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日祭

莲花绽放,盛夏将至。幻想乡又一年的夏日祭典即将来临。

花匠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枯瘦孱弱的青年了,他的身材已比幽香高大许多,皮肤也由苍白的病色转为健康的小麦色,声音也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幽香还是和初见时一样,沧海桑田,都不能动摇她绮幻的神采分毫。

令人意外的是,幽香是各种祭典宴会的常客,因为她会找旗鼓相当的老对手打个痛快。所有人都会尽力避免事态演变成那样,她故意灌醉那些豪爽好斗的鬼族酒豪,伙同她们把会场闹个天翻地覆。

往年的夏日祭,两人都是各过各的。花匠曾经也想随同幽香去参加那些危险的宴会,但幽香拒绝了他的请求,主要是不想闹出人命。

幽香就像是花匠的太阳,他这株向日葵永远地仰望着她、注视着她,一刻也不曾移开视线。

幽香也是花匠的月亮,他这株脆弱的夜昙,只有在月光下才能无声地绽放,再无声地凋零。

花匠完全是作茧自缚,他就算随时搬离花田,幽香也不会反对,更遑论挽留。

事实上,幽香对任何形式的生命都一视同仁,具体表现就是全都无所谓。

除了怒放的鲜花,她心中大概没有任何东西的地位是特殊的。

两人固定会在早晨一起打理花田。妖精们一开始还会大呼小叫,如今也都习以为常。

“幽香大人,恕我唐突,今年的夏日祭,可以与您一起度过吗?”

“为何?”

“我是说,有些不得不处理掉的花草,可以支个摊子卖。”花匠斟酌言辞,“当然,您并不需要金银钱财,我只是想着这样做不至于浪费。”

花田的主人颔首同意。

“那么,此事于我何干?你一人也能办到。”

“哪怕就这一回,我……我也想与幽香大人一同享受祭典。”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幽香细长的双眸眯起,盯了一阵面前的花丛。

“是我僭越……幽香大人若是觉得烦扰,我一人去便是。”

“无妨,只这一回也罢。”

“什么?”花匠有些晃神,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爽快得令他更加不安。

幽香若无其事地往别处去了,仿佛花匠刚才什么也没提似的。

“哎呀呀,真稀奇,莫非这是什么异变?”

成群的夜昙花丛后面,两根触须随风摆动。莉格露冒出半个头,圆圆的眼睛正狡黠地闪着光。

“……你什么时候在那边的。”

“我发现你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放肆了哎!”莉格露鼓着脸颊,飞了出来。她也依旧是那副孩子般的身形,若是忽略她非人的外表,和花匠站在一起,简直像年轻的父亲和他调皮的小女儿。

“明明你以前还会尊称人家妖怪大人来着!”

“没有啊。”花匠认真道,“我只是觉得和莉格露的关系亲近了很多,是好朋友!当然,我依旧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哼……这、这还差不多!话说回来,幽香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去人间之里参加夏日祭了,或许她也很怀念吧!”

“怪不得,我还在想,就凭我如何能说动幽香大人。”

“在巫女那边举行的酒宴……估计幽香大人有点腻了,想换换口味。这也只是我猜的啦!我们这种小妖精过去,只有挨揍的份。”

“这个酒宴,怎么听上去更像武斗擂台……”

“很久很久之前呢,人间之里开过园艺班,请过幽香大人授课哦!”

“是吗……完全想不到幽香大人当老师的样子。”

“但是后来,慢慢地就不再去了,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莉格露困惑了几秒,很快将其抛诸脑后,“总之,我会来摊上看看的!”

花匠在期待中迎来了祭典。

他早早地支好了摊子,干起活来十分利索,顺便帮助了其他居民们布置街道,忙得不亦乐乎,直到傍晚才回到自己摊前。

街道两边的小摊已经开始预热,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这是幻想乡所有居民,可以抛弃身份种族之别、尽情享乐的一晚。到了晚上零点左右,还会有盛大的烟火表演。

花匠已经事先搬运了一些商品过来,幽香会带来剩下的一些。

她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撑着她标志性的长柄洋伞,从夕阳晚霞边飘然而至,落地一个华尔兹舞蹈般的转身,便将伞收了起来,步伐丝毫不乱。

幽香无论何时都保持得体。那把伞固然彰显优雅的淑女气质,可花匠也见过她和人对决时,从伞尖喷出的巨大光炮,轰平一座山丘绝对不成问题。他也不会天真到把幽香看作一名文质彬彬的真·淑女。

他对幽香的认识越真实,对她的恋慕却越来越深刻,一分也不会消退。

若是在外界,他就属于那种被妖怪迷得无可救药,然后家破人亡的怪谈笑料吧。

在幽香的花摊上,游客们可以直接买扎好的现成花束,也可以现场动手,依据自己的喜好制作,价格亲民便宜。花匠热情的解说也在游客间大受好评。

幽香坐在一旁的暗处,安安静静地扎着花束。

一个穿着红蓝两色道袍的女人在摊前站住:“花匠先生,别来无恙?”

“这不是八意大人嘛!”花匠欣喜,“好久不见!”

“嗯,看来你恢复得很好,十几年前那场大病完全没留下痕迹呢。”

她和幽香都装作没有看见彼此,花匠会意:“八意大人,要不要来挑一束花,送给重要的人呢?”

八意笑道:“承蒙好意。”

八意正挑选着,一位蓝裙少女拉着同伴也来到摊前,她的那位同伴,一名气质凛然潇洒的白发少女,看到八意,脸色不由得一僵。

八意注意到了白发少女的目光,笑道:“哎呀,这不是蓬莱人吗,您放心,我家公主不在附近,请和您的同伴安心享受夏日祭吧。”

被称作蓬莱人的白发少女露出不快的神色,掉头就要走。

八意说道:“哎,您可别生气啊,我只是买一束鲜花而已,很快就走了。您也给身边这位也买一束吧,如何?”

白发少女冷冷道:“不用你管。”

她拉着欲言又止的蓝裙少女走了。八意抱歉地对花匠说道:“看来她不太喜欢我,倒是无端让你的摊子少了一个客人。”

花匠摆摆手:“没关系。”

“倒是您,为何称那位姑娘是蓬莱人?”

“问你家幽香大人去吧~”

八意挑好了花束,花匠硬是没有收她的钱,她也不推辞,道谢之后走了。

作为原材料的鲜花很快就消耗掉,摊子前的人潮也逐渐少了,期间莉格露和几个妖精朋友也来光顾过,只不过看见幽香之后立刻变得规规矩矩,不敢像在别的摊子上那样捣乱。

沉默弥漫在花匠和幽香之间。

花匠没话找话,开口称赞:“幽香大人,您扎的花束卖得非常好呢!大家都觉得很漂亮,不愧是您。”

她还是一贯的讥讽语气:“你的口才也不错,都懂得从八意永琳口里探听事情了。”

“我只是好奇……难道说,蓬莱人是什么禁忌话题吗?还有八意大人说的‘我家公主’又是谁呢,我在永远亭似乎并没见过……”

“你的好奇心过于旺盛了些。”

“算了,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要是知道了也没好事,那我情愿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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