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会议开到一半时，温热的液体突然从鼻腔涌出。
你抬手抹了一把，指腹上刺目的猩红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会议室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你身上。
九井皱起眉啧了一声。灰谷兰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三途死死地盯着你。鹤蝶有点担心地看向你。明司看着你的情况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坐在你边上的望月递给你干净的手帕。
你接过手帕把血擦干净，然后坐直了身体抬起右臂。好在情况不严重，几分钟后鼻血止住了。
“你还好吗？”他担心地问。
“还好……可能是熬夜熬多了，鼻粘膜比较脆弱。”你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而坐在首位的首领终于抬起眼，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你狼狈的模样。
“散会。”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众人有眼色地纷纷离场，会议室里只剩下你和首领，还有一个三途挂件。
“我身体真的没问题。”你对天发誓。
“最近没有吃药吗？”首领问。
“嗯，但医生说可以通过别的疗法减轻药量。”
首领还没说什么，三途问你：“等等……所以你之前说要把药全部停掉是认真的？”
他想到你没吃药要么开始放空到晕厥，要么狂躁到开始射击禁闭室的丰功伟绩，三途春千夜开始胃痛。
你看着三途额角分泌出的细细汗珠，不知道他在大惊小怪什么。
“是啊，我有在好好忍耐。”
不信任你的首领让三途摁着人去医院检查一番。
检查报告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心率过速和亚健康。
这点小问题在经常加班的年轻人中很常见。医生开了点维生素片，建议你规律作息。
“我就说是小问题吧。”你耸肩。
首领看着报告上的数据，沉默了一会儿说。
“嗯，给你放假。”
瞬间，笑容绽放在你的脸上。
“就这么开心吗？”
首领你看看自己说的是人话不？怎么会有社畜对放假毫无兴趣的？
“这可是超长假期——”
“嗯。那就好……”首领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凑到首领面前，他伸出手拍拍你的脑袋。
九十二
三天后，你站在挪威特罗姆瑟的雪原上，呼出的白气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凝结成霜。
如果忽略风吹得你眼睛都睁不开，这场景美得像是某个蹩脚文艺片的镜头。
红发助理织田裹着厚厚的外套在前头开道，身上背着一件很重的包。
“……还有多久能到目的地？”
在经历三个小时的脚程，你终于开口问他。你不常锻炼，也没有在会长期下雪的地区生活过，身体适应不了这种高强度雪原跋涉。
这里的雪很深，虽然跟着织田的脚印一步一步走省了不少力气，但前进时脚踏进雪堆又拔出雪堆时，雪就这样窸窸窣窣地落进靴子里，被体温融化后靴子内室一阵冰冷的湿冷，冻得你脚趾头连着脚掌发麻。
织田回头看了你一眼，“把你的包给我吧。”
“嗯，谢谢但是……咳咳……不用了。”你拒绝了他。
虽然你累得气喘吁吁，但织田也不轻松。你们的物资三分之二都放在他的包里，他的负重比你多。而且他还走在前头，耗费的体力比你多。
“没关系，我可以把你的包挂在前面。”
织田伸出手，把你背着的包挂在前头。
“离目的地还有四个小时的脚程。但附近有个镇子，可以拜托他们载我们一程。”
减轻负重后，你总算有喘气的余地。
“他们怎么从玻利维亚跑到波兰再跑到芬兰的，简直比耗子还能逃跑。”你疑惑地发问。
“乌鸦的余党还在追捕他们。”
你张大了嘴巴，结果被迎面一口风灌入了不少雪。
“咳咳……什么啊，乌鸦居然还没有完全死掉啊。”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别提乌鸦这种庞大的组织，残余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不过，好不容易放假居然要把这么长时间耗在赶路上，真是身心俱疲的一个假期。”
“笹川，你应该多锻炼了。”织田语重心长。
“我可是脑力派！如果脑力派也成为大猩猩，那么这种时髦度就完全down。”
“那为什么要伪造病历？”
被拜托伪造病历的织田有些疑惑地问，因为你的身体器官确实有衰弱的症状，用真实的病历不是更好请假吗？
“为了可以自由活动的假期。”你回答，“如果我的病例有问题。他绝对不会放我离开日本的，因为首领不会允许笹川■■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会和我共用一根绞刑上吊。这是说好的约定。至于……三途，他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的，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长时间相处过了。他也不清楚我的身体情况。只有九井知道，但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原来梵天不能请假吗？”织田脸色凝重，完全抓错了重点。
“……那是因为我是你的上司啊，织田。”
有我这种上司你几点回家？
虽然你经常半夜打电话给织田，只因为浴室滑倒进了医院；虽然你无论寒暑地指使织田跑腿给你送饭（大部分是病号餐）。
但你仍然是个好上司啊！（竖大拇指）
“嗯，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笹川。”织田对自己的职场环境做出巨大贡献的上司道谢。
“不用谢。”你十分感动地拍拍织田的肩膀。
历经千辛万苦，你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小屋。
织田走上前，想要敲门。
你挥手制止了他，按下门铃的同时说出了暗号。
“白云白云，我是黑土。”
“……”
听见了脚步声，但却没有回应。于是你再说了一遍。
“白云白云，我是黑土！没有听见吗？哈哈，我是黑土啊。听见了吗？我是黑土。”
“……黑土黑土，我是白云。”安室打开门，他一脸无语地看着你。
“哈哈哈我很久之前就想玩这个暗号梗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被接住了！”
你握住安室透的手：“知己啊——My Friend——”
“……真是够了。”安室透觉得会接上梗的自己就是个蠢货。
“进来吧。”他揪着你后脖颈，拍打身上落下的雪，拉着你去炉边烤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