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黑川伊佐那和鹤蝶怀揣着尝试一下的心态，成功地把炒饭喂食给了塞壬。

幸运的是，塞壬居然真的能够吃人类的食物，而且也没有对此产生任何的负面反应。最重要的一点则为，在被投喂的全程中，她都表现得非常乖巧，一副深深信任于他们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手把手喂她饭食的人是将她带回家的伊佐那……

鹤蝶在去厨房清洗碗勺前，回头看了某两个家伙一眼。

人鱼小姐正满足地舔着嘴角残余的饭粒，而黑川伊佐那则轻勾嘴角，看起来相当满意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啊，真是的。”鹤蝶小声嘀咕着，关上了浴室的门扉，“这可不是在抚养宠物，好歹再深思熟虑一下啊，笨蛋伊佐那。”

不过，心机深重的国王陛下在做出抉择的时候，肯定是有他自己的一番思量的吧？

当鹤蝶的脚步随着关门声响起越来越远之后，黑川伊佐那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浴缸里的人鱼小姐。

她再度将酒瓶和小黄鸭抱入怀中，朝着他的方向撒娇般地蹭着这些明明微不足道的东西，艳如火焰的红发湿漉漉地贴在她小麦色的脸庞，极尽憨态可掬之感。

不知为何，黑川伊佐那看着这样可爱的塞壬，他的心里却如此想着——要是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永远也不会好起来的话，那会怎么样呢？

黑川伊佐那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撇开视线，不再看向塞壬。

他往门口走去。

“暂且在这里居住下来吧。”

在离开他为她准备的容身之所前，他这么说道。

“就算你想回去大海，我和小鹤也不会送你一程的。”

“你最后的结局无非也是脱水致死或者被别人绑去解剖研究。”

无情而又残忍的言语被白发黑肤的少年以冷静淡然的姿态说出了口，他甚至还嘲讽地认为，反正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人鱼听不懂人话，她肯定不会为此伤心难过。

所以他也不会再见到她流下眼泪。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情。

黑川伊佐那原本想要走向自己房间的双腿转折回来，再度打开了浴室的门扉。

浴缸中的人鱼小姐还在紧紧抱着那些无聊的东西，她朝他迟疑地抬起脑袋，那双夹杂着各种肮脏色彩的眼睛看起来茫然懵懂至极。

“@＃:*&%#@*%？”你还要再喂我吃饭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鸟语。”

黑川伊佐那手拿塑料袋，缓慢地靠近人鱼小姐的浴缸。

不对，这明明是他的。

黑川伊佐那坐回小板凳，开始耐心地捡拾浮在浴缸水面的珍珠。

他是一名好国王，稳重称职的国王是会对自己的国家认真负责的存在。

因此，在壮大天竺之际，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削减组织财政压力的机会的。

至于生产出这些价值昂贵的珍珠的人鱼小姐的想法？那与他无关，毕竟现在还算是他好心地收留了看似无家可归的她。

在某种程度上，黑川伊佐那一向冷漠无情。

同样返回浴室的鹤蝶看到的就是如此神奇的场面。

该说不说，尊敬伟大的王的确深思熟虑。

鹤蝶忍不住笑了笑，准备走过去跟黑川伊佐那一起为天竺财政认真负责。

但下一刻，鹤蝶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因为塞壬放下了酒瓶和小黄鸭，她伸出自己满是伤痕的双手，为面前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捧起了自己身边漂浮着的白润珍珠。

纵使那是她流下的眼泪，纵使她知道他对这些眼泪图谋不轨，可她还是决定把它们当作礼物赠予他。

她的伊佐那，值得她珍贵的馈赠。

黑川伊佐那看着伸在自己眼前的这双手，他缓缓抬眸，见到的是弯眸浅笑的人鱼小姐。

“＃@%#&@&#$*……”

——你要把它们换成钱吗？我听妈妈说过，我们人鱼的眼泪所化成的珍珠在你们那里是无价之宝。

——没关系，你全都拿去用吧，用完了还想要的话也可以。

——但是下次，你一定要换种温柔的方式让我哭出来。

她又在叽里咕噜地说着那些鬼都听不懂的鱼语，身后的鱼尾时不时地轻轻拍打着水面，在清脆的声响中带起点点晶莹的水花。

那张脸庞是如此的美丽，美到黑川伊佐那一时忘记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只是怔怔地凝视着拥有这种非凡样貌的人鱼小姐。

明明他更加喜爱的是她的浑身伤痕、肮脏的眼睛和可怜的过去经历。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伊佐那。

扑通。

——伊佐那。

扑通。

——伊佐那。

扑通。

那混乱杂响的声音，如同美梦，又好似梦魇般，席卷他的整具身躯。

明明不应该如此。

——我心心念念的伊佐那啊。

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感控制了他的心神，使他目不转睛地与人鱼小姐的双眼对视良久，直至他胸腔间的心跳越来越狂如暴雷，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黑川伊佐那从塞壬的手中拿过珍珠，在短暂的温暖与冰冷交融之后，他又重新恢复了理智，把这些对组织有利的东西放进塑料袋。

他刻意地无视了自己刚刚恍惚间听到的那些悠扬之声。

那一定全部都是幻觉。

一定全部都是。

最终，黑川伊佐那把捡拾珍珠的任务丢给了默默围观的鹤蝶，烦躁地离开了浴室。

他径直出门，去了户外。

当然是为了边散心边思考天竺内部事务。

黑川伊佐那拿出从鹤蝶那里顺来的香烟和打火机，在月明星稀的夜幕中沉默点燃烟支。

吸入一口，又吐出一口，他完全没心情让烟气过肺。

好逊。他自我吐槽道。

才抽完一根烟，手机铃声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黑川伊佐那接通了来自鹤蝶的来电。

“话说回来，伊佐那，这些珍珠要全部收藏起来吗？”

“留一半，另一半给稀咲。”

“啊？那家伙联系你了？”

“快了。”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伊佐那啊。”

“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给塞壬重新换水吗？浴缸里的旧水已经冷了！”

“大海里的水你也要跟着再换一通吗？”

“……你是在嘲讽我笨是吧？绝对是吧混蛋伊佐那！喂——”

“嘟——”

黑川伊佐那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中已经燃尽的烟支扔进垃圾桶，靠着后背坑坑洼洼的墙壁，抬头望向静谧暗沉的夜空。

半晌，他悠悠地说道：“真遗憾啊，以后不能在家随心所欲地抽烟了。”

没想到吧！我诈尸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海妖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