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私室献药与情感暗涌

跟随在比比东身后，云清辞穿过教皇宝座后方一道不起眼却戒备森严的侧门，步入了一条光线略显幽暗的廊道。廊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魂导晶石，脚下是柔软厚实的地毯，隔绝了脚步声，使得周围环境愈发静谧。

这里的空气不再像外面大殿那般肃杀冰冷，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比比东身上特有的清冷馨香。云清辞知道，这是通往教皇寝殿的区域，是比比东真正私密的空间，能踏入这里，本身就已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认可。

比比东没有言语，只是沉默地在前面引路。她褪去了象征权力的教皇华服，只着一身简约的紫色常服，勾勒出曼妙傲人的曲线，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威严，却多了几分属于女性的柔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云清辞的目光落在老师那如瀑的紫发上，落在她微微绷紧的肩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渴望。渴望能抚平那眉宇间的倦怠，渴望能分担她背负的重担。

最终，两人来到了一间偏厅。这里布置得典雅而舒适，不像议事大殿那般空旷冰冷。柔软的沙发，铺着珍贵兽皮的地毯，壁炉里跳跃着温暖的火焰（尽管以比比东的实力早已寒暑不侵，但这或许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料的气息。窗边摆放着一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琴，琴弦光亮，似乎时常被人擦拭弹奏。

这里，是比比东极少对外人开放的，能够稍稍放松心神的一隅。

比比东在靠近壁炉的一张宽大座椅上坐下，姿态依旧优雅，却比在宝座上时多了几分随性。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云清辞坐下。

云清辞依言坐下，身姿端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比比东。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比比东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比在外面时柔和了些许，但那丝深入骨髓的冷淡依旧存在。“将你所说的仙草，取出来吧。”

“是，老师。”

云清辞不再犹豫，手腕一翻，数个刻画着玄奥纹路的玉盒便出现在她手中。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一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

首先打开的，是那个盛放着幽香绮罗仙品的玉盒。

在盒盖掀开的刹那，仿佛有一圈无形的粉色光晕扩散开来，一股沁人心脾、能涤荡一切污浊的清香瞬间充盈了整个偏厅。那株如同粉色水晶雕琢而成的仙草静静躺在玉盒中，花瓣晶莹剔透，花蕊淡紫，散发着宁静、祥和、纯净的气息。仅仅是闻到这股香气，便让人感觉心神宁静，魂力运转都似乎顺畅了一丝。

比比东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她那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这株仙草的美丽身影，以及其中蕴含的、让她灵魂都感到渴望的纯净力量。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如同阴影般盘踞的罗刹神力，在这股香气下，竟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躁动与……忌惮？

“老师，这便是幽香绮罗仙品。”云清辞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打破了寂静，“它并非攻击性的仙草，但其解万毒、净化负面能量的特性，或许能对您体内的那种特殊力量，起到一定的中和与安抚作用。即便无法根除，若能减轻其带来的痛苦，也是好的。”

她详细地解释道：“此物药性温和，直接服用其部分花瓣，或以它为主药，辅以几种宁神静气的辅药炼制成丹，效果更佳。只是……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毕竟那股力量盘踞已久，骤然受到净化，恐会激烈反扑。需要有人在旁护法，引导药力。”

她抬起头，目光恳切而坚定地看着比比东：“弟子愿为老师护法。”

比比东没有立刻回应。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玉盒的边缘，感受着那株仙草散发出的、与她体内力量截然相反的纯净气息。多少年了？她几乎已经习惯了那无时无刻不在的阴冷与侵蚀，习惯了在痛苦与仇恨中挣扎。突然有人将一份可能缓解这一切的希望，如此真切地捧到她面前……

她抬起眼眸，再次凝视着云清辞。少女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不掺一丝杂质，里面充满了纯粹的担忧与期盼。没有算计，没有贪婪，只有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愿望——希望她好。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孩子，要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毒阵，与封号斗罗周旋谈判，将如此珍贵的、连她都心动不已的仙草，毫不犹豫地献给她……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触动，如同破冰的春水，悄然浸润着她冰封的心田。那坚固的心防，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清辞，”比比东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她凝视着云清辞的眼睛，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告诉老师，你为何……待我至此？”

这不是教皇对弟子的质问，更像是一个困惑的、甚至带着一丝脆弱的人，在寻求一个答案。她想知道，这份超乎寻常的关怀与奉献，究竟源于何处。

云清辞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这个问题背后蕴含的重量。她可以再次诉说那炽热的爱恋，但那或许会激起老师更强烈的抗拒。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感压下，用一种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执拗的语气，轻声回答道：“老师，弟子没有想太多。弟子只是……只是不想再看到您独自承受痛苦，不想再看到您偶尔流露出的疲惫。弟子只想尽己所能，让您能轻松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她的话语里，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最朴实无华的心愿——希望她不再痛苦。

这份纯粹到极致的关怀，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层层坚冰，直抵比比东内心最柔软、也最荒芜的角落。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告白，都更具有撼动人心的力量。

比比东怔住了。

她看着云清辞那双清澈见底、此刻写满了认真与心疼的眼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所有的借口——年龄、身份、过往——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拒绝吗？拒绝这份毫无保留的善意？拒绝这可能是唯一能缓解她痛苦的机会？

接受吗？接受这份沉重的情感羁绊？让自己可能变得更加“软弱”？

内心的挣扎如同风暴般席卷。但最终，那对缓解痛苦的渴望，以及对这份纯粹关怀的一丝……贪恋，占据了上风。

她缓缓地、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伸出那只白皙修长、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将那个盛放着幽香绮罗仙品的玉盒，轻轻合上，然后，拿在了手中。

这个动作，代表着接纳。接纳了仙草，也等同于默许了云清辞为她护法的提议，更是……一种态度的软化。

“此事，容后再议。”比比东将玉盒放在一旁，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那份冰冷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还有其他吗？”

云清辞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她知道，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她连忙将其他玉盒一一打开。

“老师，这是八瓣仙兰的精华，最是固本培元，能温养经脉，弥补根基。”

“这是取自奇茸通天菊的花蕊，蕴含‘金刚不坏’的法则碎片，虽不足以成就金刚不坏之身，但也能极大增强肉身强度与防御。”

还有一些其他适合滋养、调理的辅药。

她细心地将每一种仙草的特性、功效、服用方法都解释清楚，仿佛一个最尽责的医师，在为自己的病人斟酌药方。

比比东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忙前忙后、细心解说的少女，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愈发浓郁。这个孩子，将她放在了心尖上。

当所有仙草都介绍完毕，云清辞看着矮几上那些流光溢彩的宝物，又看了看静静端坐、神色复杂的老师，她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触碰了一下储物魂导器。

那里，还静静躺着那株最为特殊、也最承载她心意的——相思断肠红。

此刻的气氛，如此静谧而微妙。老师的防线似乎有所松动。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但她最终还是按捺住了。

时机还未到。

幽香绮罗仙品关乎老师的身体，是雪中送炭。而相思断肠红，关乎她的情感，是锦上添花，更是一种近乎逼迫的验证。

她不想在老师刚刚接纳了一份善意后，就立刻抛出另一份可能让她感到压力和困扰的情感证明。

她需要等待一个更自然、更水到渠成的时刻，让那株仙草的出现，成为情感的升华，而非负担。

于是，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声问道：“老师，您觉得……这些可还合适？”

比比东的目光从那些仙草上移开，再次落到云清辞脸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你有心了。”她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声音平淡，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她将矮几上的仙草尽数收起，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武魂城连绵的殿宇。

“仙草之事，非同小可。如何分配，需仔细斟酌。你们此行收获巨大，但也需时间消化。猎取第五魂环之事，暂且延后。待你们将此次所得彻底吸收，实力稳固之后，再行前往。”

“是，老师。”云清辞也站起身，恭敬应道。

“下去吧。”比比东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好好休息。吸收仙草时若有疑难，可来问我。”

“弟子告退。”云清辞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偏厅。

当偏厅的门轻轻合上，只剩下比比东一人时，她依旧站在窗边，许久未动。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个盛放着幽香绮罗仙品的玉盒。她轻轻打开盒盖，看着那株散发着纯净气息的仙草，眼神复杂难明。

清辞……

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你带来的，究竟是救赎，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劫？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暖金色，映照着她绝美而孤寂的侧影。冰封的心湖，已被投入巨石，涟漪阵阵，再难恢复往日的死寂。

而退出偏厅的云清辞，走在返回自己住处的廊道上，心情同样无法平静。老师收下了仙草，态度也有所软化，这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摸了摸储物魂导器，感受着其中那株相思断肠红的存在，心中默默道：

‘再等等……老师，总有一天，我会让您看到，我的心，如同这株仙草一般，纯净、执着，只为一人绽放。’

情感的种子，早已深种，此刻，正在悄无声息地，勃发出更加旺盛的生机。