围满了人，菁芜却不敢上前。

“怎么是个空棺材？”李源显得有些失望。

“会不会是没尸骨可收啊？”涛子猜测道。

菁芜走上前瞄了一眼，确实没有尸骨，棺材底铺着白色的锦缎，上面绣着鸢尾花。

“为什么是鸢尾花？”菁芜朝张起灵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

“不知道。”张起灵头也没抬，表示自己并不是百科全书，依旧摸索着棺材壁。

“可能是这墓主人喜欢呗。”胡大是个懒的思考的人。

一般的棺底白布是不绣花的，这墓主人的种种作为，确实奇怪。

“说不定，这还不是主墓室。”胡淼笑得有些阴森，菁芜没由来的背后一凉。

见正殿没什么东西，四人又去了右边的耳室，菁芜把壁画细细看了一遍，走进了左边的耳室。

左边的耳室应该是按照墓主人生前的卧室布置，很普通的房间，也没什么可以拿的明器，难怪那四个人不过来。

准备出去的时候随意的扫了眼墓顶，手电筒光穿透力不够，看不太清。她跑出去找黑瞎子拿来强光手电，这一看却给她惊出一身冷汗。

上面画的是密密麻麻的眼睛，这些眼睛画得很扭曲，像狐狸眼睛似得。越看越觉得凉飕飕的，就感觉四面八方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

加快脚步走出去，菁芜又借着光看了正殿的墓顶，那上面画的是一只很大的眼睛。她只觉得心中的恐惧越放越大，跑到右边的耳室，探头看去，墓顶也是无数只的眼睛。

跌跌撞撞跑到张起灵身边，他正靠着墙壁休息。“快走。很危险。”她声音有些颤抖。

张起灵伸手抓住菁芜的肩膀，发丘指顺着她的脊椎从上到下抚摸一遍，她有些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

“冷静点。”熟悉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复了菁芜的情绪。

“墓顶上画的眼睛是一种古老的巫术，她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话音刚落，他们进来的门口突然传来声响，密密麻麻的黑蛇朝他们爬了过来，血红的眼里射出阴冷的目光。

张起灵拔出匕首，挡住菁芜身前。“快去叫他们找出口！”菁芜看了眼张起灵却踌躇不定。

“快去！”他冲菁芜喊道。

“你自己小心。”丢下这句话她忙跑到右边的耳室去叫那四个人，他们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一直盯着满室的陪葬品，笑的贪婪。

“快走啊！你们想死吗。”菁芜怒吼。四人闻声抬头看着她，眼神里露出的阴冷凶光，就像墓顶上的眼睛。他们四肢僵硬的朝菁芜走了过了，让人毛骨悚然。

菁芜又退到正殿外，张起灵割破手掌在门前撒上血，那些蛇一时不敢靠近，但数量越来越多，门外黑压压的一片，看来撑不了多久。

虽然被当成了驱蚊工具人，但张起灵表示，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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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