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闷油瓶甩了甩胳臂,似乎很久没活动了一样,胖子也看的说不出话来,好久才一把拉住他,说:“小哥,你这是啥意思啊?你这不存心消遣我们——”
话还没说完,张张走了过来,抓住胖子背上一根箭的箭头,用力一拧,拔了下来,胖子怪叫一声,“我靠,妹子你谋杀啊!”,说着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一看,箭伤处竟然只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并没有受伤。
“这箭是莲花箭头,不会伤到筋骨的,我也是中箭的时候才发现。”张张说着又帮胖子去拔剩下的箭,我心中大喜,忙学着去拔身上的箭,一看就明白了这莲花箭头的巧妙之处,瞄了眼张张的手,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
闷油瓶看了看满地的箭簇,轻声说:“刚才那一脚,那个女人是故意踩的,看来她不仅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还想把我们全部干掉。”
“明明你们昨天才救了她,这种人——”张张冷冷道,看神色竟然和闷油瓶有几分相似,她说到一半语气硬生生一转,“她对这墓里的情况似乎很熟悉,肯定不只是为了下来找吴三省的,拦住她说不定能得到更多消息。”
闷油瓶看她一眼,她撇过头,就像闹别扭的小孩。
我看着他们倆,突然反应过来,“你,你早就知道是他?你们倆是一伙的?”
闷油瓶不说话,张张转头看我,又是一脸无辜的模样,“小五爷,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也是上船之后才认出来的。”
靠,这还不是早就认出来了!我心头火蹭蹭往上冒,一口一个小老板叫的亲热,合着我才是蒙在鼓里的那个。
胖子这时候倒是想得开,拍了拍我的肩,“就她这鼻子,你也不想想谁能在她面前装过去。”又对张张道,“不过妹子你忒不地道,知道了竟然也不暗示我们一下。”
“下次我肯定暗示你们。”张张挤了下眼。
我心道你还想有下次,胖子就对暗号似的也朝张张挤了下眼,这表情小姑娘做起来是古灵精怪,他做起来就很滑稽,简直像眼睛抽搐了一样。
张张咯咯直笑,转头就把那么点小脾气抛在脑后,去问闷油瓶,“那我们现在往哪走?”
“那女的已经进了主墓室,不能让她这么轻易拿了东西逃走!”我想起那女人,气的都咬出牙血来了,就想冲进去,闷油瓶子抓住我,摇了摇头,说:“刚才那只罐子鬼要我们先进左边这个墓室,肯定是有原因,我们还是按照步骤来。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要乱跑。”
我一急,要是那女人等一下出来,直接跑了,也不知道去哪里追她。那胖子说道:“不怕,我们先回去把潜水的东西都藏起来,他娘的,看她能不能一口气憋到外面去!”
关键时刻还是胖子脑子活,我心说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张张直接对着胖子比了个大拇指,“胖哥,论缺德还得是你啊!”,转身就往回跑。
“你他娘的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胖子反应过来,骂了一声,跟着跑过去。
我们跑回耳室,用手电一照刚才放东西的地方,一看就傻了,那地方什么都没有——我们的氧气瓶竟然都不见了。
这一来一回不到五分钟,谁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装备給搬走,而且从耳室到俑道,只有一条路,这些东西能搬到哪里去?
我们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胖子这个时候也害怕起来,说:“难道这里还不止一只粽子?”
我摆了摆手,“现在不是讨论粽子的时候,要真是粽子,我们还能拼命,但没有潜水装备,我们怎么通过那几十米长的海底墓道,弄不好小命都要交代在这。”
话音刚落,张张打着手电猫了进去,这小姑娘还说自己害怕,我真是一点没看出来,我们忙跟上去。她在耳室里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神色有些困惑,我问道“怎么了?”
“气味不一样。”她说着指了指地上,“刚才这里的婴儿棺材,不见了,”又顺着指向耳室中间,“那个小粽子的脚印也没了。”
胖子咦了一声,打着手电四下一转,突然大骂了一声:“娘的!这里根本不是刚才我们呆的地方嘛!”
闷油瓶也点了点头,“他说的对,这里似乎是另一个房间,陪葬品的摆设也非常不同,而且,你看顶上——”
我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宝顶浮雕上的阴阳星图竟然变成了两条互相缠绕的巨蛇,盘绕在整个圆梁上,刻的栩栩如生,好像就要扑下来咬我一样,心里发怵,忙低下头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我们进错门了?”
胖子说道:“怎么可能,这里明摆着是自古华山一条路,这地方又大,我们从这里去了那破道,在破道里被射成刺猬又跑回到这里来,没错啊!他娘的这样都能错我王字倒过来写?”
“王字倒过来……”张张用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不还是王嘛?”
胖子还没遇到有人在这上面较真,不由一噎,“现在是讨论大小王的时候吗?妹子你这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张张看着他,忽然笑了下,“我开个玩笑嘛。”。
我现在已经习惯她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冷笑话,胖子显然还没那么适应,空气诡异的寂静了几秒,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刚才我们一路回来,只有耳室的气味不对,问题应该是出在这个耳室上。”她话锋一转,回到了正题。
胖子已经被搞的有点懵了,“什么气味不对?妹子你说仔细点?”
张张思索了一下,似乎在想该怎么解释,“就是,我们走过的地方在短时间内会留下我们身上的气味,但这个耳室里并没有,气味是从耳室门口突然中断的,就像是有什么力量把我们之前呆的耳室,突然换成了这个耳室。”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打着手电又跑向耳室门口。
胖子听的似懂非懂,和我对视一眼,无奈的齐齐跟着往外走,问我,“你们南派不是对古墓里的机关很熟悉吗?这样的事情你以前见过没?”
我当然是没见到过,叹了口气,“这里也没外人,我就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这还是第二次进斗,不要说什么巧石机关了,我连这些瓶瓶罐罐的名字都叫不利索,你们也别指望我。”
胖子听了还不信,说道:“小同志你可别吓唬我啊,我还真指望你能看出个门道来呢。”
我苦笑一声,看向几乎趴在门框上的人影,“还是先看张张有什么发现吧。”
很快,张张回头对我们指了指门框,“奇怪,气味好像是从门框里传来的。”
胖子一下被逗乐了,“你是说我们之前是从门框里钻出来的,难道这门框其实是个任意门?”。
“任意门……?”张张竟然没接话,盯着门框小声嘀咕着什么。
现在情况和三叔二十年前的经历很像,又有点不同,我犹豫要不要把三叔的事情告诉他们,主要是这事情没头没尾的,说出来有可能会牵涉到闷油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立场是什么,万一一句说的不对,麻烦更大,想来想去,我打定注意,说一半瞒一半。
张张听着若有所思,看了我好几眼,我被她看得都有些心虚,毕竟她也是为了三叔的老命来的,这些消息我早该和她共享,可她从上了船就几乎一直在睡觉,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能睡。
胖子更是不停的插嘴,我实在说不下去,只好越说越简短,最后胖子竟然大骂:“臭小子,你他妈的知道这么多都不说,简直可恶,你看现在可好,弄了个半死不活的境地!”
闷油瓶听的入神,这个时候一把抓住我,问:“三叔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看他表情这么严肃,结巴道:“他,他说的是‘电梯’。”
闷油瓶哦了一声,突然一笑,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他摸了摸门框,说“机关就在这里,而且还十分的简单,只能骗骗小孩子,所以你三叔二十年前看不出来,二十年后就能发现。”
胖子看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说道:“小哥,你知道了就快说,别卖关子了,我他娘的急死了!”
闷油瓶说道:“我举一个例子,你一听就明白,如果有两层楼房,每层有一个房间,你从二楼的房间走出来,这个时候,我在这一楼的底下再盖一层,等你回来的时候,二楼的房间已经在三楼了,而一楼的房间变成了二楼。”
这个例子其实举的不好,胖子听的莫名奇妙,伸出两个手指,在那里琢磨:“一二,二一,一二一,他娘的什么一二三的,越说我越糊涂!”
我是一下就听明白了,解释道“小哥的意思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耳室所在的位置发生了升降,就像电梯一样,我们进来时的耳室上升到了上一层,下层耳室则上升到了甬道所在的这一层。所以张张会闻到气味是从门框里传来的,但其实气味是从门缝的下面传来的。”
胖子一下明白过来,突然兴致索然,,说道:“原来如此,他娘的还真是简单,我还以为有更大的玄机在里面,原来不过如此。”
张张摇摇头,“如果耳室的变化真是因为移动,除了小哥提出的垂直移动,有没有可能是平行移动?甚至可能是更复杂的结构。”,她边比划边道,“抛开这个不提,刚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这个耳室至少移动了两个墓室的高度或者宽度,大概有十几米,但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幕墙却没有丝毫移动的趋势,触发墓室移动的因素是什么,是我们触动了机关?还是潮汐?”,
这么大型的机关,在海底大概率是通过潮汐提供动力,西沙群岛一天有两次涨落潮,现在确实是涨潮的时间点,可要真是这样,那这耳室岂不是要几个小时后才能回来?但要说是机关,刚才我们这么多人来来回回的,这时候一下也想不到是因为碰到了什么,更何况这里就不是原来的耳室。
闷油瓶的表情也不轻松,又走过去看泉眼里的水,我问道“怎么,还有问题?”
他点点头说道“三叔说的经过,和我们的经历,还有一个很大的矛盾,不知道你有没有发觉。”
我疑惑的看着他,闷油瓶说“三叔是躺在这个房间里,并没有走出俑道,无论房间再怎么升降,他看到仍旧应该是这个房间,怎么可能会变化呢?而且,古墓中的耳室,从来是左右对称的,不可能只有一间。按道理,我们的对面,应该还有一个房间才对。”
张张连连点头,“还有一个点,也许不太重要,你听一下就行。你三叔说耳室中有一股香味,可我们在两个耳室都没有闻到,如果那味道是墓室本身的,现在气密结构没有被破坏,没道理几千年没散的味道在这二十年间就消失了,但这种小细节上他没必要去撒谎骗你,因为他大可以不说,或许他……还有什么事没告诉你。”
见闷油瓶走出耳室,张张草草的一句话结束,跟了出去,我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三叔没说的或许才是关键,叹了口气,三叔啊三叔,你可知道你几句轻描淡写的扯蛋,可能就要把你的侄子给害死在这十几米深的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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