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乎找遍了整个横滨的乐器店,终于找到一把让她满意的吉他。
付好钱,乐器老板送了一个专用恒湿袋,又按照她的要求把吉他擦得锃亮,放到吉他袋里固定好,吉他袋表面绑上包装礼物才会用的丝带。
一份完美的礼物大功告成。
心情像小鸟一样跃雀,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乐器店老板见她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额外问了一句:“这是要送给男朋友的吗?”
明月没有回答他。
因为她不好意思。他两一个十一岁,一个马上要过十三岁生日,还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
虽然霓虹二十岁成年,但照她在种花的生活经验来看,如果她十六岁时能和伊佐那成为男女朋友倒也不错。
早上伊佐那也起得很早,却刻意地在洗脸刷牙后就拉着鹤蝶出门,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出门时,他脸上带着一点心知肚明的笑意,使劲掩藏也没有藏住,总有几丝笑容从他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偷偷溢出。
这时候倒很可爱。
明月忍不住想。她一边背着吉他袋往家走,路上又去蛋糕店拿定好的生日蛋糕。是草莓加葡萄的。她看到伊佐那紫色的眼睛就想到葡萄,紫色皮葡萄的果肉大多是晶莹剔透的绿色,味道也很甜。
“伊佐那,鹤蝶,你们回来了吗?”放下礼物跟蛋糕,她环顾了一下房子。
“啊,明月,你回来了!”鹤蝶从厨房探出脑袋。
嗯?伊佐那不在?
“伊佐那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去超市买饮料了?”鹤蝶也很疑惑。早上出门后他就和伊佐那分开了。因为他上午要去福利院做义工。
可今天日子特殊,到这个点了,该回来了吧,要吃午饭了啊。
明月感到一阵心慌。
她其实很习惯一个人待在家里。鹤蝶要上学,伊佐那多数时候也出门。
除了下雨天,明月也会经常出门。要么去吃甜品,或是去中华街吃饭,吃饱喝足后去街上逛逛,再去图书馆呆一下午。
她是黑户,任何需要身份证明的场所明月都无法进入。
但她今天久违地感到奇怪。
阳光透过窗帘斑驳的投进来,夏季的微风轻轻拂过,明月却觉得心里越来越燥热烦闷。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又觉得自己在疑神疑鬼。但就是很奇怪,很诡异,好像有某些不得了的事即将发生,而她本人却一无所知。
她讨厌这种不适感。
时针即将走向下午1点,怪异感越来越重。明月跟鹤蝶给伊佐那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在某次铃声短暂响动后,电话被接通了,但手机那边传来的却是背景嘈杂的陌生男声。
“鹤蝶,你先不要出门,我去看看。”明月脸色凝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些:“伊佐那出事了。”
—
“都给我住手!”明月大喊一声。
“再打下去会死人的,你们是想杀人吗?我已经报警了!”
她和鹤蝶冲过去的时候,十几个十七八岁的不良围成一圈,像是建立起了不得了的狩猎场地,而处于最中心的是被打得满身血的伊佐那。
鹤蝶混入打斗中,被两个人驾着挨揍,痛得瘫倒在地,虽然他想要立刻爬起来帮助伊佐那,但他毕竟太小了。打架再怎么厉害的两个人,在年龄上都还是少年,打不过一群即将成年的家伙实属正常。更不用说对方有备而来,手持武器,人数众多。一开始就处于劣势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棒球棍狠狠敲击在伊佐那的后脑勺,木棍和头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让人瘆得慌。他咬着牙,还是痛的‘啊呜’一声,血顺着银色的头发滴滴答答流下来。明月撞上即将再次挥下棒球棍的家伙,于是那根棒球棍改为向她挥来,重重砸在她的额角上,把她掀翻在地。
痛,好痛。
明月眼冒金星,头皮蹭着地面被扯得生疼。
穿过来之前,明月的父亲从小到大没动过她一根头发丝,更没有遭遇过来自其他男性的殴打。结果穿来这之后,第一天就被人揪住头发收保护费。
女性和男性在身体力量上相差悬殊太大,她能仗着板砖和愤怒情绪下肾上腺素飙升而狠狠修理原田,但碰上一群能暗算到伊佐那的家伙,说真的,蜉蝣撼树。
恍惚中,她看到伊佐那的血顺着眉眼流在地上,还有鹤蝶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像极了被逼到绝境中的小兽。
见他们来了,伊佐那稍有反抗,结果他又被围起来打。棒球棍沉闷地砸在他身上,发出一声让人心惊的击打声,清脆响亮。有人伸出脚,用力踩他未来可能拨动吉他弦的手指。
“这小子还挺顽强。如果这次我们不是骗他单挑把人堵了,一对一和他打更棘手。”
伊佐那没力气反抗了。头部被砸的太多次,又流了血,他的意识好像开始涣散。
“怎么,黑皮怪胎,这就没意识了?你刚刚不还是很嚣张的吗?咬着牙不给老子道歉,现在老实了?”
有人好好大笑,抡起棒球棍砸在伊佐那的后脑勺上,将他砸到在地。
“够了,住手!”明月目眦欲裂。
“喂喂,突然跑过来的两个小家伙是谁啊?”
“哦,听说一个是他小女友,另外一个就是那个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跟班咯。”
“刚刚她说什么?报警了对吧。好笑!警察赶得过来那么快?”
旁边围观的人悠闲自在的叼起一根烟,神态怡然自得,像是在欣赏行为艺术,一边和身边人交谈。
“看长相到是挺漂亮的。不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却跟了一个怪胎,真是可惜啊。”
“喂,地上那个女孩子,”有一个人用油腻腻的恶心腔调跟她说话:“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放你一马。你跪下来好好乞求我,学着流浪小狗一样对我摇摇尾巴怎么样?我可能会大发善心,放了你的小男友哦!”
“咦~辉太真恶心!什么叫摇尾巴的流浪小狗?你晚上做春、梦的宅男幻想吗?”他们哈哈大笑。
见明月没回答,有人用蛮力朝她的腹部踢了一脚。
玛德痛死了。
明月挣扎着爬起来。
上辈子的梦想之一是当画家,但还没来得及实现,堪堪好不容易挣到钱,正打算从头开始系统的学习绘画时,她年纪轻轻就出了意外,然后穿了。
但她仍旧保留了对绘画的热爱。
甚至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板砖又太大太沉不方便塞兜里,于是藏在身上随身携带的防身物品变成了一把坚硬锋利的美工刀。
剌出一段刀片,她单手握着朝那些大声笑的人扎去。
只要撑到警察赶过来就算胜利。
想明白这一点,她顶着红肿的额角,沾满地上沙土的脑袋,疼痛到痉挛的腹部,右手死死握紧了美工刀,首先第一刀刺向还不肯放开伊佐那的棒球棍小子。
这个变态格外喜欢听身体的击打声,一下一下地砸伊佐那的头骨,躯体,四肢,进行他创造的恶毒交响乐。刀尖插在他的肩膀上,明月巧妙地让右手换了一种握刀方法,左手又握在右手上,双手让刀在他的肩膀往下划拉,成功开出了一条蜿蜒的血流。
这群人应该经常进行棒球运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几个护具。首当其中的出头鸟在手肘处带了一个护肘,遗憾的阻止了美工刀的旅途。
好在这让他成功放开了棒球棍,他惨叫着捂住手臂瘫坐下来,血液溪流一样从他捂着手臂的手指尖冒出。
第二个是见同伴倒下后立刻来阻止她的那个辉太,他朝明月横踢一脚,裤子与空气摩擦,发出‘咻’的一声,这给了明月机会。她见状恨恨一刀扎在带着护膝的小腿上,划拉一刀,血水很快翻涌出来。下一秒,明月被人从身后揪起衣领子往一旁甩去。
她像一个皮球一样被砸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下浑身上下都是擦伤了。
痛感很明显,但她跟没有任何感觉一般,照样像只打不死的疯狗样立刻爬起来。美工刀还被她死死抓在手里,不过刀尖断了一块。她就又喇出来剩下的部分,握在手里刀尖对准他们,气势汹汹的像握了一把武士刀的武士。
“真他妈是个疯子!”有人啐骂道。
可喜可贺的是,由于她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伊佐那跟鹤蝶得以喘一口气。鹤蝶被放开后,马上爬起来将伊佐那护在他小小的身躯下抵御拳拳到肉的殴打,他想把伊佐那先拖到一边去。
可恶,不管怎样打他都好,都怪他不够强大,帮不上什么忙。
有人扯着明月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另外有几只手去抢她手里的美工刀。下一秒,美工刀的刀片横冲直撞,直上蛮下,在他们的手上刺了好几个血洞。
“啊,好痛!”
“妈的出血了!要好好教训她!”
扯着她头发的人一脚揣上她的胸膛,明月顺势拽着他的手臂用美工刀瞄准,扎进去穿透,很好,又是一道伤口。
“哈哈哈,今天我就是全场MVP,不怕死的来啊!下一刀我就对准你们的脖子!”她目露凶光,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棒球棍呢?把棒球棍拿过来!砸死这混蛋!”
周围都是恶意的咒骂声,明月被体内分泌的激素和愤怒的情绪冲昏了头脑,毫不畏惧地对上他们的眼睛。
鹤蝶急的大喊,跑过来挡在他们面前想拦:“明月快跑!”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这时,警车的滴滴声终于出现。而无论怎么看,躺在地上年龄更小的三人组都是被欺负后反抗的那个。一伙人终归害怕被条子抓,在警车的声音更清晰了几秒后马上反应过来,立刻抛下他们撒腿就跑。
这里是个偏僻的废弃公园,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少,这场暴行很可能没有人证。而且这里估计多半没有监控,有也可能会被他们提前搞掉。
要是被他们当场跑掉,那警察立案追责会很麻烦,后续很可能又是不了了之。但明月是真的没力气再管这些了。
毕竟她不想真的割人脖子,说那些话也只是想吓唬他们拖延一下时间。确认了安全,脑海里紧绷的弦终于啪叽一下完全松弛下来,痛感和不可忽视的疲倦席卷脑袋。
她一下子趴在地上,任由后脑勺磕上地面,眼睛疲惫地慢慢闭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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