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风俗业的大头，就不得不提到日本这个国家。

从上世纪50年代起至今发展已60年，从业人士超过30万人，年产出约2兆3千亿日元。不可否认的是其业已形成如今占日本国内GDP 0.4%的巨型产业。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复杂化的。追本溯源，不外乎是战争的催化，女性社会地位持续低下等种种原因。导致现如今即使是在颁布了《卖春防止法》严厉禁止的情况下，那条法律的红线仍旧宛若渐近线一样无限接近却永不相交地擦边。

东山亚子过去存在的世界里由于恶魔存在的原因，风俗业这一灰色地带一直繁荣昌盛。

大概是带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味，自从恶魔行踪被发现，枪械事故、内战暴动，作为与美国交好的日本内部一度也迎来了严重的枪械滥用。随之而来的是曾经作为边缘人物的极道迅速发展，使得包括风俗业在内的一系列灰色产业链都水涨船高。

在枪之恶魔登录约五分钟，杀死120万人左右后，各国对恶魔的恐惧，对武力的需求空前高涨。尽管政府第一时间限制持枪，限制报导，出台一系列政策打压□□，但是社会空前的压力还是使得以上一系列措施收效甚微。

东山亚子曾经就差点踏入这个行业。如果不是她跪地大哭，加上姐姐东山小红一起向父母保证会在一个月凑够哥哥上大学需要的昂贵生活费，那么现在她大概也会在某个夜总会当陪酒女，跳脱衣舞，又或者去洗泡泡浴。

亚子曾经想过没有恶魔存在的世界是不是会更美好。

在午夜梦回，被饿得睡不着觉、被任务压迫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亚子梦想着一个没有恶魔，没有恶魔猎人的存在。那大概会是一个比现在更加美好，更加和平的国度。

而现在，亚子已然抵达这曾经梦想过的世界，但却和她曾经待过的世界并无什么区别。

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经过刚刚一面倒的热身运动——那对亚子来说仅仅是傻瓜也能做到的操作。她去公厕将身上的污渍草草清洗一番。

极道的家伙们身上也没有多少现钱，亚子没敢拿银行卡，带着还在滴水的外套和头发就匆匆跑路。

她拿着搜刮来的钱去了临近红灯区的三无小旅馆。大抵是不需要身份证明的缘故，收费要昂贵的多，环境也十分脏乱，地面有着许多不明垃圾、烟头、塑料壳。她去时还从老板那里买了一件旧衣服，又买了一份便当，一套下来搜刮的钱财就花的七七八八。

她尝试过把外套的血渍洗干净。但是不论怎么揉搓，那些褐色的痕迹都久久停留在上面。亚子于是细心地把它晾干，又妥帖地收理好，准备过几天去干洗店问问。

现在她身上又是一贫如洗。

一连几天，亚子只是很迷茫地窝在旅馆。

她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没有家人存在的世界，自然不需要她再为了赚钱奔波；没有恶魔的世界，也不需要她像那些尽忠职守的恶魔猎人一般斩杀恶魔。

她只是茫然地，不知所谓地愣住了。

东山亚子从前幻想过很多次这样的生活：不需要被压迫去赚钱，去拼命。她吃饭在想，睡觉在想，饿肚子在想，死里逃生的时候也在想，想得咬牙切齿，想得痛不欲生。

可是现在当这个愿望真正实现的时候，她却无所适从。

她可耻地开始怀念那段日子。

可怜的东山亚子。

时至今日，她内心的天真与梦想早就消磨的一干二净，留下来的残骸，不过是遵循巴普洛夫的狗一般的行动来对命令做出回应的躯壳罢了。

……还是回去的话比较好吗？

……要、回去吗？

……为了回到那个地狱里，继续努力……

脑子里的声音开始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条好狗

东山亚子躺在床上，只感觉世界在旋转着。许久后，她长叹一口气，沮丧地走出门，准备用身上最后的钱买几个饭团，再屯点卫生纸。

她走下楼。前台的服务员正在偷偷摸摸地吃东西。亚子望了一眼，见到熟悉的速食面包装袋时顿了一下。

“早上好。”

服务员见她望过来，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咿！啊诶诶……早上好……”

气氛陷入冷场。亚子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喃喃道。

“……那个、好吃……吗？”

“还行……你想吃？”

“啊欸、不、不不不不不……我只是想问……这个、这个，多少钱……”

“200日元。”

亚子问完，对着服务员略一鞠躬，又跑着上楼去，只留下身后满脸莫名其妙的对方。

她过去关注过速食产品的价格，不如说她从出生到现在人生80％的食物摄入都是速食。换了个世界，亚子以为物价会有很大不同，可是现在看来两边也并没有太大变化。

可怕的世界，可怕的资本家。

连恶魔都不会让他们降价。

她回到房间里，先去洗漱间仔细将自己打理一番，又换上昨天买的一套旧裙子。额头上三个发卡闪闪发光。

亚子想到过去姐姐在公安工作时，难得休息的时候，就打电话叫自己一起久违地去逛街。姐姐的新搭档戴着可怕的鸟嘴面具，却会温柔地给她们俩买冰淇淋。他们三人就一边走在东京的街头，一边慢慢聊天。

亚子喜欢姐姐这个爱好和平的搭档。他在亚子苦恼的时候给过许多建议，而现在，她也想到对方过去曾经告诉自己的道理。

“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先交个朋友怎么样？”

“欸，不知道交朋友的方法？哈哈哈”

“唔……那就先尝试着和对方建立一点联系，比如请她吃饭，给她买东西什么的。”

“要大方一点哦。”

亚子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感受到那股虚幻的沉甸甸的重力。

她想到那个少年递给自己的食物和外套，心满意足地定下目标。

先找到他，然后把外套还给他，再帮他买100份炒面。

……

亚子决定先从赚钱开始完成目标。

这是她心情最愉快的一天。过往的一切压力都消失。到现在，亚子才开始享受来到新世界的悠闲。

但是人生不如意十有**。

她先去附近的咖啡厅问了一圈。亚子从前做过兼职，能简单拉花。说不定能在那个男生来的时时候游刃有余给他拉一杯喜欢的咖啡。

“抱歉呢，东山小姐，您不能提供身份证明的话，本店很难录用您，非常不好意思。”

亚子又想去当便利店收银员。说不定下次那个男生打完架来买炒面又或者便当的时候，能认出给他找零的是那天遇见过的人。

“对不起，东山小姐，您连住民证或者驾驶证都不能提供……我们也非常为难啊。”

亚子浪费了两天的时间，听取了一片不采用的回复。当然，没有身份证明，没有住所的东山亚子在他们眼中确实挂满可疑的标志。但她过去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涩谷市区。

下午的街道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东山亚子挤在时髦的人群中，感觉羞耻心与自卑感在不断蒸腾。她在楼与楼之间的背阴侧徘徊。中午吃的饭很快消化了，亚子蹲在角落，拿着报纸数着被拒的兼职，注意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眼前是一个拿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戴着眼镜，镜片反光倒映出亚子惊讶的脸。

“啊、欸，是挡住您了么？非常抱歉，我现在就……”

男人脸上笑眯眯的。往前一步，安全距离内的靠近带来一丝压迫感，制止了亚子想站起来的动作。他稍稍弯腰，朝着亚子伸出手，脸色因为背光埋进阴影里。

“你的父母呢？这个年纪的女生还是不要在这附近待比较好，非常不安全哦……”

话音刚落，他听到亚子肚子应景地发出咕的一声，羞得满脸通红。

“……你饿了吧？”

……

男人找了个附近小巷内的居酒屋。大概还没到高峰期，店内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看起来困倦的厨师在吧台内坐着。

亚子被男人按着肩膀坐下。

他的手捏了一下又松开，拿起旁边的茶水倒了一杯，放在亚子面前。桌面油腻腻的，上面还有些污渍一样的黑点。亚子拘谨地低着头，双手放在桌下，不安地搅动。

“你现在还没有成年，为什么要往那种地方跑呢？是有什么烦恼吗？”

他说的那种地方是风俗店。亚子当时蹲着正在看墙上的小广告，想找一个可以□□的电话号码。这些小广告还包含了很多暴露的涩情图片，把亚子需要的信息掩藏在穿着比基尼的酮体之间。

这里是风俗店一条街。

“……原来是这样，因为离家出走要找兼职，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男人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亚子蹩脚的谎言。

他状似苦恼地想着，左手摸着下巴，眼睛往斜上方瞥，嘴里拉长音调。转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珠一转，把旁边的菜单推到亚子面前，不顾她的拒绝，说道。

“这样吧，亚子妹妹，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吃完饭我们慢慢谈好不好？破费？没事没事，好歹我也是个成年人，请你吃一顿饭还是没问题的，不能拒绝哦，不然你回家去父母看到也会担心吧，吃饭可是很重要的哦。”

亚子推辞不过。男人的过分殷勤让她坐立难安，没办法只好在菜单上随意指了一个最便宜的菜。想想又像是过意不去似的，又去了趟厕所。

回来的时候，亚子注意到角落里除了他们两人外，又多了两个新顾客。坐在对角线的最里侧，只露出一点黄黑夹杂的发丝。

亚子有点犹豫地坐在位置上。桌面摆满的饭菜散发着热气。见到亚子回来，男人将右手边的茶水推到亚子面前，见她落座，又十分自然地起身，坐到亚子身旁。

“先喝口茶吧，刚刚都冷了我就重新倒了一杯。”

亚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男人顺势俯下身，将耳朵贴近亚子。亚子闻到他身上带着浓浓的香水气息，有点刺鼻。

“没事哦，店里现在也有别人，像刚刚那样谈话可能会被听到，亚子也会觉得困扰吧，”男人悄声笑到。“这些都很好吃，亚子妹妹要试试吗？”

亚子缩了缩脖子。

她看着桌上的菜，有些为难。

“我果然还是算了……对不起叔叔……我有点不舒服，今天还是先走……”

她几乎要退到最里面的墙壁上扒着了。整个人都在往桌底钻，似乎想要凭借自己娇小的身躯，在不碰到这人的情况下尽可能往外逃去。

肩膀拢上一双大手，用力按在亚子的骨头上。男人缓慢地将亚子压向自己，脸上还是刚刚那副腼腆的笑容。

“为什么不乖呢？亚子，我说了快吃吧？”

亚子的脑子轰地一声巨响，她的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看到男人把那一小碟的菜推到自己面前。

“不要让我生气。”

这章还是没有涉及到太多原著人物捏（对手指）

亚子be like：想亖，但该亖的另有其人.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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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