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在踩点来到游戏厅时,亚子没想到这种地方还会有暂时歇业的一天。

她难得站在门口盯着眼前的告示发呆,结果只在最开始见过一面的老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把东山亚子拉到一边。

“你最近别来了,给你放一个星期假,下周来。”老板抽着烟对亚子通知。

“啊……为什么?”

“要找人。”

老板打断了亚子的询问。她听到店里拉下的卷帘门后有着隐晦的杂乱脚步声。

亚子瞥见那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里影影绰绰,像是有着许多人来回走动,又被老板吐了一口烟气打断视线。

“不该你看的事别好奇,傻瓜才能活得长久。”

老板挥挥手,像在打发一只小狗。

“走走走,快走。”

亚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打发走。

没有工作,也就没有收入。这个月正在月中,上个月的工资留下来的屈指可数。亚子自从工作从来不吃早饭,都是指望着游戏厅包饭的午餐和晚餐,连吃带拿。结果现在最主要的‘餐馆’被迫关门,她手里的闲钱还不够买个饭团。

享受过规律的一日两餐的日子,身体就会在固定的时间自动索求碳水。她靠吃卫生纸渡过了四天,第五天的时候,饿得满脸绿光,在大街上游荡。

能大半夜在街边饿到爬行,东山亚子是独一份。因为她从前实在饿到受不了的时候,会去找自己在公安的姐姐,两人商量着去‘仙人跳’——指找个好心同事请吃饭,最后让对方给钱。

那时候她仍旧要为了家人奔波,但是饿肚子的时候,却有人陪她一起挨饿。

现在没有了。

这样想着,她脚步一转。朝着来这个世界时第一次降落的位置,那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S.S MOTORS

在路过这家店时,亚子停下了脚步。

她原本打算去找那天自己第一次见过的男人,想着厚颜无耻再去蹭一顿饭吃。因为她实在是没有任何朋友能够救助自己。一番纠结后,就选中了这个冤大头。

他记得对方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过,但是那种不重要的东西早就忘记了,所以现在她又心虚又紧张。

但是现在。

摩托车店本来该用来展示精美又暴力的摩托车的巨大落地窗,在此刻已然被敲出一个大洞。洞口周围杂乱粘连着胶布残骸,地面破碎的玻璃渣反射着头顶的月光,熠熠生辉。

亚子闻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气息。

路灯下的飞蛾增多了。

她犹豫一番,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本该在下脚时发出声音的碎玻璃在踩上去后没有丝毫声响。亚子弯腰从洞口钻入,黑暗中,只有头上的发卡在闪烁微弱的光。

室内靠近玻璃的展台处,那台曾经放在上面展览的摩托车已经倒在地上,中间是躺在血泊中的成年人,还有两个正在崩溃的矮个子黑衣人。

亚子停下脚步,看到那曾经与自己有过一饭之恩的黑发男人艰难的抬起头。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亚子站在角落,看着他渐渐微弱的起伏。直到那涣散的光在某一刻回光返照一般,颤颤巍巍地凝聚起来。就像那天夜里,他蹲在公园里对着亚子伸出手的时候一样。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对亚子做了一个口型。

他身上满溢而出的、再也无法遮盖的黑色的丝线,在常人不可注视的维度中丝丝缕缕地浮现,直到最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亚子站在原地。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脚边倒地的摩托车亮晶晶的,像谁的眼泪撒在上面。

记忆里戴着面具的暴力恶魔又开始对着亚子微笑。

“试着对给过自己好处的人好一点就可以了吧。”

“有点……难办呢……”

“小亚子是因为没有钱给好处吗?那就说请他吃饭然后结账的时候让对方付就可以了。”

“苦恼的不是这个方面,只是一想到要和不熟悉的陌生人为了某个目的交谈的话,可能我会紧张到吐出来的吧……呕,感觉光是想象一下就会吐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就想一个理由吧。无论如何也不得不做的理由,等到下次没有勇气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继续做下去了。”

东山亚子害怕暴力,却不讨厌暴力。

所以她害怕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男人,却并不会讨厌他。

到现在也一样。

亚子走上前去,无视了一旁的两人,蹲下身用玻璃在手心划破一道伤口。

“好痛啊……”她小幅度地哆嗦着,又掉下了眼泪。“这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没办法啊……”

“如果变成杀人犯了的话,大概就拿不到这个月的工资了吧……”

亚子伸出手。

她的右手正在缓慢地滴着血,那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指流下,再沿着手伸过来的轨迹,连出一条点与点连接的红色虚线。

虚线蔓延到男人的嘴边。

她闭上眼。

……

……

地面涌出血液。

不,是他佐野真一郎在涌出血液。

他张开嘴,嘴里的血沫涌出,像无数颗红色的青蛙卵。俯趴的姿态压迫胸口。

他只能从喉管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听到耳边绝望的哭嚎和呢喃,直到眼前出现大片的黑斑,耳边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脚步声也逐渐远去。

他看到躲在阴影里的女孩抬脚走来,她嘴角和眼角的小痣随着走动忽上忽下,然后伴随着场地的呼唤,从一颗黑点扩散、侵蚀,直至最终化成黑暗。

恍惚间,他看到在天花板处盘旋的飞蛾,它们正扑闪着翅膀。

佐野真一郎的记忆逐渐从思维深处浮现。

啪嗒、

啪嗒……

他的世界又充斥着血液奔流的声音。

轰隆隆、轰隆隆。

那些肮脏的血液在地面流淌,像一条蛇缓缓爬进。然后眼前的场地圭介的脸,神秘女孩的脸,变成了那个与他此刻一同倒在地面的、肮脏的尸体。

他想起自己杀死那流浪汉的那天。

那流浪汉扭曲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他的牙齿掉落在地面。

佐野真一郎从未忘记这个画面。

但这次。

那些被隐藏的、被遮盖的细节终于展露出来。

在尸体长久瘫倒在地面上时,某一瞬间,绿油油的苍蝇开始飞舞。

地面充斥着飞溅的暗红血液和小块的组织碎肉。

他看到从被这些东西覆盖塞满的地面的砖缝里,蚂蚁成群结队地爬出。

它们旋转着、拱卫着那一颗颗枯黄的、肮脏的牙齿,形成了死亡旋涡。

四周,

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向这处中心吞噬。

那流浪汉涌出的黑色液体,从他那破碎扁平的脑壳中,肮脏浑浊的脑组织液和泥土的混合体中,流淌。

血泊仍旧在扩大,伴随人体被击中脑干后的反射抽搐,那盛大的血泊宛若母亲子宫中的羊水,与蚂蚁们悉悉索索的声响一起,流淌出一圈、一圈、一圈。

环绕。

血的轨迹像树桩尸体的年轮。

脱胎、孕育。

那倒地的流浪汉的遗体逐渐沉入血泊之中,嘎吱、嘎吱地挤压,发出声响。

像有一张无形的嘴吞吃入腹。

随后一切的声音都慢慢地变弱、直到无声。

佐野真一郎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

“……哈、哈……哈……”

咚、

咚咚、

他的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

直觉不断预警,肾上腺素飙升,催促他立刻、疯狂逃跑。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理解

——然后一刻

某种生物降临了。

黑暗、

恐惧、

未知、

直到耳边的分贝到达最高处的频率,就连心跳声也突兀消失。在一声尖锐的巨响后,一切重归空白

死寂

死寂

死寂

死寂

死寂

死寂

死寂

死寂

……

分娩

——

[■■、■■契约■■]

欸?

然后黑夜笼罩下来。

佐野真一郎面临恶魔诞生瞬间,理智鉴定大失败,san值清零,陷入临时疯狂

不知名恶魔:汗流浃背了吧老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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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

[电锯人+东卍]请不要对你的杀手朋友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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