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中调09

因为要驱车前往两个小时里程之外的郊区,于是经理决定给要前往的几个人都放一天假,吃过午饭就出发,他也问了唯一不熟悉的那位顾客是否有时间冲突,得到的答案是没关系。

大家都能发现经理对待这位顾客的态度虽然礼貌但却有点不爽的意味在里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觉得这小子来历不明看起来还一副社交障碍的样子,他不想女孩和这样的人交往,所以他带上了杰克——这位自己欣赏的勤劳开朗的好员工,杰克对女孩也有些好感。

救命……爱丽丝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一直以来她的心思都在冬兵身上,基本没关注过身边的npc,她比冬兵更不想与普通人有什么交集,要想和她在一起,首先要命够硬。

那么在出发之前基于以上人物关系,我们来简单总结一下吧——

首先是经理,三十多岁,此次出行负责提供自己的大皮卡并担当司机;

然后是珍妮,受害者的姐姐,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在经理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后顺势坐了上去;

其次是杰克,后厨帮工,二十岁左右的黑皮体育生,对女孩有一定好感,此次主要负责让女孩别成为电灯泡,他坐在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再之后是女孩,即爱丽丝本人,人设是人畜无害的打工少女,她下意识的想将冬兵和其他人隔离开来,所以坐在了后面中间的位置;

最后就是冬兵……他的情况一句话很难解释清楚,但总之他是好心跟来,可是由于两边信息不对等,导致爱丽丝觉得他是为了试探自己。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该如何评价这个组合呢……如果没有冬兵的参与、如果爱丽丝真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女孩,他们就很像是恐怖片里最后会死到只剩一个或者一个不剩的炮灰主角团。

但这些都是假设罢了,就算真的有变态杀人狂,什么汉尼拔夜魔十二宫杀手捆起来都没有冬兵一个人可怕。

想到这里,她笑了出来,随即顺理成章的看向了坐在旁边的男人:“谢谢。”

接着她缓缓倾过身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有几天没睡了吧,再加上始终要打起精神维持伪装,就算是她也有点累了,她忽然有点想念在纽约的时候,她一边大骂一边把碎的东一块西一块的死侍收拾起来带走、听他只剩下一张嘴也能和他那群狐朋狗友骚话不断;又或者在公寓里把艾迪和毒液的争吵当做背景音调酒,等她调完这杯酒,他们的争吵也就结束了,然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艾迪嫌弃她看的片子太烂但是毒液也喜欢,所以他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那样的日子很轻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我意识过剩的千方百计接近一个孤独的男人。

这根本没有必要,像他这种人在哪里都能活得下去……是的,她比谁都了解这一点,因为她也一样。

她缓缓地移动手指想要触碰身边的那支仍有温度的血与肉的手掌,他没有激烈的反应,因为这不是另一支杀人的金属手臂,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回避开了。

她睁开眼,微微抬头只能看到他冒着胡茬的棱角分明的下巴,她忽然有点期待他能低头发现这条丝巾下隐藏的秘密,因为他们的关系再无法更进一步,继续这场伪装已经没有了意义。

休憩了一会儿之后她加入了经理他们的交谈中,两个多小时过去后车停下了,他们到达两天前夜里的事故现场。

公路不同于其他现场,就算是少有人经过的偏僻小路也要在事故发生后尽快清理出来,所以现在这里除了被车压过的草地和被撞出一道痕迹的树之外再没有剩下其他痕迹。

他们下了车,珍妮的情绪更差了,经理顺势就去安慰她。爱丽丝望向草地后的方向,同时回想着在警局看过的记录,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边有人住吗?”

是的,在记录里清楚地写着附近只有一家废弃的住宅,那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在此居住不肯搬走的家族,直到这里的支柱工厂倒闭,居民陆续都搬去了城里,那家人终于也消失在了时代的车轮里。

可是刚才她分明看见远方有人影闪过。

那个距离太远了,经理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而她在与冬兵目光交接时就已经后悔了,无论是否引起了他的怀疑,这种本就透露着怪异的发现根本不该让那几个人知道。

此时时间还早,夏日炎炎,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让人在人迹罕至的郊区也有充足的底气去一探究竟,珍妮觉得可能会有目击者,非要去看一下,他们又上了车,沿着崎岖的小路向荒凉的草地后行进。

越往前的道路就越是狭窄且杂草横生,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她刚才看错了,直到他们从两片玉米地中间的小路穿过去后的前方出现一座仓库,他们才终于确定这里确定这里确实是有人住的。

不……这对吗?爱丽丝却开始怀疑人生了,因为警方的调查记录里明明白白的写着附近没有居民,但无论是这篇快要成熟且尚未采摘的玉米还是仓库前停着的拖拉机却宣告了这里有人的事实,难不成是警察随便乱写的?开什么玩笑?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看过警方的记录,只能随着众人一起下了车,经理他们喊了几句没有回应,随后他们打开仓库门走了进去,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骚臭味,里面是养着几头猪,他们很快就退出来把门关上了。

“这里没有人,但是人应该就在附近。”经理说道,“我们分头去附近转一转,看见人了就电话联系。”

是的,这是一个有手机的时代,但是她赌根玉米,他们的手机……“没有信号。”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经理点头:“那我们就约定一个小时后回到仓库,我和珍妮去东边看看。”

其实一直沉默着的冬兵这时候开口说我们不应该分开,重点是经理想和珍妮单独行动,所以别人就别想跟着了。

而爱丽丝也想单独行动,但这里就她看起来最为弱小,其他人都不同意,商量的结果就是杰克留在仓库守着车,而她和冬兵一起去西边看看。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向西偏移,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女孩穿着清凉,露出的大片皮肤在阳光下似乎半透明,而男人裹得严严实实,但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照顾女孩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一边说道:“这两天没有下雨,我们来的那条路是土路,如果有车辆驶过应该会留下痕迹,但是没有,所以这里不会有目击者。”

果然是试探!爱丽丝阴暗的想着,她装作有点错愕的看向他:“是吗?您还观察到了这些。”正常人谁会看地上的轮胎印,“那为什么在来的时候你没有说?”

“他们不会听。”冬兵没有解释更多,他当然能看得出经理不会听自己的话,杰克更是把他当空气,而珍妮的精神状态根本没有讲道理的空间,也就只有女孩可能会听他说一句了。

“还请你不要责怪他们,他们只是想陪伴珍妮找到一个出口。”这句是发自她的内心。

“等到汇合之后我会劝他们尽快离开。”这句话同样,爱丽丝始终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对于那几个普通人而言还是尽快离开更好,之后她可以独自再来调查。

旁边的玉米地散发出一阵清香,如果不是有他在这里,她一定会掰下来一穗尝尝,真正的侦探不是用眼睛一看然后站在原地思索一下就能得出结论,而是恨不得用舌头舔过每一个地方……

“……先生?”她露出不理解的样子,因为他真的掰了一根。

“前面有人。”他忽然说道,透过被他拨开的秸秆,这下她也看见了,那应该是一个身材单薄的男人,手里还拿着猎枪。

冬兵按住她的肩膀,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她此时已经趴在地上了,可是两人互相牵制下谁也不能追上去,居然就这么让人跑了。

爱丽丝忽然很想要史蒂夫的那个振金盾,如果她现在手里有这个东西,她已经把冬兵拍倒在地了,但是很可惜旁边除了玉米就是石头,这些东西拍他头上最多HP-1,或者她可以用自己的头去撞,比一比谁的头更铁……

他们立刻原路返回,但是心中不好的猜想已经化为现实,本该在原地等待的杰克不见了,车子还在原地,她也去看了车里留的一些现金也还在,所以这不是简单的抢劫。

“这边。”冬兵示意她跟着地上留下的拖动的痕迹,而她却在仓库里拨开地面上铺着的稻草,之前她没有进来,现在露出下面一个红色的符号,这个图案像是两条衔尾蛇首尾交接组成的一个圆圈,让她想起曾经在埃及见过的古老的召唤仪式,虽然图案不尽相同,但诡异邪恶的感觉却如出一辙。

她记下了这个图案,转身就跟随他追踪杰克的痕迹,这些痕迹很快就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沉重的脚印通往树林之中。

如果凶手只扛着杰克一人,那么根据这些脚印可以判断凶手的体型是个超过三百磅的巨人,这不是他们在玉米地里看到的那个身材干瘦的男人。

爱丽丝瞥了他一眼,现在他们两个才最应该分开,一个人去找杰克、另一个人去找经理和珍妮,但是偏偏她不能赌自爆身份后他的反应。

以家族为单位的犯人往往喜欢把猎物带回老巢处理,所以他们没发现杰克的血迹,相比之下他危在旦夕,在去救人之前冬兵给了她一把枪:“会用吗?”

“……应该可以,我见到过爸爸打猎。”

爱丽丝的沉默敷衍被当做是紧张与恐惧,男人始终走在她的前面,而他给自己的枪里有子弹,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这一路上她有多么可笑,他根本没有怀疑过她。

她宁愿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也不肯相信他真的只是好心;亦如她从头到尾只想着如何隐藏自己,却不顾是否会令其他人陷入危险。

当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她想起很久之前毒蝎一般的女人贴在自己耳边的低语:‘亲爱的,我们才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是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才能野蛮生长的人,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就去逃避吧,逃避哪怕一点能照见自己这副丑恶嘴脸的光亮,然后继续狡猾的苟活下去。’

是她造成了这个糟糕的局面,就该由她把那三人带出去。

“我去找珍妮他们,你继续去找杰克。”就好像是杀青的演员一时间很难出戏,她还在用那副轻柔的语调说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让他皱起了眉:“你不能单独行动。”

“找到人之后我们在仓库汇合,相信我。”她说着向后撤步,最后留下一句:“你自己小心。”

这要是再感觉不到不对那他就是白痴了,但他只盯着女孩离开的方向几秒后就回过头继续追踪,无论女孩的真实身份如何,有一件事都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他耽误的越久,杰克生还的可能性就越低。

时至黄昏,另一边的爱丽丝沿着东方寻找两人的痕迹,在这边她还发现了一个平静的湖泊,湖边插着一个被风吹得很旧的木牌,上面写着——水晶湖。

这个名字看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她在脑海里好像抓到了什么信息,而就在这时,一声女性的尖叫声传来,她神色一变,立刻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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