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曲折的小路前进,走过几座小木屋,就在他们看见远方只剩下一片荒野的田地而打算折返的时候,小路尽头的栅栏边上,一头高大的牡鹿和一条黑不溜秋的大狗正向他们跑来。
“爸爸,西里斯?”哈利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黑狗冲他摇了一下尾巴,绕着四人转了一圈,牡鹿在前方来来回回地小跑着,在确定哈利等人领会了他“跟上”的要求后,便往布满岩石的山脚下跑去。两只四脚动物轻松自如地踩过蜿蜒陡峭、怪石嶙峋的小径,后面只能用两只脚走路的四人吃力地紧跟着。
很快,罗恩就汗流浃背,忍不住气喘吁吁地凑到哈利耳边,“为什么他们每次到霍格莫德都要变成阿尼马格斯?”
三年级的时候,詹姆和西里斯就做过同样的事情。因此,罗恩、纳威与赫敏都能认出他们来,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只牡鹿和第二只黑狗与彼此混迹在一起。
哈利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别问,问就是在这里惹下了太多的麻烦。”
他们一路来到一个隐秘的山洞里,詹姆和西里斯这才变回人形。这里正是当初西里斯躲藏的山洞,也是数个月前,哈利与德拉科选择幻影移形的山洞。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哈利问道。
詹姆开口解释,“我们是想来确认一下纳威的安全和比赛的情况,当然,还有一些问题,我们得问问——”他将目光投向面色茫然的红发男巫,“罗恩,我记得你的哥哥珀西是克劳奇的私人助理?”
罗恩点了点头,哈利顿时明白了此次谈话的目的,果然,西里斯从兜里拿出一份破旧的《预言家日报》,上面刊登了两份重要的文章——《巴蒂·克劳奇病得蹊跷》、《魔法部女巫仍然下落不明》。
西里斯和詹姆相继询问了一些与克劳奇的近况有关的问题,罗恩和纳威轮流回答了他们。罗恩更多的是在说珀西如何抱怨克劳奇病倒之后,自己与日俱增的工作量,而纳威则提到了火焰杯公布勇士名字的那个夜晚与克劳奇见面时的情形。
哈利恍恍惚惚地听着,一看便是神游到了其他地方。詹姆没有错过他的走神,“哈利?”他叫了一声,“你很少这么沉默,没有什么想法吗?”
哈利张了张嘴,不确定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犹豫的表情让詹姆和西里斯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而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詹姆带着哈利单独坐到了一边。
“嘿,你知道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告诉我的,对吗?”詹姆说道。
哈利闪烁了一下眼睛,在他原本的生活里,很少有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或是充当这样一个可以让他无条件依赖的长辈的角色。不是说原本的西里斯和卢平不够关心他,而是他们自己都面临着重重的难题——卢平永远有他毛茸茸的小问题,西里斯则要逃离摄魂怪和魔法部的追捕。
而在这条时间线上的詹姆和西里斯无疑是可靠的,他们对哈利而言既是景仰的父辈,又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在思绪跟上以前,就像是从小到大习以为常的事一样,哈利本能地开了口,“爸爸,你会有事瞒着妈妈吗?”
詹姆转了转眼睛,似是在思索这个问题,正要开口,却被哈利打断。
“除了对付斯内普教授的事。”
“嗯,这样的话……”詹姆再次陷入沉思。
哈利缓缓眨了眨眼睛,补充道,“还有你瞒着莉莉又去订购限量版扫帚的事……对了,还有你和西里斯骑着飞天摩托去看麻瓜摇滚乐团的演唱会,还买了两件印了金色大鸟的T恤并试图让它成为凤凰社制服但被邓布利多拒绝的事。”
“哈利……”詹姆砸了咂嘴,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自己滔滔不绝的儿子。
“当然,还有在寄给佩妮姨妈的信里塞粪弹的事……哦,见鬼,”哈利绝望地翻了翻眼睛,“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
“嘿,注意你的用词,小尖头叉子。”詹姆生气道。
哈利不满地努努嘴,沮丧地坐到一块儿石头上。
“好吧,我确实做了一些你妈妈不太喜欢的事,并且没有告诉她。”詹姆蹲下身来,与哈利平视,“但事实是它们最后总会被莉莉发现,嗯——其中的大部分都会被发现,”詹姆改口道,“哈利,你必须要知道的是每一段关系都是独特的,你妈妈了解我,而我也了解她,我们选择的是我们都能感到快乐的相处方式。如果你认为你的隐瞒会破坏一段关系,那它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即使我说出来以后会让对方陷入危险?”哈利问道。
“嗯……”詹姆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你的沉默就能避免危险,那我想,这应该不足以称之为危险。”
“我明白了。”哈利的眼睛一亮,他很清楚他与德拉科之间的关系的根基是什么——坦诚,他们在安多米达家交谈的那些夜晚是他们从敌人变成朋友,甚至更亲近的关系的开始。
告别了詹姆和西里斯以后,哈利暂时扫去了蒙在脸上的阴郁,他迫不及待地拽着纳威等人又去了一次蜂蜜公爵。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詹姆才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对好友说道,“大脚板,我觉得哈利好像谈恋爱了。”他的语气难掩欣慰,“他开窍得比我早。”
“别高兴得太快,”西里斯翻了翻眼睛,目光有些幽怨,“你知道哈利圣诞节和谁跳的舞吗?罗恩刚刚说漏嘴了。”
“谁?”詹姆好奇而兴奋地望过去,“赫敏?金妮?”
西里斯回以一个冷酷的笑,“是马尔福。”
“马尔福?”
“马尔福。”
“见鬼,他一定对我的儿子下了夺魂咒!”
房门再次被空气推开,事到如今,布莱斯已经见怪不怪了。
德拉科仰躺在床上,绿色的帷幔将他包覆在黑暗之中,浅色的眼睛失神地望着空气中不知名的一点。好几次,他都想把哈利拦下来问个清楚,但德拉科知道,这样只是在制造争端,哈利会在他准备好的时候过来找自己。只是——他都快忘记他们上一次冷战这么多天是在什么时候了。
忽地,一道光亮从帷幔的缝隙里落进,德拉科条件反射地坐起身,“布莱……”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有人爬上了他的床,而只有一个人有权那么做。德拉科收了声,盘腿坐起身来,静静等待着。哈利挥动魔杖施了一个静音咒后,才钻出隐形斗篷,手里还捧着一大盒亮晶晶的粉色椰子冰糕。
德拉科挑挑眉,见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显的讨好的笑意,他顿时松出一口气,“就准备用这个打发我?”
哈利将一块冰糕塞入口中,上前圈过德拉科的脖颈,将嘴唇贴上对方的嘴唇,甜蜜的香气顿时在交融的亲吻中蔓延开来。德拉科情不自禁地圈过哈利的腰,反客为主地将对方拉向自己,伸出舌尖,一一舔过那些甜腻的、冰凉的糖粉。
“这样满意吗?”哈利跪在他的双膝之间,在分开以后,又轻吻了一下,才问道。
德拉科轻哼了几声,算作模棱两可的回答,他的手心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的腰际,“那么,你准备好告诉我你在为什么事烦心了吗?”
哈利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个微笑。他们面对面地坐在大床的中央,哈利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德拉科,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平行世界。”
“什么意思?”德拉科睁大着眼睛,盯着他。
哈利低下头,“我是说,如果没有一本魔法书记载过任何与平行世界有关的魔法,甚至是平行世界的存在,那么,我们很有可能只是回到了我们的十四岁。”
德拉科皱起眉头,花了一些时间去消化他所说的推论。
“不,这不可能。”他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的十四岁,哈利,你的父母还活着,纳威参加了争霸赛,这根本不符合我们的记忆。”
哈利抬头注视着他,翠绿的眼睛在昏暗里闪着光,“那只能说明时间线在更早以前就被改变了,比如有人回到了1980年,让伏地魔相信纳威才是预言中所指的婴儿。”
“就算如此,那我们又怎么解释,我们为什么会回到14岁的身体里?”德拉科问道。
“也许有人把我们的灵魂带了回来。”哈利轻轻开口。
德拉科微张着嘴唇,许久都没有说话,他微微摇着头,难以相信这个解释,尽管与平行世界相比,时间的魔法显然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你的假设真的成立,那就是有人回溯了整整三十四年,甚至更久,可时间转换器的回溯时间只有五个小时。”
“准确地说,是魔法部限制所有的时间回溯最长不能超过五个小时。”哈利说道,“时间是最不稳定的魔法,回溯的时间越长,不确定性就越多,任何时间旅行都必须符合自洽性原则,使用者可以回到过去,但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否则就会形成时间悖论,所以魔法部根据神秘事务司的研究成果设立了这个规则。”
说到这里,哈利停顿了一下,关于时间旅行的魔法是他任职傲罗办公室主任期间才有所了解的。
所谓的时间自洽性,是指旅行前的世界已是被改变过的旅行后的世界,即“任何事情实际上都没有改变,旅行者所作的任何事,只是造成了他们在旅行前就注意到的情形”,从某个角度而言,时间旅行与预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本身就已经包含了那些试图改变它们的因素。
而所谓的时间悖论,便是指时间的自洽性被打破,即旅行者确实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形成了一个新的未来——之所以称其为悖论是因为在新的未来中,时间旅行者很有可能不会再回到过去,从而造成了新的未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自相矛盾的状况。
事实上,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哈利与赫敏利用时间转换器营救西里斯一事已经触犯了时间旅行的原则,但由于回溯时间在五小时之内,所以没有造成严重的时间悖论或其他灾难性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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