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多尔·克鲁姆自黑暗中现出身形,“德斯蒙德教授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他说道,手心里捧着一条墨绿色的发带。
“他现在在船上吗?”哈利急切地问道。
不等威克多尔回答,他就看到漆黑的夜幕中冒出一个白点,缓缓向他们靠近,当哈利终于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凝重的表情里流露出几分怀念与温和,一只雪白的纸鹤停落到他的手心里。
威克多尔可能回答了他的问题,但哈利没有听见,他迅速但小心地展开纸鹤,只见里面写了几串熟悉的漂亮花体字:
“Trust me,Harry, Wear it.
I will see you when the day comes.”
没有署名,但这已然不重要,他收到的所有纸鹤都只来自一个人。更何况——哈利拿过克鲁姆手中的发带,那属于成年以后的德拉科·马尔福,尽管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哈利就是知道,他触摸过它无数次,为他梳理过头发无数次。
金发男人总是喜欢抱怨他的笨手笨脚,不知道扯断了自己多少根发丝。哈利握紧了发带,“我知道了。”他对威克多尔轻轻点头,“谢谢。”
说完,哈利选择离开黑湖边,不再窥探帆船中的景象。
五月的最后一周,纳威被麦格教授叫到了球场去,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将被公开。哈利知道在卢多·巴格曼宣布完一切后会发生什么,可他不确定有什么是他能做的,脆弱的时间线看起来再也承受不了多余的破坏。
在格兰芬多的塔楼前,目送纳威下楼后,哈利与罗恩、赫敏告别,穿过长长的走廊,踏上旋转阶梯,来到了天文台。金发的斯莱特林已经等在了那儿——他们约了今晚见面,哈利将收到的发带和纸鹤交给对方。
德拉科仔细看了看,“他说的那一天是指……”
“决赛。”哈利回答道,“我认为是决赛。”
凝重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弥漫,德拉科努力忽视对方语言中的冷淡,他对发带施了一个检测咒,“这是一个定时的门钥匙。”
哈利点点头,片刻,他坐到德拉科的身边,放松了肩膀,“也许它会带我通向墓地。”他说出自己的猜测。
德拉科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就不该戴着它。”
“我会戴的,”哈利笑了笑,拿回了发带,缠绕到自己的手腕上,“因为‘你’让我戴。”
“那也有可能不是我。”德拉科无力地提醒,“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这未必是危险。”哈利犹豫了一下,还是覆上对方的手背,说道,“我认为证据已经足够明显了,是不是?”
德拉科垂下视线,咬了咬嘴唇。
哈利继续说道,“上次你说我不相信你,可事实是我相信。我认为,你有你的理由和计划,你说过这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几乎一样……”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世界。”德拉科沮丧而生气地说道。
哈利摇了摇头,“我父母还活着和纳威成为预言之子的事不该只掀起一些微不足道的变化,我认为,是‘你’一直在努力保持时间线的完整。”
德拉科发出一声自嘲地笑,“你是在一边指责我破坏了它,一边又在信任我维护了它?”
哈利转了转翠绿的眼睛,“这么说是有点奇怪。可我愿意等,等另一个你告诉我一切,如果这是‘你’的期望的话……”
德拉科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尽管此时此刻他们仍然在年少时的身体里,可他仿佛能从对方身上清晰地看见34岁的哈利·波特的模样——一个信任他的波特,一个会对他说甜言蜜语,安慰他的波特。德拉科知道,这些话对哈利·波特而言很不容易,他习惯了在生命中成为先驱者,而不擅长等待。
他总是喜欢在第一时间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总是喜欢冲在最前头去解决难题。也许——德拉科得意地想着,哈利一生中所有的退步和等待都只属于他。
“今晚你要过来吗?”德拉科发出邀请,反握住哈利的手,收拢进自己的手心里。
哈利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我想我们暂时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不可能真正什么都不管,你知道的,我需要思考一些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没办法很好地动脑子。”
“我理解。”德拉科平静地说道,他注视着他起身,他们的手依然相牵在一起,“但我可以要到一个晚安吻吗?”
“当然。”哈利上扬起嘴角,环抱住对方扬起的头,在嘴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短暂的分开后,又一次相贴到一起,鼻间喷洒的气息相互交融。
哈利准备恪守纸鹤上的要求,他会等,尽管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哈利·波特。
就像德拉科所认为的那样,哈利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事都弄明白,而不是被蒙在鼓里。可现在,他正试图努力地克制自己,想想他上次对德拉科多管闲事的结局吧——神锋无影和钻心咒。
虽然最后证明德拉科确实在帮助食死徒们,但每每看见那道永远被留在胸口的伤痕,哈利都不禁感到愧疚,也许他能有更好的方式避免这一切。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在于如果他不能信任、尊重德拉科,那他们近十年的婚姻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已经过了那个可以肆意冲动的年纪了,就像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对着厄里斯魔镜渴求父母的男孩了。他有他一寸、一寸累积起来的人生,他永远思念詹姆、莉莉和西里斯,可德拉科和他们的孩子才是哈利真正的家人。
只是,等待——真正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特里劳尼的占卜课上,纳威忽然捂着伤疤倒在了教室的地板上,他疼得几乎流出泪来。罗恩担忧地看过去,特里劳尼则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哈利紧张地跪坐到纳威的身边,不可否认的是,在纳威倒地的那一刻,他被吓到了。
诚然,哈利很快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明白纳威是与伏地魔有了感应。然而在它发生之前,他丝毫没有提前想到这件事,这使得它看起来突兀而可怕。
见纳威渐渐恢复清醒,哈利不由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当然有事!”特里劳尼睁着她的大眼睛凝视过来,阴森森地朝纳威逼近。
后者慌里慌张地坐起身,“我没事。”他强调道,可发抖的模样显然在叙述着他的恐惧和不安。
“我送他去医院。”哈利赶在特里劳尼再一次开口前说道。
“不,亲爱的,”特里劳尼说道,“他是受了我教室里的超视感应的影响。如果你们现在走开,就看不到你们从来没见过的——”
“他只是头疼!”哈利厌烦地挡住特里劳尼,一把拽起纳威往教室门外走去。特里劳尼满脸沮丧,像是被夺走了一顿丰盛的宴席。哈利一路拉着纳威走下北塔楼的活梯,而后在一个靠近窗台的角落里停下了脚步,好让纳威可以靠着墙壁缓和一下。
“谢谢你,哈利。”纳威一边揉着火辣辣的伤疤,一边说道。
哈利不由得一怔,看着好友面色苍白的模样,他愧疚地静默着。他无法不去想,纳威原本压根不需要经历这些,如果历史没有被改变的话——
“你需要去找邓布利多。”哈利建议道。
“我奶奶也这么说,暑假的时候,我的伤疤也疼过。”纳威小声咕哝着,“我能看见一些很逼真的画面,像梦一样,但我觉得它们是真实发生的,我看见了虫尾巴……”他压低了声音。
哈利能感觉到对方给予的信任,但他按住了纳威的后背,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只是道,“去找邓布利多吧。”
目送纳威往校长办公室走去,哈利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手腕上的发带。他由衷地希望德拉科能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说服他,让他接受现在所发生的的一切,并让所有恢复原样,让他回到他们的未来里。
下课铃声响起,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从魔咒课的教室里三三两两地走出,哈利站在高高的楼梯上注视着他们。德拉科被潘西和布莱斯等人包围着,四目相触的瞬间,哈利迅速避开了对方的目光,转身往楼上走去。
德拉科顿了顿脚步,浅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几分诧异,但随即他了然地、黯然地低下了头。
“你们又吵架了?”布莱斯忍不住问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波特来我们的宿舍了。”
“他是一个格兰芬多。”德拉科指出。
“但你们从来不顾及这些,不是吗?”布莱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埋怨。德拉科自顾自地往前走着,没有回答。
晚上,纳威回到格兰芬多宿舍以后,把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的冥想盆中见到的回忆告诉了他们,当然——之前巴蒂·克劳奇晕倒一事,他也知无不言地转述给了他们听。四人聚在公共休息室里讨论着这些事,直到深夜,大部分的时候,哈利都只是在旁听着,保证他们的话题与他的回忆没有太大的偏差。
可老实说,哈利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在哪里。难道他真的又要眼睁睁地再一次看着伏地魔复活吗?难道他要任由这些事情发生吗?德拉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缠绕着他,可答案却毫无头绪。
伴随第三个项目的临近,哈利开始陪纳威练习一些魔咒,同时他还得请赫敏帮他复习一些课程,他可从来没有参加过四年级的考试。而且坦白说,就算参加过,二十年过去,早就没什么残留在他的脑海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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