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岁聿云暮

也不知在通道中走了多久,久到他握着镯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终于,他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那是重物在地上拖行留下的。

他瞳孔骤缩,跟幻境中小姑娘蛇尾划过地面所留下的痕迹一致,只是要更宽一些。

脚步加快,他跟着痕迹拐进一条条玉脉构成的隧道中。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道宽阔的石门,里头散发着幽暗绿光。

张起灵快步走进去,却在看清眼前场景之时,瞳孔骤缩。

脑海里闪过小姑娘鲜活的笑颜,闪过菁芜绝望的神色。

看到的却是她被封闭在玉脉中毫无生机的画面。

墨绿色的暗光不停回闪,好似在吸收她的生命。

张起灵疯了一般跑上去,双手砸在坚硬的石壁上。

如同在幻境中那样,带着绝望与悲痛。

他握紧双拳,鲜血淋漓,困住她的玉璧依旧坚硬如磐石。

疼痛感传来,他逐渐冷静下来。

此刻已不是幻境,他必须要想办法救她出来。

张起灵拔出背上的黑金古刀,手臂青筋爆出,用了十足的力气挥上去,玉脉却只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缝。

他不知疲倦,一刀一刀挥着。

手指关节处的伤口仍在往外渗血,他毫不在意,眼里只有被封闭起来的小姑娘。

也不知重复了多久的动作,张起灵手臂过于紧绷的肌肉都酸痛不已,但他不能停下来。

碎裂的声音响起,玉脉逐渐裂开。

他眉心微皱,在彻底碎裂的那一瞬间,扑过去抱住了她,将人护在自己怀里。

玉璧的碎片掉落,砸在张起灵背上,却没伤到怀中人分毫。

他心跳如雷,喘息声不止。

抱着青槐的手臂却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嵌入骨血。

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将人小心翼翼放下。眼神一寸寸扫过她的身体,没发现伤口。

视线落在她散乱的头发上,他在地上找到簪子,手法不熟练地将她的头发束起。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仔细观察了一下青槐的蛇尾。

与幻境中一样,银白色鳞片覆盖,光滑又坚硬。

看着不突兀,好像她天生就该如此。

张起灵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角落的兽皮画。仔细看完画上的内容,他表情依旧淡然。

在他心里,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都能接受。

如果她想拥有正常人的身体,活在阳光下。他也愿意将这一身骨血换予她。

哪怕交换条件是他的生命。

如果她想隐居,不管是深山老林,还是长白山顶,他都义无反顾。

至于冒险的方法,他不会让她尝试。

张起灵靠着石壁休息了一会儿,她依旧昏睡着。

这玉脉过于诡异难测,还有不定时冒出来的强碱毒气,不宜久待。

他俯身,正打算抱起青槐,她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深如海底暗渊一般的眼神,看不见情绪波动。

她蛇尾一扫,力量极大。张起灵一瞬间撞到了石壁上。

他咳嗽几声,肺腑都好似错了位般疼痛。

记忆回溯,眼前人总是淡漠的神情和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

烦闷的情绪又涌入心头,好想,好想咬死他!

但是她没力气,身体软绵绵的,话都不想说。

退而求其次,等这人带自己出去再咬死好了,这么想着,她闭眼又昏了过去。

张起灵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上前将她抱起。急忙用外套将她绑牢,稳步出了墓室。

在村中等待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吴邪总是噩梦连连,一会儿梦到张起灵被密洛陀弄死,一会儿又梦到青槐断了手脚,每次醒后都惊惧交加。

他害怕张起灵不能将青槐带出来,那个诡异的山中,进出代价太大。

又担心张起灵将青槐带出来后,直接不知所踪。

实在是他职业失踪人员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

却没想到,还没等到张起灵和青槐的消息,这边却出了事。

云彩死了。

尸体在小溪中被发现,子弹穿透肺叶,都已经凉透了。

胖子悲痛欲绝,他第一次恸哭失声。

吴邪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云彩。

虽说总是带着三分玩笑,却也是他人生中难得的认真。

在吴邪想要放弃等待回杭州的时候,闷油瓶回来了。

夜半时分,他像鬼魅一般潜进了吴邪的房间。

被人推醒,睁开眼就看到床前立着一道黑影,吴邪差点惊叫出声,又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是我。”那熟悉的淡然低沉之声,以往觉得欠扁如今却让人怀念。

吴邪一下从床上弹起,跳到地上,开口即国粹。“你TMD…”

他还没骂完,就被人打断了。“她现在状态不好,不能让人发现。”

吴邪微愣,这才看到,他背上背着青槐。

她好像一直昏迷着,直到张起灵将她放在床上,吴邪脸上震惊之色浮现。

青槐她,已经彻底异变了。

人首蛇尾…

原本在西王母宫那些壁画上看到还略带恶心恐惧的画面,现如今出现在青槐身上。

吴邪双标拉满,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这尾巴多漂亮啊,跟青槐的脸一样。

他甩甩头,驱逐这些奇怪的想法。

“现在怎么办啊?”吴邪有些六神无主,这种情况想将青槐带回去都有难度。

一不小心被发现,都是能拉出去展览收门票的程度了。

张起灵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邪提议道。“要不然咱们租个车吧,走高速由我开车回杭州。”

说完又自顾自否定道。“不妥不妥,高速也可能碰到检查的。”

最后还是张起灵提到,利用裘德考。

可青槐的事不能让他知道,还得通过他的势力,就只能找一个人。

果不其然,第二天张起灵在村里晃了一圈,夜里晨逸就找上门来。

“姐姐在哪?”他看向张起灵的眼神透着冷意。

吴邪侧身让他进屋,这才将灯打开。

他一眼就看到床上沉睡着的人,眼里倒没几分惊讶。

快步上前,他轻声叫了几句,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吴邪瞟了眼倚在窗边的人,他神色淡淡,连眼皮都没抬。

他只好硬着头皮向晨逸提出请求。“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带着青槐安全回到杭州,那边有我二叔坐镇,她不会有危险的。”

辰逸明显不买账,讥讽道。“在你们身边,她才危险。”

吴邪也来脾气了。“难道让你带着她,送去给裘德考研究怎么长生!”

辰逸目光凶狠,吴邪也不示弱瞪了回去。

这时,床上的人手指轻微动了动。

离得最远的张起灵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床边二人回过神来,都盯着她看,眼都不眨。

她眼皮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

“菁芜”

“青槐”

“姐姐”

同时响起的几道声音,带着欣喜。

她眼神逐渐清明,依次掠过三人的脸。

那双依旧明亮的眼中,却只有冷漠。

她将手从张起灵手掌中抽出,撑着身子准备起身。

他又伸手过来将她扶起,动作耐心又温柔。

青槐坐起身,捏了捏鼻梁。

她的尾巴从床边垂到地面,尾巴尖调皮的勾着,晃来晃去带着玩味。

磨了磨牙齿,将目光投向张起灵身上。

她闻到了,这个人皮肤之下流动的血液,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很想张嘴咬下去,可是想到那些记忆和人格的抵触,只好忍了下来。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露骨,张起灵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盯着她,脸上表情有些疑惑。

心里的戾气横冲直撞,青槐越发不耐烦。她漠然道。“离我远点!”

张起灵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抵触他靠近,却还是听话地退后几步。

她拧着眉,没注意他略带落寞的神色,低声念叨。“只能看不能吃,也不知道在我面前晃什么晃。”

这话辰逸听清楚了,他虽然感觉眼前的姐姐有些奇怪,却好像,比以前更加可爱了。

他蹲在床边,朝她露出一抹笑。“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青槐不耐的目光移向他,眉头皱得更深,冷冰冰道。“活了这么久的狐狸,在我面前装什么绵羊,看着都恶心。”

辰逸嘴角笑容僵硬,突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说话这么不留情面的姐姐,他从来没见过。

吴邪被触到了笑点,抿着嘴又不敢出声。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如毒蛇一般,让他寒毛直竖。

他转头,果然,青槐正盯着他。

“想笑就笑吧,吴家的…孙子。”

吴邪半天才觉察出不对,这话看似没毛病,怎么越听越像骂人呢?!

青槐扫过三人各色不一的有趣表情,神色自若。

张起灵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皱着眉迟疑道。“你,有些不像她。”

她勾唇一笑,满是嘲讽。“怎么?非得被你虐得体无完肤才是你口中的她。”

张起灵神色瞬间苍白,眉眼低垂,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冰冷的话语还在继续。“我就是我,只不过兽类的一面情感淡泊。所以你们要想叙旧,或者久别重逢痛哭流涕就不必了,我没有这根神经。”

三人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现如今的青槐依旧是青槐,只不过,变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怼人....蛇精。

最后在她自己的要求下,辰逸还是安排好一切,准备找时间送几人回杭州。

云彩的事属于命案,有警察过来调查取证。他们暂时不能动身。

青槐虽然冷淡了点,情绪还算稳定。每天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指挥吴邪泡茶,对张起灵却是正眼都不瞧一下。

这天,胖子过来了。他胡子拉碴的,看起来狼狈又落魄。

吴邪看出他想求青槐救云彩,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早就和胖子说了,别做这个打算。照如今青槐这性格,怕是会让他直接爬。

果不其然,她冷傲的视线落到胖子脸上,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她知道太多秘密,必须得死。”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胖子嗓音沉痛。

青槐转了转茶杯,玩味般开口。“血在他身上,你去求他吧。”她指了指张起灵。

后者一愣,明显弄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接近你们本就带着目的,她活,那些秘密必然泄露。”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包括,我的事。”

果然,他们脸色全变了。青槐想这几个人都不是太蠢,之前应该看出了一点不对劲。

“所以,张起灵你要帮他救人吗?”她问道。

见他摇头,青槐有些兴致缺缺。“还以为你这软心肠,会救她呢。”

这话听着有些嘲讽意味。

爱情这玩意儿总是不讲道理,胖子栽进去,也许很难走出来。

“要救她可以,如果到最后你发现,她并不是单纯无辜的,那我要你,亲手杀了她。”她淡漠的话语,清晰的传进三人耳中。

他们不约而同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以及,青槐如今亦正亦邪的性格。

让胖子亲手杀掉自己喜欢的姑娘…

最后,他没再提这件事。那天过后,也再没出现过。

他并非不明事理,反而通透得很。

胖子留在巴乃,他们则回到了杭州,张起灵和青槐在吴山居住了下来。

吴邪去他二叔那撒泼打滚要了一笔钱,买下了后头不远处的宅院。

他担心青槐总是待在同一个地方会闷,她现在不能出门,他能做的也只是多提供一个遛弯的场所罢了。

他难得清闲下来顾店,职业失踪人口张起灵也每天都坐在院子里,看着青槐摆着尾巴满院子乱晃。

那眼神温柔得不像话,看得吴邪都起鸡皮疙瘩。

王盟原本就怕青槐,现如今更是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也不能说他胆小,吴邪偶尔对上她的眼睛,都有些犯怵。

这天,吴邪起了个大早,准备去他三叔家看看。刚打开大门,就看到青槐盘着尾巴缩在墙角。

这很不对劲,现在天气渐凉。她一天里能睡上大半天,更别说起这么早了。

吴邪缓缓挪过去,尽量自然地打招呼。“青槐,你今天起得好早啊。”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噙着泪要掉不掉的模样。这张漂亮的脸哪怕流露出一分脆弱,也能命中吴邪心脏给予暴击。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大吼一声。“小哥!!快出来!!”

是院外树上的鸟都能被吓死的动静。

张起灵立刻就出现了,眼前的情形让他眉心微蹙。

他蹲下,半跪在青槐面前。“出了什么事?”

反正吴邪是没听过他这么讲话的,有些像哄孩子。

“难受....”她嘤咛着,声音细弱。

张起灵神情带着点慌乱。“尾巴疼?”他问道。

青槐眼眸微垂,眼里闪过一抹亮光,没被二人发现。

她羞怯地看了他一眼,带着些希冀。

“小郎君,我想要你的血。”她犹豫了一阵才说出自己的请求。

张起灵毫不犹豫,问都不问,就抽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吴邪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他怎么感觉,青槐有点怪怪的。

再一看,她已经伸出舌尖舔掉了张起灵手腕涌出的鲜血。

看起来像个吸人精血的妖精。

吴邪瞬间察觉出不对味来,青槐以前,最舍不得张起灵受伤了。

正在兴头上,手臂忽然收了回去。她不耐地抬起头,眼神满是冰冷漠然。

吴邪拽着张起灵的手,神色复杂。“你不会是想把他吸干吧。”

青槐嘴角沾着点血迹,哪还有刚开始的脆弱模样。

“我只是觉得他血看起来很好喝。”她神色轻佻。

从墙角起身,没管蹲在地上脸色发白的张起灵,径直摆着尾巴路过。

手忽然被拽住了,她回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隐忍又克制。

“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不用这样。”他语调平淡,又有一丝无奈。

青槐愣怔,她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你应当知道,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我的血液。如果我恢复了,你会死。”

她兽类的一面没有情感,如果一味要求他付出感情,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可一旦恢复,她也接受不了,他为她而死的事实。

这是个死局,除非张起灵愿意放手。

之所以做今天这件事,是希望他明白,她如今对他,没有真心。

等她渐渐习惯兽形,还会越来越过分,而他依旧会心甘情愿。

她将事情剖析透彻,将一切后果都摆在他面前。

“你总不可能为了让我恢复,放弃自己性命....”

“我愿意。”淡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青槐语塞,瞬间扶额哀叹,你们人类可真是奇怪!

她冰冷的神色难得淡了些。“可我不愿意。”

“我只是没感情,我有记忆,不会做出违背意愿的事。”她缓缓道。

张起灵眼神坚定,好似无论如何也要守着她。

青槐气笑了,她伸手拔下簪子,抵到自己心口。“那就直接捅死我,运气好的话,还有恢复的一天。”

张起灵神色惊惧,伸手夺过她手中的簪子。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语气严肃。“不行!”

吴邪站在一边听了半天,可算理清了因果关系。

这都是什么死亡选择啊,他不懂,但大受震撼。

让他更震撼的还在后头。

青槐开始变着法折腾张起灵,甩脸色都是轻的。动不动就张口咬他,不见血不松口。

他也不恼,依旧每天出现在她面前,寸步不离。

有时候青槐烦躁起来,就直接用尾巴将人扫开。她没轻重,张起灵被虐得浑身是伤。

一会儿被拍到墙上,一会儿被咬到鲜血淋漓。

刚开始吴邪想着,之前他捅了青槐一刀,这是报应不爽。

后面实在是被虐得太惨,他甚至怜惜起闷油瓶来。

吴邪正式接手了吴三省的营生,解雨臣伤才刚好,就拉着黑瞎子跑了过来。

仨人一进门,就看到闷油瓶坐在走廊下包扎伤口。

青槐依旧坐在桌前甩着尾巴,喝着茶。

除去在巴乃干农活的胖子,他们几人算是第一次这么悠闲的聚在一起。

在来的路上,二人已经听吴邪说过近期发生的事情,但解雨臣很难不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蛇尾上。

青槐神色依旧淡漠,并不在意。

解雨臣说霍老太已经安葬,霍秀秀接手了霍家,虽说现下有些艰难,但局面还算稳定。

黑瞎子瞧着略显狼狈的张起灵,嘴角噙着笑。“哑巴,你也有今天。”

张起灵淡淡撇了他一眼,没做声。

青槐没有跟他们叙旧的心思,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最近天气越发寒冷,她特别容易困倦。

张起灵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去睡一觉吧。”

她扫了他一眼,难得没出声呛他。

解雨臣问了个欠扁的问题。“你不会还要冬眠吧?”

青槐瞌睡都给气没了,咬牙切齿道。“解小花,我很理解为什么以前的我会想揍你。”

吴邪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他继续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吴邪说请我们去楼外楼吃饭,你出不了门,只能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你死在山里,就当给密洛陀加餐了。”她不客气的回怼道。

青槐异变之后,就没进食过。相比食物,她更喜欢张起灵的血。

“我留下来陪你。”张起灵忽然淡淡说道。

青槐摇摇头说不用,她知道自己最近对待他有些过分。

难得不想折腾,于是让他跟着吴邪几人一起去。

她正好清静清静,好好睡一觉。

几人走后,院里安静下来。

吴山居还和以前一样没变,苏式建筑风格,墙高屋檐大。

青槐在院中的躺椅上坐了一会儿,微风不燥,带着点凉意。

困倦感传来,她渐渐睡着了。醒来之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迷糊蜷缩着尾巴,手掌撑着脸颊,竟然有些无聊起来。

这些天折腾张起灵,可好玩了,虽然那个闷葫芦连脸色都不会变。

她如今太过于冷心冷清,偶尔也会怀疑,从前那些,真的是爱吗?

她感受不到,也不理解。

越是思考,越是焦躁。

她心口传来烦闷的情绪,拉扯着胸口。

那是记忆情感与思想割裂的矛盾。

躁动不安的情绪使她牙根酸痒,好想咬些什么。

偏门打开,传出一声清晰的嘎吱声,王盟像做贼一般从门后走出来。

他没看到廊下躺椅上坐着的人,结果刚溜进长廊,就被披头散发盘着蛇尾的青槐吓到哇哇大叫。

他连滚带爬跑进院中,往外狂奔。

青槐抬头,眼神冰冷又空洞。

好吵....

想把这个人类撕碎!

她一个闪身就抓住了王盟,狠狠往后拉扯,他直接摔在地上。

理智正在与本能拉扯,她竟然硬生生扯下一块鳞片。

尖锐的疼痛让她用力握紧拳头,手心被锐利的鳞片划伤。

脑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看着近在咫尺的青槐,王盟尖叫声都被堵在喉咙里。

那条冰冷的蛇尾正横在他的脖子上,鳞片坚硬的触感超过了他心理承受能力。

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青槐俯身,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这时,大门打开。几个吃饱喝足的人姗姗来迟。

看到院中情形,皆脸色惊变。

张起灵立刻上前,从身后抱住了青槐,将她的手臂都困住了。

“冷静点。”他淡淡的嗓音带着安抚。

吴邪蹲下身看了看王盟,首先想到的是检查他还喘气没有。

还好,人没死。他松了口气。

青槐恍惚间,才真正感受到了她与这世界的格格不入。

她是个异类。

就连以往最亲近的人,也会害怕的。

“松手。”她嗓音暗哑,带着一丝疲惫。

张起灵一怔,放开了她。

带着流窜全身的倦怠与疼痛,青槐缓缓松手,鳞片裹着鲜红血液掉落。

她摆着尾巴走远,蛇尾拖行,留下一道浅淡的血迹。

太阳西沉,最后一丝昏黄光线湮没,黑暗无知无觉降临。

好似能,掩盖所有....

菁芜内心OS:咬死他,咬死他....

小哥内心OS:她只欺负我一个人,她爱我!

小哥要去守青铜门了,闷葫芦一个,就该去关十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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