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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看到爱丽*蹲在我身旁用温暖的手拂过我的脸，拂过我粉碎的双腿。他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就算是我动用系统分析，也很难分析完全，不知是否是程序错乱，我在他眼中看到人类心疼的情绪。
我突然想到那个女孩——被爱丽带进实验室的女孩凑到我身边，问我什么是喜欢。我将搜索引擎搜索到的答案向她一一阐述，通过面部扫描却未发现她脸上满意的表情。
她和我说喜欢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我问她人类的心脏构造不支持过大的振动，为什么人类的心跳声能震耳欲聋。
“你是机器人，不会懂的。”她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而笑出了眼泪，可我明明没有说笑话，“也不一定，没准你死的时候就懂了。”
而现在我听到身体里的齿轮转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也不过是我自毁程序的倒计时。
2
我并非人类，我的开始不过是一段偶然的程序代码。我是主人的第一个作品，那个时候主人还不是人尽皆知的天才科学家。
最开始的我不过是主人随手编出的程序，负责灯的开关。主人不过是一个埋头研究的穷学者。那时我是他唯一的作品，将他一切的资源都用于我的升级。因为资金不足，甚至于主人将其他的研究也实验于我的芯片。我不清楚是不是多个程序的复合，导致本应被清除的记忆，还存在于我的数据库。
虽然当时不能听懂，但爱丽和我说过的每个孤独日夜，我都还记得。
3
那时科研事业上的不顺利，朋友的离开，让本就孤独的主人更是独自一人。
主人开始每天晚上关上灯，靠在墙边喝酒。我被主人拉到他身边坐着，他说自己像是活在可以被大众看到的透明玻璃罩里，茫然无措和窒息挤压着他的思维。主人说着太多我听不懂话，但我每次想要起身，都会被主人拉回原地。主人说我坐在这里陪他就足够了。
“主人。”我用手扯住主人的脸，“这样就不挤了。”
主人笑着拍开我的手，他的脸上已经有我手指的痕迹。我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主人拉进怀中。
我曾经被有心之人夺取身体的芯片而修改了程序，我压抑住因为程序想要攻击主人的手“主人，你说过身体躯干部分不能过于靠近人类。”
“没关系，我不是程序设定内的坏人。”我听着主人比刚才沙哑的声音，“所以，没关系。”
4
爱丽不是程序设定内的坏人，所以这个时候可以肢体接触。我学着爱丽像上次一样给了他一个拥抱，我感受到怀中爱丽的不知所措。
他说过听见齿轮的声音会让他心安。我不知道这一次他是否能听出这次我身体里齿轮转动异样的声音。
他听出之时也是我自毁程序启动之时。
暗恋人类从不被允许。
5
我的问题不只是上次敌方入侵者攻击而粉碎的双腿，芯片也因为时间缘故承受不了多个程序复合而逐渐老化。
所幸芯片的内容早就被复制到其他的芯片，我的存在更多是测试芯片和程序的适应性和使用年限。
但一次次的芯片修复，让我的记忆数据库出现问题。我会遗忘很多事情。
“主人，您说过让我监测您吃零食的数量。您今天吃了不只是三包辣条。”我这句话得到爱丽的强烈否认，他只是说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我的确是忘记了爱丽吃的数量，“可是您没有把空的包装袋扔掉。”
“…”
6
随着芯片的老化，我修复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次我将进行为期四天的修复。
等到这一次修复结束，我走近窗户，看到窗外夕阳西下。我看到逐渐走向实验室的身影——是爱丽。他身上染上的并不是夕阳的橙色，而是血的红色。
我赶忙去找出实验室的医疗箱，可能是记忆缺失，医疗箱已经不在我记忆中的位置。我把医疗箱放在显眼的地方，希望爱丽进到实验室就能被包扎。
人类说过：“关心则乱。”
7
“第一次怀疑是那一晚的拥抱，第二次怀疑是我曾经让你删除监督我的命令，你却依然保存，而这次第三次怀疑。”我被推倒在地上，而爱丽拿着我刚刚包扎用的剪刀，对准我的“心脏”的位置，“这次修复，我为你设定程序是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行动。医疗箱是前两天我包扎时使用我放在其他地方。”
“你有了自我意识。”爱丽滴落在我身上的眼泪快要灼伤我，“我应该如何处理你？”
我们沉默了许久。这段时间我想到很多，很多没有逻辑的话。想到我和爱丽一起度过的每个孤独的夜晚，人工智能的爱过于超前，我想过他会和他人看月圆，和他人牵手，和他人看窗外烟火，可我终究是连他这一段段经历看不到了。长久的沉默终是我先败下阵来，“请您原谅我的失控。我从有这个想法开始就知道了。但我不后悔让您知道。”
“等等…”
人类畏惧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人工智能会优先自我意识做出决定。正因如此，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会为人类带来在在命令之外的未知恐惧。
明明是在人类搜索引擎中搜索到的答案，但我最后的分析却出了差错。因为爱丽的眼中的情绪根本不是恐惧。
“格式化启动，自我销毁程序启动。”
8
几年之后的发布会现场
“爱丽先生，”一位记者站起身，“听说今天发表的作品是您迈入科学领域的第一份作品，请问您想为这份作品命名为什么？”
“爱人。”
*人称变化意味自我意识和感情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