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星期日，也是七月的最后一天。

不过对于恰逢轮上值班的德拉科来说，他再不情愿也还是出于职业道德要值班，和他黑发碧眼的爱人吻别后，他抓了一把飞路粉，喊出圣芒戈的名字，在绿色火焰中消失了。

这天其实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是现任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现任马尔福家主伴侣、“救世主”哈利·波特的生日。

由于德拉科白天要上班，以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尤其是罗恩和德拉科相互看不过对方，因此哈利的三十六岁生日被拆成了两部分过。中午的时候带着孩子去韦斯莱家，等晚上德拉科下班后回到他们家里去过他的另一半生日。

在早饭的时候，马尔福庄园遭到了猫头鹰雨的袭击，虽然现在巫师界已经通网了，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保留了传统做法。大多数来都是自于哈利的同事和同学，达力除了给他寄生日礼物外还写信抱怨他的女儿魔力暴动的比哈利小时候频繁的多，当然也有还在西班牙度假的纳西莎和卢修斯寄过来的生日礼物和贺卡。

纳西莎关切地问候了哈利并且说她和卢修斯祝他生日快乐，他们寄回了许多西班牙的特产和照片。

斯科皮和阿不思恋恋不舍的看着照片上的爷爷奶奶和他们的小妹妹，他们不仅被自家老爸压去上了麻瓜学校，而且为了补齐因为即将要在霍格沃茨上学而耽误的课程，兄弟俩在暑假里也要去上补习班。

可怜的斯科皮和阿不思只想和他们的小妹妹一样和爷爷奶奶一起去西班牙的海滩边上晒太阳，不过谢天谢地，他们还有罗丝和雨果陪着，而且还比西里斯好——他们的大哥哥西里斯今年就要去霍格沃茨了，可谓是受父亲和爸爸关照的重点，他现在正在接受麻瓜大学夏令营的封闭式教育，连爸爸生日都回不了家。

在早饭结束不久后，两个感激于爸爸过生日而不用去补习班的孩子兴冲冲地冲到了壁炉边，各自抓了一把飞路粉，迫不及待地前去韦斯莱家找他们的好朋友去玩了。

事实上，这也是最后一个哈利见到正常的德拉科的早上。

圣芒戈医院四楼，鉴于马尔福家给圣芒戈捐了大把大把的金加隆，马尔福先生在成为一名治疗师后十分荣幸地得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并且他把这个办公室装饰得十分有马尔福风格。

但是当哈利从德拉科雕花的壁炉里走出来并且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他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真皮的座椅毫无温度，泛着冷幽幽的光泽。德拉科早上穿的长袍就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哈利知道，原本挂在这里的还有一件圣芒戈的白色长袍，它现在应该正穿在德拉科身上。哈利走到跟办公室相连的工作间，这里是德拉科平时做魔药的地方，各类药材分门别类地整齐摆放在柜子里，如果不是这里在哈利的强烈要求下开辟了一个大窗户，简直就是复原了半个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哈利走进这个工作间的时候，里面仍然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坩埚上冒出不同的蒸汽，还有的搅拌棒自己在坩埚里搅拌着。哈利的视线在书架上扫视着，说实话他其实没怎么来过德拉科的工作间，因为平时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而在他从傲罗司司长升职到法律执行司司长后，到访圣芒戈的机会大大减少，这令德拉科既满意又不满。

总之哈利很少再一身伤的被人抬进圣芒戈了，前几年食死徒的残党和一部分想趁乱生事的巫师可没少给他们找麻烦。但现在不一样了，该进阿兹卡班的都进去了，血统问题在金斯莱的任期间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就连老牌纯血主义者卢修斯·马尔福都不能阻止他的孙子被送进麻瓜学校上学了。

后来德拉科也向哈利坦白，其实马尔福家也不是完全的纯血统，他们的祖先之中也是有混血的。在这一方面德拉科总算跟罗恩达成一致，那就是现在大部分巫师都是混血的，如果不跟麻瓜通婚，巫师可能早就灭绝了。德拉科战后去麻瓜大学进修过医学后承认，和混血或者是麻瓜出身的巫师结合其实更有利于巫师后代的健康。不过德拉科承认混血巫师好的目的到底是为了让哈利开心，还是为了劝说自己他们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仍然有待考究。

哈利在德拉科的书架上看到了属于他曾经的校长，那位对他抱有复杂情感、始终忠于他母亲的魔药大师的魔药课本。在他们重新在一起之后，他把这本斯内普教授学生时代记满了对改良魔药配方和小技巧的书送给了德拉科。

虽然哈利怀疑斯内普会不会把这些制作魔药的小技巧教给他最偏爱的学生，但是在德拉科看到某些边边角角里写的小咒语后可没轻饶了哈利。

哈利走出了德拉科的办公室，在门口恰好碰上德拉科手底下的见习治疗师急匆匆地经过，哈利赶紧把这个端着魔药赶去病房的年轻人拦住问他德拉科去哪里了。

“马尔福治疗师？他去五楼魔咒伤害科协助治疗了，这回人伤的可够重的。”小年轻火急火燎地说完，他手上的魔药已经开始冒烟了，于是他惊叫一声后飞快地往病房方向跑去了。

哈利在思考德拉科还能准时下班的概率有多少，他猜想德拉科这时候估计在不留余力地对那群傲罗们喷射毒液，用他当年和哈利互怼时十分之一的功力就能让这群傲罗恨不得自己直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受伤来到圣芒戈，因为他们耽误了他准时下班，可能还要继续占用他和哈利约会的时间。

还有十分钟就到德拉科下班的点了，然而德拉科还没有回来。哈利进了电梯，报了五楼魔咒伤害科，等他出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和相较而言冷冷清清的四楼截然不同的火爆场面。

哈利一出电梯就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急匆匆地向哈利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哈利还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搭档，这个出身斯莱特林的傲罗也有着绝大多数斯莱特林的通病，就是喜欢打扮自己。然而他现在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要不是他出声喊住了哈利，哈利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认出来这个曾经跟自己一起并肩战斗的小伙子。

“波特司长？”年轻的斯莱特林傲罗浑身缠满了绷带，狼狈又滑稽可笑地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冲哈利挥了挥手，“生日快乐。”

“你们斯莱特林还真是都喜欢喊人姓，”哈利观望半天也不见德拉科的影子，估计是在治疗室里忙着呢，于是干脆坐到昔日搭档身边聊起天来，“谢谢祝福了，我也祝你早日当上傲罗指挥处办公室主任。”

年轻傲罗耸了耸肩，反而又说起哈利和赫敏·格兰杰谁能竞选上下一任魔法部部长。话题兜兜转转，从他们当年搭班的时候的趣事到现在傲罗指挥部的工作来。

“所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搞成这副样子的？”哈利等德拉科半小时了，他实在是忍不住问了昔日搭档这个问题。虽然他已经离开了傲罗指挥部，但身为法律执行司司长，如果有什么重要任务，也是要经他之手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呢，”看起来对自己伤势颇为不在乎的年轻傲罗突然正色，“我们也是在周五下午快下班的突然接到一个匿名举报，说是有食死徒残党星期六下午在塞尔温庄园集会。说实话我们不是很相信这个匿名举报，毕竟塞尔温一家子都在阿兹卡班了，或许除了当年我的同学，一个远房小塞尔温，不过他们家好像跟伏地魔没什么关系。总之，我们决定还是派一个傲罗小分队前去塞尔温庄园看看。”

“我们不应该过于良好地估计现在的局势，”年轻傲罗身上弥漫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颓丧，“我们接到举报的时候应该多考虑一下的，我们压根儿没把这当成一个大事，甚至没再往上层汇报，我们过于单纯地想把这当成一次对废弃古老庄园的突击检查，我们甚至还计划晚上一起去酒吧喝一杯。这不像一次严谨的任务，这就跟我们平时周末去办公室补一下周五没有写完的文件一样。”

“但这是个圈套？”

“是啊，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圈套。”年轻傲罗眼睛里射出冷冷的光芒，但是他避开了哈利关切的眼神，“那里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荒废的庄园，没有人，哼。我们进去了一半的人探查，里面连半分黑魔法的痕迹都没有，于是我们就全部进去了。我们现在也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知道我们全部都进来了，他们远程遥控，引爆了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麻瓜炸药，那群疯子把整个塞尔温庄园都埋了炸药，还进行了改装，炸药里头被加上了各种咒语——如你所见，正是这样，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十几个傲罗全部重伤。我的状况还算好的，只是皮肉伤，我当时在后面所以没有被那些咒语攻击到，只是被炸药炸的有些狼狈，但靠近爆炸点的那些人情况都不是特别好。”

年轻的傲罗觉得是自己的决策出现了失误，他们自以为已经处在了安全的年代，放松了警惕，从而让那些隐匿在暗处的不法分子有了可趁之机。他现在正一脸懊丧和颓然地拖着满身“不大严重的皮肉伤”守在他同事们的治疗室门前。

哈利也保持着沉默，由于自己的失误从而导致他人重伤，甚至死亡。这曾经是他多少年来梦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和罪孽，虽然他现在已经很少记起他们离别前的神情，但这始终是他无法挣脱的罪。哈利现在不可抑制地想德拉科，那个金发的、脸色始终苍白的、拥有瘦削却又拥有颀长身材的男人，在他年少时期，白日里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让他能忘却世间杂事，而到了晚上他却又是他不敢告知他人的梦中人。而到了现在，他并不厚实却总能给他依靠的臂膀，成了他在悔恨和孤独之海里最后可以依赖的孤舟，虽然这小舟或许已经成了巨轮，海洋是否已经开始被陆地侵蚀，哈利知道，这个男人都已经是他此生不可或缺的了。

两个男人并排坐在圣芒戈医院五楼魔咒伤害科某间治疗室前的洁白长椅上，从他们面前匆匆忙忙走过无数个身穿白袍、胸前带着魔杖和骨头交叉的徽章。由于德拉科的缘故，哈利知道他们来自不同的科室，或许他们之中的某一个正和德拉科交流过病人的病情，不过这些哈利就不得而知了。还有接到通知后赶到医院的病人家属，他们有的像他们一样坐在治疗室外的长椅上掩面而泣，有的焦急的在走廊上踱步。哈利听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姓氏，哈利回想起他第一次听说圣芒戈的时候，韦斯莱夫人是否也是这样匆忙赶来，在被封闭起来的治疗室外焦急等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