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WIND对战KI·A的训练赛后，也算是为了转换一下心情，经理早安提议进行一次团建。

“正好这个周休息日也要到了。”他这么说着，帮着煮饭的张姨把菜端上桌。

张姨手艺很好，做的辣菜更是一绝。今天做了毛血旺，鲜香麻辣，让人忍不住想吃三碗饭。

“鬼屋鬼屋！”季原循着味道走到了餐厅。他拿纸巾擦了擦洗过的手，越说越是两眼发光。

因为温和是本地人，她认真思考了一下。鬼屋的话……倒不是怕的问题啦，只不过本市的鬼屋她大多去过，感觉队内不少玩恐怖游戏就哇哇乱叫的胆小鬼不会想去。

于是她转头向戴子昱，试探道：“你也要去鬼屋？”

这种据说入坑游戏时被地下室小丑吓到卸载的人。

戴子昱果不其然拍案而起，神色抗拒：“我反对我反对。”

上次团建明明就是去的鬼屋，还被季原劝说着选择了恐怖指数偏高的一个系列。

……时至今日那个团建视频还在被不断提起。从其中截取出的他的身影被活泛运用到各种场景，简直就是人生黑照。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吧，戴子昱瞥了一眼季原脸上非常刻意的吃惊，踹了他一脚。然后缓缓对着化石。

“教练你说句话呀，别装。”

是了，如果一定要说在场的谁还会被鬼屋吓到，那就是化石——尽管他平时成熟的样子端得很好。

这可能就是反差吧。温和伸了伸脖子去观察，果不其然看见那副冤鬼表情有一霎的皲裂，

甚至于玻璃杯里的茶水都晃了晃。她默默给戴子昱点蜡，哥几个不要在伤害彼此了。

啊，不过化石怕鬼……其实刚开始温和还是不知道的，化石从来没有直播过恐怖游戏这件事也没注意。

直到入队后有个训练完的深夜有人心血来潮，想拉着大家一起玩那时非常流行的联机游戏。

不算是恐怖游戏，但是过程中有不少突如其来的诡异贴图和恐怖npc。

——因为没有人开播，所以听到化石惊叫的人也很好地被控制在了队内。

“真看不下去。”周致摇头叹气，作为过鬼屋时可以站在第一个的那种领军人物，他始终对教练和室友的瞻前顾后表示无法理解。

不过也好，不去鬼屋算是给他减负。

回想起上次团建时被充作是人形立体防御墙的自己，周致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决心反对季原的提议。

那这么说去哪里比较好？

在场的大多数选手平日里出门逛街尚且不多，一时间能想到的合适团建活动更是陈乏难数。

屋内陷入沉默，此时夜已经很深，周致站在训练室的落地窗前，顺手拉开窗帘。明朗的夜空透进来，月光照得屋内的一盆绿植隐隐流白。

而月光能斜射到室内最后一处地方，是训练室深处的一个空荡的位置，桌面上的少量物件摞得齐整。

那是陈升的位置，下午他请假出门，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化石抬起眼望到了木质桌面上一圈空落落的光晕，也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如去玩这个吧。”齐易成许久没说话，一直在低着头划平板，忽然开口。

他把手中的屏幕翻过来展示给队友们看。

适才酝酿了太久，也或许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活动，所以说这话时眼中异常明亮。

……不好，这孩子眼里有光啊。温和战战兢兢地凑近去看，只能见大写加粗的标题——“蹦极”！

团建？蹦极？

全场一瞬间有点静默。左看右看，确认无误。各自掏出手机看了齐易成发在群里的链接。

“本市最高蹦极……给你带来挑战心跳的极限体验……”

戴子昱慢慢读着屏幕中的字，越念声音越微弱。

手指一滑翻到了它的配图，从跳台往下的第一视角，能看见翡绿的江面和两岸的岩石，被边缘的天际衬得有些遥远。

季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看完之后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举起，笑吟吟地回应。

“正确合理新颖的团建，我支持。”

“反贼！！”戴子昱大惊失色。还正确合理新颖，这些形容词除了最后一个还有那些能对上？

一瞬间脑子里貌似出现了很多声音画面，尖叫的扭曲的，涕泪交流的，以及往下对不上焦点的峡谷以及河流。

太超出了吧，他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后缓缓睁大，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团建吗？继而望四周看了看，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拦吗？

这个基地已经没有吐槽役了吗，或者说正常人？

他将最后的希望转到温和身上。

“二等兵良夜，说话！”戴子昱用手肘捅了捅温和，用眼神暗示她正义发声。

“报告，我没意见！”温和啪地关上手机，半是玩笑地说，然后就被戴子昱用因背叛而痛心的眼神盯得发毛。

对不起了海潮，但是她是觉得反正团建去哪里都可以接受。虽然不是一定要去蹦极，但是如果能顺便欣赏一下队友们的表现也不失为上策啊。

尽管这的确是离谱啊，但是如果只是离谱的话那还没有到不能接受的程度。

化石站起来，他看了一圈，语气迟疑：“那你们是都能参加吗？”

环顾四周，又说：“举手表决。”

反正他也是除了鬼屋以外去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全票通过。难道说这个团建真的要被实施了？温和的手有一点点颤抖。

……不对，为什么是全票通过？

她回头看戴子昱，似乎就在刚刚那一瞬，他已经做过了强烈的心理斗争，露出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见她看过来便哽咽道：“既然你们要追求刺激……那我只好奉陪到底。”

说话时还睁大了眼睛，试图挤出一点泪光。

“我天。”一时间温和被他恶心到了，连忙迭声道：“下次就听你的，下次去hello kitty主题公园好吗？”

“海妹啊……”周致站起身向戴子昱走来，握住他的手，说得情深意切。“不要勉强自己。”

随即果断无视了戴子昱不失鄙视的眼神，拍拍他的手。

“那就这么决定了。”化石没眼看，这个队伍到底怎么了？最开始不是这样吧，他刚刚来的时候。“快点来吃饭吧。”

决定了……就这么决定了……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要去蹦极了？温和摸摸下巴，已经开始猜测各位队友届时的反应。

“哎等下，我刚刚就想问了。”季原本来看着戴子昱和周致，估计也是在和温和一样地猜测，撑着脸笑得像只心怀鬼胎的老狐狸。

这时倒是敛了敛笑意，正色问化石。

“一日呢？他今晚都不在。”

问题由正在舀饭的齐易成代为解答了，他把碗递给季原：“他会去的，蹦极这个我之前跟他提过。”

碗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脆响，戴子昱和周致也起身来到餐桌前。

“哎。”温和听见不知道谁低声说了一句——“希望一切都好。”

语速太快，这句话便如水滴湮没在沙堆中一般消失了。

饭桌上突然就沉默了一瞬，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约约猜出是和请假缺席的陈升有关……也是。

下午去取快递，回基地时她碰巧遇到出门的陈升。

这是一个很冷的下午，苍白或灰败的云气在空中轻飘飘地打转，解锁时猝不及防从里面打开的门。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灰蓝条纹的毛绒围巾，抬眼看见陈升神情淡漠的半张脸。

“你……要出门吗？”

“嗯。”他简短地回应一声。温和不再追问，只是提醒他要记得带伞，貌似是要下雨的。

看得出来的，那种表情，明明就是……她形容不出，但绝非是开心或是平静。

像一个人在极度寒冷的雪季里走了很久，再多情绪都被模糊被僵硬了。

她看不确切，但仍知他此刻并不在快乐着。

陈升他是要一个人出去吗？

“记得要带上伞，忘记了也没关系。”她侧着头，半是玩笑：“如果半路下雨，我们会去接你。”

“是吗……”他像是愣了一下，或许是错觉。然后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从温和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他半敛的眼睫，在额前的细碎黑发后轻轻地眨动。

于是他们不再言语，她侧着身为陈升让出道路。

温和挖了一口饭，拌着浸泡着红油的肉片，粒粒分明的米饭贴合着香辣汤汁。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其实她并不清楚，并不去问。

等到了休息日的排位时间后，才正式开始团建。位置在本市最高山——居云峰，蹦极点设在半山腰。

从台上往下看便是峡谷以及宽阔的河面，高度达150米。

那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下午两三点时太阳光温暖得有如实质。

他们乘索道直接来到蹦极点的入口，通过玻璃栈道连接台面与陆地。

温和一向是不怕高处的，她又正好是队伍的前列。便没有犹豫地率先踩上了透明的过道，本想迈脚，当下却没有能够做到。

温和：……？

她迟疑了，循着手臂上的力道，她转头便看见戴子昱哭丧着的脸。

下午光照强烈，透过额前半透明的空顶遮阳帽，在他脸上打下类似于水纹的暗红阴影。

戴子昱飞快地松了手，扶向身旁的栏杆，闭上眼睛，声音突然升高：“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带着我过去？！”

剩下一只手在空气中徒劳地划了两下，貌似在旱地游泳。

“小七快看！”季原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还开始呼唤远处扛着相机的运营。

运营叫小七，是从总部WIND临时安排来跟拍团建的，本是WIND旗下其他赛事分部的全职运营。

一个很新潮的女生，染了一头亮眼的粉发，穿搭时尚，让温和早上见面时立刻便眼前一亮。

“姐姐，恰个v？”她咬着一个水红色的棒棒糖，含混不清道。

温和被这声“姐姐”打出暴击，头晕脑涨地掏手机，连这个称呼的合理性都忘记思考。

此刻小七正在抱着她的摄像机，跟帮她背着设备包的齐易成说着什么。

闻言，她将相机朝向这边举起。但可惜为时已晚，戴子昱早已调整出了正常的姿态，甚至还颇为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没事，孩子不懂事乱叫的。”

——所以有人替他发声吗？他恨不得把现在还笑眯眯的季原当皮艇划过去啊！怎么没人告诉他还有玻璃栈道要过？！本来以为就是眼睛一闭脚一迈的事情，居然还有这么漫长这么艰难的前摇啊！

哎，这可怜孩子。

眼见戴子昱正在逐渐黑化，温和适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走了走了。”她劝解道，“要不你走第一个吧，这样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创到人了。”

不料这么一说，戴子昱更是悲伤：“不，那我会全程出境的啊！！”

已经可以预想镜头对准自己时，依旧双眼紧闭、浑然不觉的蠢样了喂。

那你这样挪着脚走是想走到季后赛结束吗？真的要就这么蹭过去吗？

她在精神方面想给他最大支持，在理智上却感觉再放任戴子昱挣扎的话时间会超出。

于是当机立断，与背后的周致交换了一个眼神。身为森林冰火人老队友，他似乎领悟了自己的意思，马上握住了戴子昱的手腕。

“你跟我走吧。”他微笑，“我们冲过去。”

或许戴子昱本来是想，是想回应这份温暖的援助，用可以称得上感动的口吻。

可正当他张了张嘴，对伟大兄弟情谊的欣赏几乎要脱口而出时，却听清楚了后半句。

“你真———冲过去？不要啊！”语调生生转了个弯。

声音还没有落下，戴子昱已经被周致带着动了起来。

玻璃栈道非常光滑，于是他们向前冲的过程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一路风驰电掣，小七举着摄像机目瞪口呆，她遥遥对着周致喊，希望他就这样冲到终点不要停下来。

“真的很适合做成动图表情包啊！”直到二人已经到达蹦极点入口，她结束录制，开始检查刚才的视频。

“谢谢你啊。”抵达入口，小七无不动容地对着周致，“我要把这段当成转场素材。”

“真的太合适了。从近到远……别的视频也可以用上！”

她比划着近大远小的手势，极力赞扬着那段视频的娱乐价值。

所以，尽管周致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确实已经被用作是素材的主角了。

终于明白戴子昱忌惮的东西了……靠在栏杆边，他无心理会山谷中的风自下吹拂开额前的碎发，沉默应对室友的幸灾乐祸。

总归是全员到达台面，化石清点过人数，便准备带队进入蹦极点了。

决定进行离谱的团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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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