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少年院

所以那家伙为什么不给她回信?

晚上躺在床上,明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老想这件事。

从他进少年院到现在才过三个月吧?虽然三个月才给他写一封信是她不对,但她事出有因啊,她那么忙。

好吧好吧,都是她的错,她立马去少年院申请探视。

而少年院这边——

少年院的生活单一又无趣。每天准点起床洗漱,吃早饭,跑操,然后接受改造,有劳动改造和文化改造。高高的围墙,紧闭的大门,超高压的电网围成了四四方方的空间。

上午劳改,下午上课,每天上午下午各有两次放风,午饭有一次放风时间。虽然烦闷,但总的来说不算太无聊。进来没多久,伊佐那收服了少年院的几个刺头。下午上文化课的时候,伊佐那和他新认识的几个家伙们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几个坏小子要么睡觉打瞌睡,要么聚在一起玩牌吵闹,显然视台上教课的老师为无物。

当然,授课老师不会因为他们的吵闹而停止讲解。文化课上完是放风时间,现在是二月份初,天气还很寒冷。刺头们找了个监控的死角围在一起吞云吐雾。呼出的气体因为夹杂身体中的温度,水蒸气会在呼出口中的一瞬间碰上空气中的寒冷的温度,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小水珠。白气和香烟燃烧后产生的气体交融在一起,烟雾缭绕中,这片阴冷的死角成了传说中羽化成仙的场所。

问题少年之首,剃成银色寸头的黑川伊佐那突然来了兴致,他随口朝他们问了一句,“我说,你们有人探视吗?”

这个突兀的问题像是触及到某个掩藏起来的晦涩,一时把刺头们整不会了。

伊佐那旁边的武藤泰宏脸色短暂的变了变,几秒后又恢复成稳住老道的样子。灰谷兰笑嘻嘻的摆摆手:“我们哪有那种东西,是吧,龙胆?”

“那些家伙怎么会来看我们。”

一根吸完,灰谷龙胆把烟头按灭在地上,用脚碾碎,一边发泄不满的情绪。

“那个女人向老头子吹吹枕边风,老头子就烦我们烦得不得了,恨不得我们待在牢子里一辈子出不去,省的给社会添乱。”

“哼哼,我也差不多。他们可是巴不得我死在外头不回去,最多只会嫌我给家里丢人吧。”望月莞尔神色冷淡。

提起亲属,斑目狮音同样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半睁着眼睛语气低迷:“......有那种东西不见得是好事。”

在座的几个如果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幸福的童年,那这些家伙怎么都不至于混到这里来。想到这一点,伊佐那闷闷地笑了几声。

“大将,那你呢?”灰谷兰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神态自若的把伊佐那拉下水。

“我吗?”伊佐那挑眉,脑海中回忆起某个人的样子。

“除了我大哥,没有。”

最后一根烟,还没吸完,集合的铃声突然在他们头顶的广播喇叭上响起来。

“啧。”

黑川伊佐那很不高兴被打扰,他厌烦地将没吸完的烟摔在地上踩,神色不自觉戴上了不耐。

“走了。”

打了声招呼,黑川伊佐那独自往前走。

其他人见状,悄悄对视一眼。而灰谷兰偷偷笑了,表情很是幸灾乐祸。

第二天上午放风的时候,狱警找过来说有人探视他。黑川伊佐那一开始以为是佐野真一郎来了,心说大哥果然是大哥。结果到了探视室,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对面分明坐着一个黑色长发的女生,正斜着眼睛看他。

“......呵呵,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

新鲜出炉的黑川明月气哼哼:“你为什么回鹤蝶信,不回我的?”

黑川伊佐那沉默的看着她,心在悄悄的颤动。明月觉得他是心虚,于是理直气壮地开始数落:“亏我还那么担心你,给你写信絮叨了一大堆,你都不回我,哪怕是信笺上只有‘已读’两个字也好呀!为什么鹤蝶的信你就回?还有你和他在信上说了什么?他竟然藏着捏着,说不能告诉我......”

伊佐那一直保持着安静听传声器的姿势,一句话也不说,紫色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明月说了一大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没跟他商量,遂小声道:“我办了个身份证明,姓氏我想不到其他的,就弄成了你的。我现在......叫‘黑川明月’。”

其实实际情况是,当时九井一问她姓氏是什么,明月不想学鹤蝶,又觉得取上其他的姓氏会很奇怪,她怀着一点小心思借用了伊佐那的‘黑川’。

她见伊佐那听了愣住的样子,顿感心虚:“抱歉,当时没想那么多,你要不喜欢的话我回去就改掉。”

“不,不要改,这样就很好。”

黑川伊佐那笑了。那笑容像是淋浴了阳光的花朵,肉眼可见他的喜悦。

“不用改,我喜欢‘黑川明月’这个名字。”他一改方才的面无表情,笑得温柔,眉眼间满是心被满足后的舒适和愉悦,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

“这个名字以后永远都不要改。”

明月一直觉得伊佐那笑起来很好看。她用目光临摹伊佐那的笑容,一直舍不得移开眼睛,恨不能上手轻抚。见伊佐那很高兴,于是她也笑起来。

“现在说回正事,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黑川伊佐那被问住了。

片刻后,水光粼粼的紫色眼睛用一种让人心碎的目光看着她,喃喃低语。

“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明月有些抓狂:“你又不是我随随便便认识的陌生人,你可是我选择的朋友啊伊佐那,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顿了顿,一丝红晕慢慢爬上脸颊,明月稍微压低了声音,“我很想你,伊佐那。”

黑川伊佐那的笑容更大了,他正要说些什么,狱警快步赶了过来。

“探视时间到。”

他们冷冰冰地说着,不由分说驾着黑川伊佐那的胳膊带他离开探视室。明月呆呆的坐在那里,一直看着伊佐那离去的背影。他回头,对她从容的笑了一下,很快便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明月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久到狱警开始不客气的把她叫起来,驱逐她离开。

见她文静有礼,眼神平和的样子,见多了少年院坏种的狱警心中暗道可惜,难免对她多嘴两句:“像你这样年龄小的女孩子大多不知事,为了你以后,你不要和那种坏家伙有牵扯,最好就趁这个机会断开联系。”

那位成熟的大人说着,感叹人生似的叹息了一声。

“和坏家伙待在一起久了,不仅你的人生会倒大霉,父母更会伤心透顶。”

“劳您关心,我知道了。”明月不反感旁人的善心,只是要怎么做,她当然会完全按照自己的本心来。于是她保持礼貌,客气的点点头。

而从探视室回到监视区后,正好是文化改造时间。黑川伊佐那从后门进入教室时,几个和他混熟的小子正在打扑克牌,玩的正开心。见他进来,他们不约而同的为他腾出一个位子,把伊佐那拥簇在中心。

“老大,你大哥来探视你了?”灰谷龙胆见黑川伊佐那看起来心情不错,于是凑过来问道。

虽然打架的时候下手狠辣,但平时的黑川伊佐那看起来温和有礼,总带有笑容。他不是动不动就发火的人。

“不是。”

“那是谁?老大你笑的那么开心,是妹子吗?”灰谷兰调侃。

然后黑川伊佐那只挑眉看了他一眼,并未反驳。

这种态度就是承认了,几个刺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沸腾起来。

被关的久了,生活实在无聊透顶。难得碰到一点八卦,还是老大的八卦,机会难得,男孩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

“老大,是你女朋友吗?”

“是上次给你写信的那个吗?老大你给她回信没有?”

“会不会是老大的姐妹?”

“怎么会,要我说肯定是喜欢老大的女孩子。老大可是很有魅力的。”

五人中性格最稳重自持的武藤泰宏倒没问什么,但他耳朵竖的尖尖,眼睛时不时往这边瞟,明显在关注这件事。四个少年叽里呱啦的让整个教室都变得很吵闹,黑川伊佐那只感觉到拳头犯痒,他不轻不重地瞥了这些家伙一眼,最终说道:

“少八卦我的事。”

少年们面面相觑,挤眉弄眼的安分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就‘来看黑川伊佐那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展开了非常激烈的讨论,当然,这些都是背着伊佐那悄悄进行的。

少年院除了黑川伊佐那,谁也没见过那个女孩子。而从黑川伊佐那嘴里打听不到她的名字,只是慢慢的都知道一般每月她会固定来探视伊佐那两次,还会给他写信,同样每月固定一封。

那个女孩子来的时候,伊佐那会非常明显的心情很好,对他们小小的冒犯和时不时的八卦都一笑了之。

他们得出结论:这个女孩子能左右黑川伊佐那的心情。

于是这群少年的八卦之心更加猛烈,又想着法子从狱警跟工作人员那套出女孩子的信息。在他们坚持不懈的千方百计下,灰谷兰夺得头筹,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叫‘黑川明月’。

“同姓‘黑川’,难道这真是老大的姐妹?”斑目狮音怀疑道。

“狮音前辈真是有够单纯的。”

灰谷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哼,姐妹什么的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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